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卷 風起雲湧 第46節 宮宴(1 / 2)

轉眼到了新年,正月初一,林矜玉以姽嫿將軍的身份參加大朝會。午後,隨水溶、北靜老太妃、北靜太妃,一家四口進宮朝賀。是日午門大開,百官、諸誥命皆從午門出入。北靜老太妃、北靜太妃婆媳在宗室中輩分足夠高,與景元帝陛下血緣足夠近,因此特許乘肩輿,林矜玉跟在一旁。黛玉趕上來,向老太妃與太妃致意過,與矜玉並肩而行,兩人均是按品大妝。

進入坤寧宮,向楊皇後行禮後,已有來得早的外命婦紛紛見禮。各各安坐,不過一盞茶工夫,聞報寧、榮二府史太君、邢夫人、王夫人、尤氏到。黛玉起身相迎,矜玉僅僅起身點頭致意而已,親疏一目了然——不到次日,滿朝文武便都會得知“長安侯夫人重情義”,“姽嫿將軍不親近外家”的消息。

林氏姐妹都是新婦,矜玉有北靜太妃帶入貴婦交際圈,黛玉卻沒有婆婆,賈母等人身份上又不夠。因此北靜王妃應矜玉所求,招黛玉近前,執著她的手,一一與需要結交的命婦交際。

正式朝拜皇後後,景元帝露麵,說了幾句祝詞,便又要去大明宮大宴群臣。走過黛玉身邊,停下來溫言問了幾句。黛玉微笑著答話,景元帝顯得很是滿意,命她坐下,徑自去了。

這裏諸命婦歸坐,賈母等人細細打量坐在上首的黛玉。賈母見林黛玉神情自若,眉目間化不開的笑意,便知外孫女過得很好,倒也欣喜,轉而想到癡癡呆呆的孫兒,又大為心痛。王夫人卻大是不忿:林黛玉在賈家時,她日防夜防,唯恐兒子被這肖似小姑子的“狐媚子”勾引了去;可當林黛玉毫不留戀地放棄賈寶玉另嫁長安侯,在她眼裏卻是攀了高枝——她的兒子,隻有挑剔別人的份,怎麼能輪到別人來嫌棄?

邢夫人心下快意,兩個外甥女都不與自己親近,卻更與王夫人不睦。凡是能為王夫人添堵,她不介意再添一把火:“誰不說二太太好福氣呢,兩個外甥女都極親近的,不說寶玉,就連環哥兒,也得了大外甥女教導,啊,如今該稱‘北靜王妃’了。”林矜玉親自教導過賈環,早已不是秘密,便是如今,林矜玉派北靜王府的婆子前去問賈母安時,也會不時提到賈環兩句。這是王夫人另一樁心病——看不上自己千好萬好的寶玉,倒對個婢生子關愛有加,這是什麼道理?

“少說兩句罷!”賈母不得不發話。這兩個兒媳,一個眼界狹窄,一個心胸不闊,沒有一個拎得清的。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皇後殿下身旁的執事女官可是盯著這邊好一時了。

宮宴上的飯食,乍看都是極精致的——鳳凰展翅、琉璃珠璣、秋菊傲霜、龍銜海棠、玉掌獻壽、鯉躍龍門、杏仁豆腐、翡翠銀耳……可惜每一樣,都溫吞之極,入口毫無熱氣,令人胃口全無。好在這樣的宮宴上,沒有人是專為了吃喝而來。參加宮宴的命婦們,乍看都是極雍容的——頭飾是花釵、博鬢、花鈿,身穿翟衣、霞帔,水粉是桃花粉、迎蝶粉、玉簪粉,胭脂有石榴嬌、嫩吳香、露珠兒、洛兒殷、媚花奴,眉黛是青雀頭黛、蘇煙黛、螺子黛,空氣中繚繞百合香、瑞腦香、蜜合香、沉水香……命婦的榮耀,不僅來自丈夫與兒子的地位,也體現在時刻保持精致裝束與妝容上。林矜玉微笑,她與她們,到底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