卷一 第九章(2 / 3)

“你是不是……”穆唯微微停頓想著該如何措詞,身體因為不安而僵立著。

細微的火花在空氣裏發出聲音。

昔翮淡淡地冷笑:“什麼開始跟蹤我了?”

“你變了。”穆唯沉靜地說。

“每個人都會變。”他走向玻璃櫥櫃拿出水晶玻璃杯然後打開沙發上的威士忌喝了一口,很烈的酒,幾乎在他的身體裏瘋狂燃燒,或許這樣也好,可以暫時忘記痛苦:“世界也在改變,這沒有什麼值得奇怪的,不是嗎?”他輕輕地挑動一下眉毛。

“可是你變得很奇怪。”穆唯走到他的身邊,一把奪過昔翮想一飲而盡的酒杯,“你想喝醉嗎?”

“醉了又如何,那不是更好?”昔翮再次拿起酒杯喝下腹中,火焰越來越旺,整個人仿佛置身於火海中,焚燒了一切,變成了無數白色的灰燼,就可以什麼都不用想。

“酒不是好東西。”穆唯冷靜地說。

“哦?”昔翮又倒了一杯,輕輕地搖曳著美麗的液體:“我可不這麼認為呢?”

“昔翮,就算喝了酒又有什麼用?”穆唯的手抓緊杯子,“該存在的問題還是會存在,為什麼?”穆唯低聲吼著:“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使你變成這樣?”

昔翮皺眉,他的眼睛更陰沉地閃著光,聲音很低:“穆唯,你知道些什麼?”

“可能什麼都知道,也可能什麼都不知道。”穆唯徒然地放下手看著昔翮再一次一飲而盡。

昔翮冷冷地笑著,他放下杯子走到大片的落地窗前,沙沙的雨絲一直不停息地衝刷著這裏的一切,看不清顏色的天空變得混沌不堪。

“是她告訴你的?”聲音很輕,話語中有著隱忍的不安。

“誰?”穆唯一時空白沒有反應。

“裝什麼,除了她還有誰?”昔翮撇撇嘴角痛苦慢慢被冷漠蓋住了眸子:“她到底和你說了些什麼?”

“你是說南煙?”

“嗯。”很低沉的一聲,似乎是多此一舉般地回答。

“不是她。”穆唯看著他瞬間僵硬的背部說:“她現在就算想告訴我也做不到。”

“哦?她怎麼了?”盡量使人聽起來是一種不經意的語氣,可是緊緊相握的手指出賣了他的迫切。

穆唯看在眼底,清水般的眸子閃過一絲光彩。

他走到昔翮的身邊一起看著窗外說:“她生病了。”

“什麼?”昔翮瞬間轉過來看著穆唯的側臉,他淡淡地的語氣聽不出感情。

穆唯有些悠閑地看著他:“怎麼了?”

“沒有。”昔翮狼狽地搖頭,眼底恢複了鎮定:“她怎麼了?”

“低燒加高燒,醫生說很危險。”

“是嗎?”昔翮冷冷地吐出這句話。

“大概是這陣子太痛苦了吧,她已經負荷不住了,你知道嗎?”穆唯看著他,痛苦慢慢地流露在空氣裏:“再這樣下去她會崩潰的,不要再逼她了好嗎?”最後一句顯然是說給他聽的。

昔翮從鼻翼裏冷冷的哼一聲,心髒跳的亂了節奏,可是,那又怎麼樣呢?一切都已經成為事實,還能用什麼來推翻?

“我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但是肯定跟她有關,可是你知道嗎?她和我見麵從來沒有說過你的事情,她隱瞞我的原因是什麼?”穆唯深深地看著昔翮。

“別問我。”昔翮的眼底閃了閃,選擇了躲避。

“她不想讓我困撓,所以她寧願全部積壓下來,哪怕壓垮她自己,也不想讓我擔憂。”穆唯重重地說著,他看見昔翮眼底的沉鬱更深了。

昔翮不屑地說:“你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

沒錯的吧,對於她而言,最重要的是星辰。

穆唯歎了一口氣,俊美的臉上寫滿了憂愁。

他拍拍昔翮的肩膀說:“昔翮,請你不要和黎杉交往好嗎?”

