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十一章 心碎神傷(1 / 3)

自從上次柳善行拒絕對劉皇後、太子等人作出任何報複行動,西皓佑祉和西皓佑祀的心情一直低沉陰暗,萬萬沒有想到事情竟不按自己所想的去發展,一個被剝奪了原本尊貴豪華的身份,在社會底層寒酸度日的人,還能無怨無恨?!真令他們無法理解。

費解?緣於原來就不是同一類人,世界上絕對沒有一個人能完全猜出另一個人的心思,他們為此感到無比的憤恨,如此一來,想扳到太子西皓佑祥的計劃便會弄巧成拙。

“大哥,那個不識相的小子完全不合作,我們豈非功敗垂成?”

西皓佑祉遠比二弟陰險,低頭沉思片刻,眼眸中閃過一記寒光。

“哼,他既然不肯合作,就莫怨我心狠手辣了。”

西皓佑祀一喜,“大哥,莫非你又有好計策?”

西皓佑祉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話,單用手做了幾個簡單明瞭的動作。

二皇子眼睛一亮。

一箭雙雕,借刀殺人!

紫蘇離開了柳善行,離開了那巍峨的皇宮。

當然她不可能回相府,她也沒有屬於自己的家,梧桐小院早已經人去樓空,她不會回那兒了。

何處才是棲身之所?沒有太多的憂鬱,她直奔了柳善行的故鄉雲鄉裏。

在甜蜜的歲月裏已經聽聞此地美不勝收,當初相約一同前往,如今美夢雖破滅,她仍想尋找逝去的回憶,企圖抓住夢裏麵未逝的泡沫。

費了不少周折,終於來到了雲鄉裏,腦海中曾閃過尋找柳家二老的打算,再三琢磨仍放棄了這個念頭,在這種情況下見兩位老人家隻會徒增傷感,不會有親人重逢團聚的喜悅。

最終她在仙雲山腳下租住了一家小房子,這房子的主人是一個年愈古稀的老婆婆,姓蔡,靠織錦毯為生,見紫蘇年紀輕輕,孤身一人,就好心收留了她,紫蘇閑來無事也幫忙織錦毯。

算來離開京師約有三個多月的時間,在風景優美的仙雲山中度過了一個月的時光。

這一天清晨,她和往日一樣登上了夢蝶峰,這裏就像柳善行所描述的一樣,終日籠罩於雲煙霧海中,仿如身入仙鄉。現已入冬,京師應該落起紛紛揚揚的大雪,雲鄉裏卻依然綠水青山,一派春日光景,紫蘇甚至特地尋找到餘貴妃讓愛子逃生飄流的小溪,溪水清澈透涼,至今仍然緩緩流淌,絲毫沒有受到歲月的汙染。滿目的美景,可惜眼前人卻沒有欣賞的心情。

站在山頂,無從否認,此刻的心境比起在豪華的景華宮確是少了一份沉悶的壓抑,可是清醒明淨的頭腦帶來的是更清楚的傷痛回憶。

無論如何都忘不了他最後黯然無光的眼色,抹不去記憶中他下筆前給予自己那一記凝眸,那是怎樣的一望:淒傷、怨懟、無奈、情深、痛苦、酸澀……許許多多複雜的激烈情緒膠合在一起,分不出一絲一毫原有的顏色,仿佛人生中所有能經曆的全部情感全貫注其中了,從而彙集成結晶化作淚水從他清泉般漂亮的眼眸中淌出,滴之有聲!

這一幕幕的情景令她愧責,忍不住質問自己的做法是否過於殘忍?語言原來是最能傷人的利器,自己竟然能說出那句話,最後的出走與其是下了決心絕不回頭的堅定,倒不如說像是闖了禍,心慌意亂地逃避……他那種樣子,始料未及,於是失去了分寸,至今仍未能理清是非對錯……

既然已經這樣了,就無法後悔了吧,她確實不能容忍屈身為妾,而他真真切切是帝國的皇子,這樣分開是最好的結局,成為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過客……留下一抹永念的痕跡……

隻是,心中難免牽念惆悵。

眺望入目的風景,紫蘇禁不住開口輕吟:“曾記否,笑談攜手,約把仙鄉走,歎如今單形孤影登山頭,往日不可留。”

讓時間去洗刷愁緒吧……

紫蘇登山慨歎,同一時間,在京師,柳善行也在舊地徘徊,自從紫蘇離去,仿佛靈魂都不眷戀這個軀殼,連知心知意的她都失去了,得到了三皇子的稱號,屬於柳善行的一切卻失去得無法再失去了,但是作為西皓佑祺,他又擁有些什麼呢?

