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寂，巡察的官兵絲毫沒有放鬆警惕，四人一組的在皇宮各處徘徊，連一隻蒼蠅都難以輕易飛入。
一條黑色的人影，分毫不差的把握好巡察兵交接的時間差，隨心所遇的在皇宮中竄梭來回。
小屋內，袖珍火折子爍爍閃動出暈黃的光芒，照亮屋內密密陳列的，堆滿了書櫃的小冊子。
在螢火般火光照耀中，有人眼波流轉雪亮，從右數第二排櫃格中抽出一本看起來尚且新的深藍色的繪本，一手翻頁，一目十行匆匆掃過，最終在倒數第五頁落下。
“果真如此。”
說不吃驚是假的，他“呲——”的一聲撕下那頁紙張，折了又折收入袖子，然後原封不動的把冊子放在櫃台上，連斜出來的角度也與未抽出來前一模一樣。
他微微一笑，隨後轉身躍出屋子。
霓裳閣。
守靈的兩個宮女一左一右跪坐在靈樞前，手中紙錢如黃昏枯葉翩然落入火盆中。
婕妤一位雖然隻是區區五品，但好歹也是有名位的妃子，與皇後葬事想疊，短期內辦不得喪事，但該有的規矩還是一樣都不會少的。
跪在右邊的宮女以手捂嘴，半眯著眼打了個哈欠，她扯了扯另外一個宮女的袖子。
“雲繡姐，你有沒有覺得今兒個夜裏怪怪的……似乎特別想睡……”
名喚“雲繡”的宮女，也忍不住跟著打了個哈欠：“是啊……不知怎麼的，總覺得特別想睡……唉，不行不行，”她又拚命晃了晃腦袋：“今兒夜裏我們守靈，睡不得睡不得，萬一得罪了雨主子……”
另外一個宮女一聽，連忙打了個激靈，硬提起神來。
這後宮裏麵枉死的冤魂實在是太多了，聽說這雨婕妤是怎麼死的如今還沒查出來呢，有聽說和梅香閣的那位有些關係，光是想想深更半夜的，要是真的惹怒了那些東西……
兩個宮女同時抱著手臂搓了措湧上來的雞皮疙瘩。
“呼——”一陣寒冷的陰風吹來，靈堂左邊懸掛的一盞“長明燈”被吹滅，兩個宮女霎時間麵如死灰，顫抖的縮在一塊兒。
年幼的宮女顫抖著出聲：“雲繡姐，我看我們今兒個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反正大半夜的也沒人會來這地方……”
雲繡慘白著臉，拿著火折子再度點燃“長明燈”，朝四周望了望，跟著瑟縮了一下：“也、也對……老覺得會出來什麼不好的東西……我們還是快點離開吧！”
良久。
“噗……”一聲輕笑，靈堂兩側的柱子後走出個緋衣女子，嘴裏咬著根青色的小煙管，手裏舉著一把巨大的紙扇，兩顆潑墨般的眸子彎成一條縫。
這時她從嘴裏取下那綠色的煙管，夾在眼前晃了晃，像是自言自語的喃喃道：“這東西不錯，殺人放火居家必備，在我這寄放段時日怎麼樣？”
“不行。”人未至聲先至，隨後一條白影方從屋外閃進，衣衫隨風飄訣、落下。若讓方才兩個宮女看到這一幕，鐵定會嚇的暈過去。
但這條人影並不是鬼，而是同舉扇的女子一道夜行霓裳閣的周無妄。
“切，真小氣！”她沒好氣的撇了周無妄一炎，卻早已把那一截管子塞進了自己的懷裏，然後又拎著另一隻手上的紙扇，一臉貪得無厭的笑眯眯道：“這東西也不錯，就是個頭未免太大了些，你從哪裏弄來的呀？”
“為師自己做的。”白衣人一臉謙虛，人畜無害的陪著她溫和淺笑。
“還不錯啊……”緋衣女子毫不吝嗇的誇讚他一句，接著有些苦惱的看了看四周：“這麼大個子，塞哪裏好呢？師——”
忽然瞥到他眸中一閃而逝的詫異，她臉上的笑容一滯，接著綻開比方才更燦爛的笑顏，一使力把手裏的大紙扇擲向他。
“是丟了好呢，還是找個地方藏起來呀？這可是你的東西，你自己決定吧。”
周無妄一把接過扇子，絲毫猶豫都沒有，手腕一翻，白色的大紙扇如一隻巨大的蝴蝶一般落到了靈樞前的火盆裏，轉瞬化為灰燼。
“嘖嘖……”她聳了聳鼻尖，小聲抱怨：“好無情哦！”
周無妄抬眸望了她一眼：“一開始就是為了這樣，才用紙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