昔翮猛然地轉頭,那種目光仿佛是一隻嗜血的狼般:“你果然在跟蹤我。”

“不要再逼她了。”穆唯的目光透過他的肩膀飄的很遠:“其實,她也曾經把你當做很重要很重要的人,不對……”穆唯淡淡微笑,美麗的笑容在幹淨的臉龐上存留下來:“她一直把你當做很重要的人。”

“你很了解她?”

“不了解。”

“那你……”昔翮惱羞成怒,剛才那點微微的暖流也消逝不見,是耍他的吧,可是他更加氣惱的是為什麼這樣的話語能夠讓他溫暖下來?

不是應該有很強的自製力的嗎?

“是她自己說的。”穆唯的眼底平靜如海。

“不可信。”昔翮搖頭踏著步子準備上樓,頭腦中似乎已經炸開了,什麼也不去想。

“她說……”穆唯停下來,果然,昔翮的腳步也停下來。

“她說……昔翮,如果一切是我的錯,請你不要折磨自己……”穆唯淡淡地說完卻聽見昔翮冷冷抽氣的聲音。

昔翮的心裏沉痛地被針紮了一下。

強烈的理智和恨意把他狠狠地拉回現實,他想裝作不在意,可是嗓子卻變了聲調:“你以為你這點小伎倆能騙得了我嗎?你當我是孩子嗎?”

“如果你是這樣認為的那我無話可說。”說完穆唯也轉身上樓,到了樓道的梯口,他卻的淡淡地拋下一句:“知道她是在什麼時候說這句話的嗎?”

“什麼時候?”昔翮的聲音有些緊張。

“在她交雜著高燒和低燒被推進急救室的時候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穆唯猛然地轉頭,碩大的燈光下他俊美的臉蛋微微蒼白起來,美好的少年說:“她生病,最大的是你這塊心病……”

“你才是罪魁禍首,不過還好……”穆唯冷冷地說:“反正她也活不了多久了,稱了你的心意。”說完他直挺挺地走上樓,腳步踩著樓梯上的紅地毯微微摩擦出聲音。

南煙,請你好起來……

穆唯靜靜地期盼著,可是,樓下的那個家夥,到底到什麼時候才能清醒呢?

腳步聲快要全部消失的時候,穆唯淡淡地留下一句:“我幫你去拿醫藥箱,好像在我爸媽的臥室裏。”

昔翮看著穆唯白色的身影消失在盡頭。

眼底的陰霾慢慢被另一種濃濃的情感所覆蓋,柔軟織成了一條線……

真的是這樣的嗎?

南煙……

昔翮看著漫無邊際的雨滴沉沉地落下,南煙……如果是這樣,那麼,該怎麼辦呢……

穆唯從樓上走下來,打開醫藥箱,拿出白色的棉花輕輕地幫助昔翮擦拭傷口。

血一點點滲進棉花裏。

紫色的消毒藥水在碰觸傷口的時候,昔翮輕輕地哼了一聲。

“忍著。”

“你是故意的。”昔翮冷冷地說。

“那你得忍。”說完穆唯的手腕輕了下來。

窗外的月色正濃。

厚厚的雲層從這裏看過去就像是一個個陷阱一般深陷。

“穆唯。”昔翮輕輕地喊著。

“嗯?”

“你知道,我曾經那麼努力地接近你嗎?”昔翮眼睛眯的很緊。

“說吧,這也是我一直想知道的問題,當年的你那麼驕傲,卻為什麼獨獨向我伸出手說,想和我做朋友。”

“因為……”

昔翮覺得自己的嗓子幹澀極了。

他輕輕地咳了一聲。

淡淡的燈光印射著兩個美少年的臉上,流露出深深淺淺的痕跡。

“因為,我想利用你。”很沉的聲音穿越空氣進入穆唯的耳膜,他的手顫抖一下卻依舊幫著他擦藥平靜地問:“然後呢?”

“我想傷害你。”昔翮突然覺得自己的心猛然地滑開一道口子,很深很深。

“最後……”昔翮的心仿佛窒息一般,疼痛好像從身體裏的空隙裏鑽出來般消逝了。

“報複你。”

狠狠的三個子從昔翮冰冷的唇中吐出來。

穆唯的手顫抖一下,棉簽不小心掉在了地麵上,他微微皺眉,接著他再拿一根棉簽,接著幫助昔翮上藥。

“我恨你的父親。”

昔翮痛苦地說:“不知道有多恨!”

