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漁得魚心滿意足喲,樵得樵來眼笑眉舒……”嘹亮的山歌響徹山間小徑,清朗的歌聲中可以聽出唱歌者的心情十分愉悅、快活。
“嘿!一個輕了釣竿,一個收了斤斧,恰在林泉下偶然相遇。哈哈,是兩個不識字的漁樵士大夫,他們,他們兩個,笑加加的談今論古……”
怡怡靜靜地趴在他背上,兩隻玉臂輕攬著他的頸項,唇邊吟著一絲甜蜜蜜的淺笑,一邊欣賞兩旁不斷交換的環境,一邊靜聽玄智為了幫她解悶所唱的山歌。
經過那一夜在山廟真情畢露之後,兩人之間的感情突飛猛進,玄智對怡怡更加溫柔體貼、寶貝嗬護。怡怡打開心結之後,漸漸地放下矜持,漸漸地展露她的柔情……
玄智不時關心怡怡:“你累不累?”
怡怡忍不住輕笑:“傻瓜!走路的人可是你啊。你是不是累了?要是累了就放我下來,我自已走。”
“不行!這山路崎嶇不平,坑坑窪窪,亂石遍地,荊棘橫布。要是你不小心受了傷,我可是會心疼的。”他頭也不回地響應,腳步依然沒停,幾乎是足不沾地向前疾行,兩旁的景物不斷向後倒。“何況,你輕得像羽毛一樣,根本累不了我。”
事實上,他愛極了背她的感覺。當她那柔軟的身子貼在他背上,兩隻玉臂的輕輕地攬住他時,一股淡雅的清香飄進他的鼻息,讓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幸福和溫馨。更別提當她在他耳畔吐氣如蘭時,聽著那吳儂軟語,簡直是一大享受。
“胡扯!”她嬌嗔地輕斥,卻忍不住露出一朵甜蜜幸福的笑容。
突然眼前的景物一變,先前的窮山惡水不見了,隻見眼前是一片千嬌百媚、絢麗多采的花海,花海的中心是一片明淨如鏡的湖泊,湖裏蓮花已成蓮蓬,一對潔白美麗的天鵝在空中盤旋。左邊是一片美麗的楓林,時已入秋,秋葉紛飛,煞是美麗。右邊是一排排果樹,果實累累,香氣誘人……
兩人還沒從這人間仙景回過神來,突然,一隻天鵝發現了他們,朝他們飛過來,在他們頭上不斷地嗚叫盤旋,另一隻天鵝則在一叢杜鵑花上麵繞著圈子。它們的叫聲似乎十分焦慮悲傷,好像要告訴他們什麼。
“怎麼回事?”玄智回頭和怡怡對望了一眼,兩人都覺得十分莫名其妙。
“咦?”玄智突然皺起眉,空氣中有一股血腥味,好像……好像是從另一隻天鵝下麵那叢杜鵑花裏傳來的。難道……
他突然腃空躍起,腳踏著柔軟的花瓣和綠葉,轉眼間來到杜鵑花前——
果然出事了!
“老天!”怡怡驚得倒抽了口涼氣,隻見一位年輕少婦倒臥在花叢中,鬢發淩亂,雙頰紅腫,顯然被人毒打過。往下一看,隆起的肚子大得驚人,起碼有八九個月了,再往下一看,白色的絲裙染滿了觸目驚心的血漬。
玄智有些手忙腳亂地喂她吃了一顆大還丹,然後又給她輸了一些真氣,護住她肚裏的胎兒。
半晌,少婦幽幽轉醒,痛苦地呻吟著,兩手微顫地捧著圓滾滾的肚子。當她看到他們時,眼裏浮起一絲亮光:“救……救救我……的孩子……”她喘著氣,吃力地說:“我……我可能……要……要生了……”
“什麼?”怡怡大驚失色,害怕地瞪著那大得驚人的肚子,擔心那個不會挑時間的小東西就這樣蹦出來。
玄智的反應比她還大,當場蹦得老高,還倒退了好幾步,這下麻煩了,教他醫術的慈心師叔可沒教他這方麵的知識。
“那……那可怎麼辦?”兩人一個是從小生長在少林的半個和尚,另一個是雲英未嫁的黃花大閨女,兩人十八年來所受的教育,所學的知識都沒有接觸這個神聖的區域,頓時嚇得手忙腳亂。
少婦被他們驚慌的樣子逗笑了,可能是大還丹在她體內開始起了作用,她的精神稍微好了點。“你們別慌,扶我回屋裏,然後一個人去找接生婆回來。”
“啊——好痛啊——”
淒厲的哀叫聲不斷地由屋裏傳來,玄智聽得心頭戚戚,隻能外麵不停地踱步。兩隻天鵝也在屋前屋後飛旋,似懂人意一樣焦慮地叫著。
如果是平時,他一定有興趣逗一逗這對美麗的珍禽。可惜現在他被裏麵傳來的聲聲哀叫、呻吟,搞得六神無主,心焦如火焚燒。
“啊——”慘叫聲一聲比一聲淒厲,一聲比一聲痛苦,聽得他毛骨辣然,臉色蒼白,幾乎要捂住耳朵。裏麵每叫一聲,他的心就緊繃一分,恐懼的情緒就加深一分。
老天,是不是每個女人都要經曆這樣的痛苦?是不是每個女人生產時都這麼“慘烈”?如果是,他不得不承認,母親是一位十分偉大的人,比任何人都要偉大。
“啊——好痛——痛死我了……”又來了!他喘著氣,嚇得直念:“南無阿彌陀佛!佛祖保佑!觀音菩薩保佑!天上的各路神明,求求你們大發慈悲,保佑他們母子平安。”
他立在門前,眼望天空,誠心誠意地祈禱。
“閃開!”隨著一聲暴吼,一道渾厚狂猛的掌風朝他擊過來。他本能地往旁一閃避開這致命的一擊。剛想發怒,就見一道頎長的身影正想闖進屋裏。
“喂!你不能進去!”玄智急忙發出一掌將他逼退。這才看清來人是一個二十五六歲,生得十分英挺,氣宇不凡的偉岸男子。
“啊——好痛啊……救命啊……洛寒……洛寒……”裏麵再次傳來甜恬痛苦的呻吟。
玄智打了個忍不住冷顫,害怕地抹了抹額上的冷汗。
男子雙眼顯紅,滿臉怒氣兼殺氣,“找死!”他怒喝一聲,劍光立現,重重劍網攻向玄智,出手之狠,招招致命,活像跟他有什麼深仇大恨,非致他於死地不可。
玄智嚇了一跳,急忙用“風搖柳動”避開淩厲的劍招,一邊回手,一邊惑地回想,他是不是在哪裏得罪這個男人?
