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好重。
身體……也好沉。
呼吸……她緩緩睜開眼睛,隱約間嗅到一股淡淡的味道,沁香怡人,全身的疲憊似乎在一瞬間消失殆盡。
“醒了?”
幽幽的一聲問候自耳畔傳來,那聲音……似曾相識?
她睜開眼,四周是一片渾濁的黑,有幾縷光從上方的天窗傳來,依稀能辨清屋內的擺設。
簡簡單單的一張床,一張桌案,兩把椅子,以及一個木雕橫列的書櫃。
“咳、咳……”連吸了幾口氣,卻被空氣裏混紮著的濃重灰塵,嗆的喉嚨和肺都生痛生痛。
這地方……仿佛是在地底下?
“帶上這個。”模糊的視野裏,身畔的女子遞來一塊縫上絲帶的繡帕:“別擔心,過會就能適應了。”
“這是哪裏?”
她接過絲帕細在下半邊臉上,淡淡的香味撲鼻而入,呼吸和肺一下舒暢了不少,果然是剛才那個氣味。
“我認識你?”
總覺得那聲音雖不耳熟,但似乎曾經是聽到過的……隱約間一個畫麵閃入她的腦子,但又是迷迷糊糊一片,還沒來得及抓到又頃刻一閃而逝。
“有緣見過一麵。”女子立身而氣,從桌案上倒了一杯清水,恍惚間幾縷光照在她的臉上,太過黑白分明的容顏在視野裏一閃而逝。
“雨、雨婕妤?”周夏止驀然睜大眼睛,不敢置信的往裏邊縮了縮:“你、你不是已經……”
黑暗中女子比墨更濃的大眼撲扇流離,過度消瘦的肩膀陣陣顫抖,她捂著嘴輕笑出聲:“我可沒那麼容易死……”
周夏止呆呆一愣,半天才回過神,緊張兮兮的探出腦袋。
“沒、沒死?那……不是鬼咯?”
她就說,她沒有那麼好的運氣碰上那種東西。
雨婕妤一怔,緊接著又是“噗哧”一聲:“自然不是那種無中生有的東西……再者,雨婕妤已經死了,周姑娘不介意的話,叫我荷雨便好。”
“好……荷雨……”她喃喃念了一聲,忽然想起昏迷前的記憶,一把抓住身側荷雨的手:“這、這是怎麼一回事,我怎麼會在這,他呢?還有那個人……那個人怎麼和我長的一模一樣?這到底是怎麼……”
一隻柔若無骨的手貼上她的手,涼涼的,卻不令人心下生寒,奇異的讓她所有的焦躁在一瞬間消失殆盡。
“別急,”荷雨輕輕拍著她的背,把手中的杯子遞到她掌心裏。
“先喝口水,我會把所有的事都告訴你。”
霓裳閣。
“呐,差不多就是這樣。”講理論講的口幹舌燥的梨雪毫不忌諱的捧起三尺桌上的酒壺,咕嚕咕嚕一口氣灌入喉嚨裏,飲畢又用袖子擦了擦嘴角。
“總而言之,那不是單純的七日七夢草,而是加了龍魘草的……姑且就稱它為‘八日八夢草’吧;你那老舊逼毒法子,早就行不通了,如果不是我及時和她從藥水裏替換,估計現在就已經毒發了……信不信由你,”他甩手丟棄酒壺,雙手叉腰,嬉皮笑臉的抬了抬下巴指向香木桌上的紅色藥瓶。
“反正藥放在這了,你要是想救她,就自己決定怎麼做吧。”
周無妄一言不發的聽他把話說完,過了許久才籲了口氣,仿佛身上的擔子盡數卸下,整個人輕了不少。
“先讓我見她一麵。”他開始微笑。
“行啊,”梨雪漫不禁心的乜他一眼:“反正也是最後一麵了,怎麼說我們也不能太無情……但你真的考慮清楚了嗎?就算你拿命換了她的命,結果是不會變的,我們還是會想辦法讓她消失在這皇宮和金陵城裏……弄不好還有其他人會想要她的小命,到時候你的付出可是一去不複返哦……”
“在下一直在等這個機會。”他緊握在側的右拳緩緩鬆開:“堂堂右相身籠盡人才,想要有以命報恩的機會更是難上加難,好不容易遇上這種千載難逢的機會,周某怎麼會輕言放棄。”
隻要……隻要此事一過,天高任他高,路遠任他遠,他周無妄就可以從此無所虧欠的活下去,即使餘日無多。
“那今後周家丫頭的死活……你真的不管了嗎?嘖嘖,到是看不出,原來你是那麼絕情的人。”
卻聽他一聲輕笑:“周某能力有限,二小姐貴為當今皇上未過門的妻子,以後自然會有人保護。”
梨雪自怨自艾的長歎了一口氣,施施然從地上爬了起來,輕撣了兩下灰塵,道:“你果然是個超級小氣的男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