“我也恨南煙的母親,她傷害了我的母親。”

“我更恨我的母親,為了這樣一個男人,而瘋狂。”

黑夜漫無邊際。

好像是火苗一般,痛苦越燒越旺,最後消逝了。

“我想,隻要我傷害你,傷害南煙,那麼我的心裏就會舒服一些。”

“接著呢?”穆唯冷冷地問。

“可是……我好像……”昔翮的眼底迷茫出疼痛的霧氣,他苦笑著:“好像,我的恨意並沒有消失,反而加重了。”

“那個對象,是自己。”

“怎麼可以如此殘忍地,選擇傷害你們。”

從來不知道為什麼……

在傷害你們的同時,最痛的那個人反而是我自己……

畢竟,曾經,那麼用力地,把你們放在我的心底……

昔翮皺著眉頭,悲傷的輪廓在夜色中顯得格外的鮮明:“你說南煙生病了,可是……我沒有一點兒快樂,就好像是一個孩子玩的遊戲般,毀滅一切的同時,竟然舍不得。”

“昔翮……”穆唯的眼睛隕落下光芒,他淡淡地問:“你從什麼時候南煙的母親的?”

“在我看望我母親的時候收到下屬的電話知道的。”昔翮詫異地看著他說:“難道你也知道了?”

知道,南煙是你的妹妹。

那種痛苦是否會讓人真的理解呢?

昔翮的心裏緩緩地湧現出疼痛,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接近他的目的早就已經被時光代替,剩下的,隻有兩個人真心相對的痕跡。

穆唯沉默了,他的眼瞼低下去。

夜晚,正在悄無聲息地進行著,無數的蟲鳴聲交雜在這個寂靜的空間裏。

清明的月光緩緩地照射在幹淨的水麵上,折射柔軟的光澤。

白色的歐式別墅。

月光下散著冷冷的光輝,彌漫出美麗的薄紗。

聖漠牽著淩南煙從車上下來,突然的陽光讓她有些恍惚,他緊緊地拉著她的手,說:“別怕,沒關係的。”

淩南煙的嘴角微微蒼白,她輕輕地微笑:“嗯。”

“南煙。”聖漠的表情陷在黑暗中看不清楚,但是眼底很沉重:“南煙,我媽媽的身體不好,所以……”

“聖漠,我不會的。”淩南煙看著他,平靜地眼眸裏如冰一般的冷漠。

聖漠拿出金色的鑰匙打開大門,一切奢華盡收眼底,門前的雕像完美地站立著,立刻充滿了莊嚴的味道,流動的空氣,淩南煙輕輕地縮縮肩膀。

“你冷嗎?”

“不會。”

此時,聖源從樓上走下來,微笑著看著兩個人,好像是純潔的白色梔子花,溫柔而淡雅地綻放著:“來了嗎?媽媽迫不及待想要見到你呢?”

淩南煙咬住下顎,輕輕地微笑一下。

端莊而優雅的女人緩緩地從另一個房間來到客廳,眼底的那抹寬厚令人瞬間覺得溫暖起來,她優雅地笑著說:“你好,我是聖漠的母親。”

淩南煙微微詫異一下,她點頭:“你好,阿姨。”

突然?

白昭楠的笑容僵硬在唇角邊。

冷漠的氣息從她的周身四散出來,隻是怔怔的站立著。

窗外柔和的光芒閃閃地抖動出灰塵的斑斕來。

白昭楠的記憶突然濕潤地一晃,記憶力某種翻江倒海的輪廓深深地撞擊著她。

她的身體微微顫抖。

眼角的淚水幾乎滑落。

巨大的沉痛在看見一張相似的麵孔的時候竟然有窒息的疼痛。

“媽媽?”聖源輕輕地喊了一聲:“你怎麼了?”

白昭楠深深地看著淩南煙,燦爛陽光下的女孩子是一張蒼白而悲傷的麵孔,瞳孔裏的無數冷漠幾乎感覺到辛酸,沉沉的,腐朽的,宛如波浪般湧來。

“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聲音是不確定而期待著瑟瑟的情感。

“我……”她皺皺眉毛,淩南煙看著麵前這個端莊的女子說:“我叫淩南煙。”

淩南煙!

