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卷 風起雲湧 第46節 宮宴(2 / 2)

皇後得了景元帝暗示,對林黛玉十分愛重,噓寒問暖,倒似是從未賜下那兩名宮女。黛玉落落大方,應對得體。隻這樣一來,卻是沒有機會同矜玉說話了。於是打點精神,應付隨著皇後重視而來的各路命婦。

醜時宮宴畢,林黛玉被等在宮門的雨君青早早接走。北靜王家婆媳三人各自乘一頂大轎回府,水溶吃了酒,北靜老太妃不欲孫兒再騎馬,問了幾句就攆他:“去跟著你媳婦坐。”一路無話。

回到府中,早有仆婦迎在二門,見主子們下轎,忙迎上來。矜玉趕上來攙著老太妃,太妃也上來,含笑道:“都累了,快去歇著罷。”矜玉道:“廚下預備了滾熱的羊湯,也有野雞崽子湯,好歹用一些。宮裏那些吃食冷冰冰的,恐傷了胃,倒不好了。”老太妃笑道:“很周到。”矜玉吩咐下去,將預備的吃食呈上,趁熱吃了,果覺安生暖和不少,這才散去。

自成婚以來,水溶無日不春風得意,這時卻一反常態地沉鬱了。矜玉不曾注意,推他去洗漱了,安排下值夜的人,這才去往西側間隔出的小浴室。水溶坐在池中發呆,見她進來,匆忙洗了兩把,穿衣出去。林矜玉這才覺出不尋常,然而她自己也是乏得緊,隻好先放下疑心,泡澡半個時辰,出去到臥房裏,卻見水溶已睡了,不由怔了一怔。倆人一直是蓋同一床被子的,此時水溶緊緊裹著一張被子,卻是一副打定主意分被窩的架勢。

林矜玉咬咬唇,輕手輕腳地從水溶腳邊走過,麵朝裏靜靜躺下。水溶霍然睜眼,定定地看她半晌,歎口氣,將她從被窩裏拽到自己懷裏。林矜玉不明所以,伸手環住他,輕聲問:“怎麼了?”水溶沉默半晌,林矜玉幾乎以為他睡過去了,他才低聲道:“馮紫英今日問起你。”

那年鐵網山圍獵時,馮紫英被雨君青所豢養的海東青抓傷,中了“霜飛晚”之毒,靠著林矜玉半盞鮮血才活了命。之後馮紫英被調出龍禁衛,去往朔州大營,直到年前才回京述職。他當日在鐵網山對林矜玉出言不遜,這些年卻一直對那時救他的女子念念不忘,不好意思告訴別人,好容易見著水溶,記起昏迷當中隱約聽見水溶說過一句“我這師妹身懷異術”,終於忍不住向水溶打聽起當日女子。

相思情狀,水溶再清楚不過,他暗自戀慕了十三年,才娶到心愛的女子為妻,如何看不懂馮紫英眼中神采?怒意漸生,卻又隱隱恐慌,生硬地回答馮紫英道:“她已嫁為人婦。”看著馮紫英悵然若失的模樣,略覺爽快。然而這份刺心的感覺,卻一直留在了心間。

“懷瑜,懷瑜。”林矜玉輕笑,“你何時這樣不自信了?”水溶聽出她言外之意,稍稍鬆了一口氣,哼道:“誰讓……是你呢。”頓了一頓,又道,“覬覦我的妻,尤其可惡!”林矜玉哭笑不得:“已經是你的妻呢,還擔心什麼。”水溶把她更緊地拽進懷裏,沒說出那句話——怕你學第一代“姽嫿將軍”啊。他一直都記得那位“姽嫿將軍”的“休夫壯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