男子劍術十分高超,出劍又狠又準,且一劍快過一劍。玄智眉頭緊皺,他好似在哪裏見過這劍招……
“住手!”隨著一聲氣急敗壞的大喝聲,另一把快劍出現在玄智眼前,把男子的劍格開,“大哥,休傷了自己人。”一個俊美無比的年輕男子拚命地抱住暴怒的男子。“他是我的小師叔,不是壞人。”
“師叔?”男子——水洛寒這才漸漸地冷靜下來,指著玄智問:“他為什麼會在這裏?”
水傲狂搖首道:“我比你還遲一步到,我怎麼會知道?”轉身打量玄智,“小師叔,你沒事吧?你怎麼會在這裏?”
玄智抓了抓頭,還來不及說什麼,就聽來裏麵傳來一聲宏亮的嬰兒哭聲,接著便是怡怡興奮的叫聲:“生啦!生啦!是個男孩!”
外頭三個大男人一齊愣住了。
玄智最先回過神來,興奮地拉著水家兩兄弟的手又叫又跳:“小孩子出生了!終於生下來了!還是個男孩,太好了!太棒了!萬歲!萬歲……”
玄智和怡怡鬼使神差之下救了水天寨寨主水洛寒的妻子,也就是他那個惡名昭彰,號稱雲陽第一惡少的師侄水傲狂的大嫂。也因為這個原因,他們才能夠被留在這個世外桃源作客。
此刻,他們正在湖心中的蓮花亭賞景敘舊。
“嗨!狂傲小子!”玄智親熱地攬住水傲狂的肩,“狂傲小子”是少林諸位大師對水傲狂的稱呼。“好久不見了,想不想小師叔我啊?”玄智臉上的笑容燦爛得不得了。
水傲狂全身一震,咬牙笑道:“想啊!大約有三年不見了吧,小師叔……”完蛋了!小師叔臉上的笑容和手勁剛好成正比,他都快承受不住了。
玄智笑得更甜:“你確定有三年嗎?我怎麼記得好像不久前咱們才見麵。”
水傲狂臉色大變。
“玄智,你們在說什麼?”怡怡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們這對奇怪的師叔侄。以她看來,玄智的這個師侄至少要比他大四歲以上。還有,玄智臉上的笑容太燦爛、太甜了,而水傲狂卻笑得有點痛苦。“玄智,你是不是又在使壞。”
玄智手勁一泄,水傲狂乘機逃脫他的魔掌,“你很了解他?”水傲狂欣賞地看著她,不愧是小師叔看上的女人。
怡怡挑了挑眉,說:“這是經驗之談。”
水傲狂大笑:“這些日子,你一定過得很精彩。”可惜,他隻笑了一半,忽覺身子一輕,已經來不及了,整個人已經飛出蓮花亭,眼看就要掉進水裏,他突然一翻身,右手一拍水麵,腃身一躍,優雅地回到亭中。
怡怡欽佩地歎道:“好功夫!”自從跟了玄智之後,她已經不會輕易地大驚小怪了。
“這有什麼了不起,我比他更厲害。”玄智有些吃味地咕噥。
“是啊!是啊!小師叔在襄陽城裏表演的一手‘假死’絕活和‘還魂’功夫,還真是令人歎為觀止,把所有人都唬住了。”當時的那個場麵還真是精彩萬分,令人叫絕。那種逼真的場麵,連他都差點被唬過去,幸虧他及時記起曾聽說小師叔會“腹語功”和“攝物掌”,才沒有出麵壞他的“好事”。
怡怡一愣,瞪大雙眼:“你、你怎麼知道?”
玄智輕哼一聲,不屑地說:“他就是襄陽城裏那個賣烤雁的老伯伯。”
呃?怡怡怎麼也無法把眼前這個俊美瀟灑的佳公子和那個滿頭白發,皺紋滿臉的老伯伯聯想在一起。
玄智一邊將花生米一顆一顆地往上拋,然後張大嘴巴一一接住,一邊說:“這小子在襄陽就盯上咱們,不時易容成各種人出現在咱們身旁。有時他身邊還會跟著一個姑娘,那姑娘凶巴巴的,而且喜歡亂丟花生殼。”
“花生殼?”怡怡眨眨眼,“哦,是不是麒麟鎮……”
“對!”
怡怡總算想起來了,那天她和玄智路過麒麟鎮,看到一個小姑娘穿套紅色短上衣,短褲,露手臂和小腿,她甚至還赤著腿,手臂和足踝戴著許多銀包手鐲,腳鐲。她那身驚世駭俗的打扮給怡怡留下極深的印象。更甚的是,那個小姑娘還一邊吃花生,一邊用花生殼追殺一個長發男子。咦,長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