好像是一個重磅的炸彈狠狠地從空中拋射下來。

灰塵彌漫。

頓時,心底凝固了一大截。

細長的光線從窗簾外輕輕地反射而來,白昭楠的淚水一滴一滴地落下。

淩南煙奇怪地看著她,心裏湧起格外的悲涼。

輕輕地風吹進窗子,似乎感覺到了夏日的涼氣從腳底一直鑽進身體裏。

“對不起……”好像是唇語一般的聲音從白昭楠的喉嚨中生澀地吐出,窗外柔軟的光澤打落在玻璃窗上,那麼不經意地幾個字……

對不起。

很清晰的語音,肯定沒有聽錯,淩南煙怔怔地站在那裏,可是,為什麼,對不起?

對不起,是誰?

淡淡的光芒涼涼地照射在地麵上,滿地銀色的碎光。

“媽媽,媽媽……”聖源焦急地喊著,白昭楠緊緊地咬著嘴唇,臉色蒼白的幾乎透明。

淩南煙剛想問什麼。

突然。

宛如預兆一般。

淩南煙的手機在夜晚中劃出蒼涼的聲音。

“喂?”

“南煙……”

“星辰,暈倒了……”

身體似乎被挖空了一般,瑟瑟的冷風從身體裏穿過去,腦海中一片蒼茫的碎片。

愣愣地站著。

淩南煙握緊泛著青色的手指,久久沒有晃過神來。

手機徒然地掉落在地麵上,沙沙的電磁波隔著聽筒清晰地響著。

星辰。

星辰。

一道淺淡的光澤,透著濃濃河流的混濁,一路流淌。

黑夜。

濃濃的雲彩遮蓋了死寂一般的黑幕。

林肯的車子在長長的跑道上奔馳,風吹亂了思緒,淩南煙的眼睛茫然地看著前方由車燈照亮的一條狹長的光線,無數塵埃清晰而明亮。

聖漠已經將速度加到最大。

他眯緊眼睛,心裏狠狠地沉默下去。

手術室的燈光依舊明亮而刺眼。

夜晚的走廊漫長而孤獨。

冷風吹散了一切光芒,星星點點的碎光反射在透明的玻璃上。

淩南煙靜靜地站在窗口前,眼神迷離地看著空中的星星,嘴角淒涼含笑,星殞,請不要,對我這麼殘忍,好嗎?

手緊緊地握住窗棱。

身體裏的血流變得緩慢而粘稠,淡淡的堵塞感已經遍布了周身。

手術大門第二次打開。

星辰安靜的躺在白色的病床上,濃濃的睫毛閃著水色的光澤,蒼白的嘴唇輪廓依舊美好的令人窒息。

匆忙地腳步將他推向加護病房,無數透明的管子再次插遍他的周身。

淩南煙隔著透明的玻璃看著他。

就這樣,安靜地看著。

床上宛如天使般美好的少年借用氧氣而微弱的呼吸著,蒼白的膚色在月光下好像是一層不真實的紗。

真的。

好像失去了一般,那麼的遙遠。

那麼想在我身邊的你,真的,真的,要離開我了嗎?

星辰安靜極了,好像呼吸都是安靜的,夜晚的光澤照耀在他的全身,似乎投射出美好的陰影來。

“星辰。”幹澀的嘴唇輕輕地吐出這兩個字,淩南煙怔怔地看著他,似乎整個靈魂都浸泡在悲傷的容器裏,慢慢消失不見了。

“星辰。”

“星辰。”

一聲一聲似乎在努力哀求著即將逝去的靈魂。

聖漠站在淩南煙的身邊,他的手緊緊地抱著淩南煙纖細的身體,,力度幾乎大的捏碎了骨骼。

“南煙……”多餘的話都已經說不出口,聖漠隻是把她身體所有的重力都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他,不會死的。對不對?”淩南煙微笑著說:“他怎麼舍得離開我呢……這隻是他和我開的一個小玩笑,不是嗎?你看,曾經也是這樣的,然後,他就醒了呢。”

“南煙……”聖漠心痛地看著她。

“隻是玩笑而已,對不對?”淩南煙喃喃自語,瞬間,好像失去了一切的意識般呆呆地看著裏麵美好的男孩子,“這個美麗的男孩子,上帝怎麼會讓他離開呢?”

