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多少次,夢裏驚醒,她看到的牆壁都是扭曲的,那張猙獰的臉,仿佛再說,你父親是負心漢……你父親是負心漢……靜下心來,她安慰自己那是風聲。
多少年了,她一直催眠自己,不要去想他,不要在意他。終不能夠。
多怕有一天,他站在她的麵前,以一種無比嫌惡的表情說,我真希望從沒遇見你。你和你的父親,一樣惡心。
直到她輾轉知道,原來母親並不是第三者,她生身的父親並非負心。她才稍稍釋然。
到如今,撥開所有迷霧的她,該如何?
柳淺柔無神凝望著照片裏的男子。
他們的愛開始得莫名,離開得很快,在一起的時光那麼寂然。
想到李嬸的侄子,一滴清淚劃落她清麗的麵龐,她和他相愛得那麼低調,有誰還能記得當年的他們是一對戀人呢?
要想終結,那麼那麼難。
張靖嗤笑一聲,從調酒師那裏接過今晚的第七杯,慢慢啜飲,“不是說失戀的人很容易醉倒的。我怎麼越喝越清醒了呢!”
麵前的調酒師清秀的臉,狠狠一抽,“像您這般謙謙君子、溫潤如玉、多金有才有地位,跑我這裏來吐苦水,嚷嚷著失戀,存心磕磣我是吧?”外送一記狠狠的白眼。
“愛我的人我不愛,不愛我的人我死命地愛。”張靖晃晃杯子,眼神迷離。
“純粹的犯賤,絕對的欠扁,典型的飽漢不知餓漢饑。我鄙視你,深深的。”清秀調酒師,嫉妒不屑。
“嗬嗬……你不懂。這是愛情呀。”
“哦……您的是愛情,我的是情愛,行了吧。那您去找您的愛情去,別浪費我的酒。”
“嗬嗬……小氣鬼。人家不愛我呀。應該說,人家根本就沒有把我放在眼底,即使沒有血緣關係,也沒戲呀。”
“哦……感情您還想來段偽兄妹戀呢!看不出來,您還挺趕潮流的。”
調酒師良久沒聽到麵前男子的應聲,知道不勝酒力的家夥睡死了過去。
調酒師在那一聲聲溫柔的呢喃裏,無比熟悉地撥下了一個號碼。
不一會兒,一位衣衫淩亂的男子,無比憤怒地拖走他。
“孽緣啊孽緣啊!認識你就是我人生的悲劇呀!好在你間接帶來茵茵這朵美麗的鬧劇!要不我一定把你變成餐桌上的慘劇!”
在韓晢罵罵咧咧地歎息裏,調酒師無比淡定,“得,又一位潮哥兼話嘮。”
淺淺……淺淺……淺淺……
我為你一次次將尊嚴踩在腳下,如果你知道,會不會有點感動?雖然,我也知道,感動不能約等於愛。
他們的愛開始得莫名,離開得太快,在一起的時光那麼寂然。要想終結,卻那麼那麼難。
直到手指摸上門把,柳淺柔仿佛才回過神來,她真得過來了。更可笑的是,她居然不知道自己在什麼時候把媽媽做的雞絲粥也裝瓶帶過來了。
嘴角逸出一絲苦笑,打算轉身離去。不料保溫瓶居然不爭氣地親上了門,咣當一聲。
“淺淺。”並非問句。
柳淺柔訕訕推開門,心裏暗暗自嘲,她竟沒發現某人長著一雙透視眼?
美麗的女孩溫柔地遞上削好了皮的蘋果,含著水光的眸子動情地凝視著愛人,如果男主角配合一下的話,映入眼簾的何嚐不是溫情脈脈呢?
梁焯無視於雯雯柔情的眸光,抬眉淡淡掃過柳淺柔,皺了皺眉頭,語氣卻異常溫柔,“淺淺,怎麼現在才來呀?我好餓呀!一大早就吃冰冰涼的水果,我可吃不消呀!還愣著幹嘛?我都吻到粥香了。”
柳淺柔勉強朝於雯雯笑了一下。她覺得此刻的自己就像霜打的茄子,焉了。此時此刻,內心那麼茫然的她再沒有電影院門口的心情了。她動作僵硬地把粥遞給他。
梁焯津津有味地吃著粥,一時之間,三人各自沉默著,空氣裏流動著淡淡的粥香。
吃了大半碗粥,才想起仿佛忘了什麼事,梁焯視線冰冷地掃過於雯雯,“於學姐,感謝您抽空前來。”
於雯雯一聽此話,心裏的酸水妒水怒水,各種泛濫,臉上掛著僵硬的笑,“這是應該的。我自是有空的,況且你現在需要人照顧。”
“這就不勞煩學姐操心了。有淺淺在,自是不需要外人的。”梁焯眼神裏毫無掩飾的溫柔。
於雯雯表情有片刻的扭曲,方要開口,卻聽麵前的男子,低柔出聲,“淺淺,乖,送送學姐。”
淺淺一回頭,正對上梁焯複雜深思的目光,心不由咯噔一下。
目送著兩人離開,韓晢忍住笑意,“你真狠喲。難為那麼嬌弱美麗的女孩子,被你說得俏臉跟開了染坊似的,五花八門,姹紫嫣紅,異彩紛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