即使紫蘇毅然離去,柳善行依然沒有答應娶朱家千金,雖然招致父皇不滿,他也沒有妥協,事情就這樣僵持著。

今天在幾個皇家禁衛軍的陪同下,他回到了梧桐小院。

時值下午,院子裏靜悄悄的,雪已經覆蓋了屋脊,帶來一片白色的傷感,從前紫蘇擺放的幾盆小花都因為無人打理而枯萎了,殘枝枯葉在寒風中微微顫抖。

目光掃及的地方仍可看到一幅幅溫馨笑語的景象。

一抹動人的微笑自唇邊展開,未及燦爛綻放又轉瞬旋逝,曾經擁有的美好提示著如今的孤寂。

輕撫著晾紫蘇曾用來晾衣衫的竹竿,仿佛仍能感受到往日的餘溫,頭頂傳來一聲清嘯,似乎是受傷的雛雁為離群而發出的悲鳴,心裏有所觸動,腦海交織著一幕幕過往。

“梧桐小院依舊在,恩愛深情不複留。

新婚笑語何處覓,舊地重遊更添愁。”

我們何至於走到今天兩地分隔的田地呢?真的很疑惑,如墮五裏霧,沒有辦法分辨出事情的前因後果、是非對錯,好像從始到終都是做了一場夢,夢醒之時,除了清晰的惆悵,什麼也沒有留下……

“稟報三殿下,時候不早了,今晚還要設宴,還請殿下及早回宮,早作準備。”隨侍打斷了柳善行漫遊在天地之間的愁思,令他想起今晚皇帝要駕臨景華宮,其他皇兄皇弟也會到場,看來父皇還極力要他接受朱家的婚事。

實在不想留在景華宮裏麵對枕冷襟寒才出來透氣的,可是心境的鬱悶和壓抑使得無論身處何方都不能開懷。

心情就是那麼微妙的東西,在愉悅的時候,即使處於風雨雷電當中仍備感快意,若滿懷哀怨,哪怕置身世外桃源依然會淚流滿臉。

無奈,拖著沉重的步伐,宛若被押解的囚犯離別小院踏上回宮的路途。

柳善行茫然地看著擺放於麵前一席豐盛的珍肴,所有的宮女太監都在正堂中布置迎駕等事宜,他獨自一人在膳廳,隻等皇帝的尊駕一到,就出去迎接。

各式的酒菜已經準備齊全,其中還有太子特地貢獻的五珍龍鳳羹,每一份都用一個精美的小瓷碗盛著,享譽天下的京城名菜,非王公貴族不能一嚐,可是在柳善行眼裏這個精致的玩意萬萬比不上紫蘇的一味拿手小菜,人間有味是清歡。

不知應否嘲笑自己,至今仍未能接受她已經離去的事實,天涯茫茫,她會去哪兒呢?當時竟然沒有仔細考慮這個問題。自己今後就此渾渾噩噩地過下去嗎?無法思考以後應怎樣,腦袋仍是一片的麻木,感官也像跟著紫蘇離去了。他略顯遲鈍地轉身,重重地低歎,煩惱地揮手,隨著一聲悶響,才發現自己無意中揮到了其中一缽五珍龍鳳羹,湯碗傾倒,羹汁瀉了席麵。

真糟糕!

柳善行喚來了景華宮的太監小於子,讓他換上好的,誰知道小於子一臉難色。

“稟三殿下,這是太子殿下進獻的湯羹,就隻這六份,膳房裏沒有多餘的了。”

即使馬上叫人去補也來不及了,苦惱間,瞥見放置在自己位置上完好無損的五珍龍鳳羹,柳善行有了主意,對小於子說:“這樣吧,把我的那缽換上,這缽已經少了的放到我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