“南煙……”聖漠強行地把她的身體調轉過來,痛苦地低吼:“南煙,你醒一醒吧,在他沒有倒下去之前你不能先倒下去,你知道嗎?”聖漠閉上眼睛說:“現在的他,有多需要你。”

現在的他,有多需要你。

哪怕是生命中的最後一絲時光,隻要在你的身邊,他就會無限製的快樂。

他對世界的索求,向來,隻是,如此,而已。

巨大的震撼鎮痛了神經。

淩南煙看著聖漠,終於,透明的淚水順著眼眶滑落下來。

一滴,一滴,冰涼地落在聖漠的手臂上。

“為什麼你們都不知道呢?”聲音輕的好像是風一般,淩南煙淒慘地在月光下微笑:“其實,最需要他的人是我,我那麼的依賴他。可是,你們誰也不知道。”

“南煙……”聖漠看著她絕望的樣子瞬間驚慌了。

淩南煙轉過身看著窗外,無數的落葉在夜晚紋路清涼地亂飛,透過葉子,下麵是醫院狹長的通道,斜斜的路燈交輝著光彩,一片雜亂。

“我曾經想過,如果這個世界沒有了他,我會怎麼辦呢?”

淩南煙看著月光,臉上深深淺淺的影子交錯成奇怪的形狀,她孤獨地微笑著說:“後來我想過了,其實也沒有關係,就讓我跟著他去死不就好了。”

“南煙……”聖漠一把抓住她細瘦的肩膀,眼底閃爍著害怕的光澤,他乞求般地喊:“南煙……你知道你在說些什麼嗎?南煙……”

淩南煙沒有回頭看他,眉頭輕皺起來,她輕輕地說:“可是……現在的我卻真的不知道該做什麼了?”

聖漠情不自禁地喊著:“南煙?”

淩南煙緩緩地轉過頭看著聖漠,他的眼底那麼焦急,好像她也是他的生命一般。

“我一直在想……如果我跟著星辰一起死了……”

淩南煙的臉色煞白。

月光下閃爍的淚痕格外的清涼而悲傷。

“那麼,把你一個人留在這個世界,又該怎麼辦?”

淩南煙的身體因為哭泣而顫抖起來,從來沒有滴落過這麼多淚水,眼睛微痛而迷離著:“聖漠,你知道嗎?我真的,真的,已經開始舍不得,讓你孤單一個人。”

聖漠看著她。

泡沫般悲涼的痛楚從神經處慢慢地攀爬出痕跡。

“南煙……”聲音沙啞地喊著對麵少女的名字,他緊緊地將她擁在懷裏:“南煙……謝謝你……謝謝你沒有把我一個人扔在這裏。”

冰涼的淚水滴落在淩南煙白色的頸項裏。

淩南煙的雙手木然地環抱住聖漠的脊梁,雙手握在一起。

醫院長長的走廊上閃著忽明忽暗的燈光。

充滿刺鼻藥水味兒的長廊裏,兩個黑色的影子纏綿地交織在一起。

白色衣衫的男孩子躺在病床上,機械地聲音明顯地把時光分割成一段一段的流逝。

窗外是很濃的月光幾乎照亮了一切,如果,可以……永遠停留的話……

永遠停留在這裏。

星辰醒過來的時候大概已經是第三天的事情了。

他溫柔地擦幹淨嘴角邊剛剛吐出的血跡而溫柔地笑著,淩南煙正在不遠處削著水果,眼皮重重地垂下,沒有看著星辰。聖漠遞給星辰一些有關顏色的書籍說:“偶爾看看吧,說不定對眼睛有好處。”

“嗯。”星辰接過雜誌認真地看了起來。

空氣似乎僵硬在這裏,每個人都在不同的角落好像做著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沒有做一般。

“給。”淩南煙把蘋果遞給星辰。

“嗯,謝謝南煙。”星辰嘴角邊含著淡淡的微笑。

“吃完就睡一會兒吧,好嗎?別讓自己太累。”淩南煙將他的被子往上拉了一些。

“嗯,好的。”

從來都是這樣的。

他一直這麼聽她的話,好像有了她就有了全世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