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所長立即就把皇後坐過的紅木椅子叫人抬了送到了劉蘭蘭房間。朱所長本來想把劉蘭蘭的床換成縣太爺睡過的那張床的,何平說: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別把自己燙著。
朱所長說:我還有三個櫃台,一起讓二姐管了吧,幫幫我,賺多賺少,我是無所謂的,我和蘭蘭吃穿用能花多少錢。 還有何平,是你一直幫我出主意的,我最近要到縣區考察一下市場, 我是真的忙不過來。而且二姐在家也沒有什麼事情。
劉豔豔說:蘭蘭是我們家最不聽話的,我是管不了她的,你別全指望我。
李虹和劉蘭蘭在外麵吃了餛飩,一起到了劉蘭蘭已經是晚上了。李虹看見了皇後的椅子,就明白了,她不出聲,看著劉蘭蘭。劉蘭蘭也不出聲。李虹坐了上去。劉蘭蘭坐到了床了。
兩人又對視了半天,李虹說:要不我們叫王芳來?
劉蘭蘭說:叫她做什麼?
李虹說:她還不知道你頭發長出來了。
劉蘭蘭說:誰不知道嗬,你爸你媽你家方迪你遠在北京的上海的弟弟你的婆婆,誰不知道嗬,就你,隻管自己。
李虹又不說話了。
劉蘭蘭說:我沒有當皇後的心,我要從一而終,一就是我自己。
方迪拿到了畢業證書。
朱所長擺了慶功酒。
李虹仍舊不發一言。
李虹生孩子的時候,李局長也來了。李虹正在陣痛,她幫李虹找了最好的產科醫生,找了一個單人病房。一直陪著李虹的母親。 她還邀請李虹出了月子就到縣政府找她,她說,農村也是不錯的,四季的風景都有明顯的差別,吃得到的東西都是最新鮮的,因為稻穀都是用最新鮮的冒著熱氣的牛糞喂熟的。李虹笑了。她還說,你一定沒有看過母牛生產而我已經當過接生婆了。說完她就大笑。李虹說人要是豬就好了,最起碼沒有痛苦。李局長說,怎麼沒有,我家的小狗一聞到我們家桌子上的狗肉,就流眼淚,你相信嗎?我們家好多年不吃狗肉了,我丈夫有時候在外麵偷偷吃一點,衣服上也會有味道的,小狗是能聞到的,每次也都會流眼。李虹的眼淚要被她說出來了。李局長說:誰的痛苦誰知道,你怎麼知道別人的心裏麵有沒有痛苦? 別想太多,想太多也沒有用。李虹說是的,但是總是會想。李局長說,等你把孩子生出來,孩子會帶給你很多快樂的。李虹不想和她談更多,李虹讓她早點支忙工作吧。她笑道:縣裏的人都挺排外的,也不太能接受一個女人指手劃腳的,我沒有什麼事情,即使有事情我也會推到別人身上,讓別人做好了,隻要不耽誤工作就行了。方迪來來回回地在她們麵前轉悠。一看到李虹疼痛的時候他就溜到了門外,等李虹母親喂水的時候,他又進來。李局長說:男人就是這樣的,他們不是不心疼你,隻是不知所措而已,女人總認為自己對別人的愛要多一點,因此認為別人應該對自己更好,或者認為是別人虧待了自己,其實兩個人之間不可能是對等的,以前小時候會暗戀一個人,但沒有人知道你的心思。也許有人也暗戀你,你也不知道。所以隻要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喜歡什麼就行了,至於怎麼做,隨心就行了。人的出路沒有多少條,女人的行為怎樣是正確的,更沒有什麼好的令人滿意的答案,但是有一點是正確有,那就是要成為一個好母親,做一個好妻子,做好一個好女兒對嗎?李虹又開始了陣痛,她好幾次看見了鄭家平呆住的表情,她知道這種表情現在正在出現在自己的臉上。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特的想法和衝動,鄭家平的衝動就是孕婦的大肚子,李虹笑了:方迪,你過來陪我,因為我現在就想要你抓著我的手。李局長說:王芳,送我走。李虹的母親不知道要局長是方迪的副局長,王芳把李局長送走了以後,李虹母親才知道,一直感歎人家又有本式又沒架子。叫李虹好好和她相處。
李虹四個月的產假,小相經常把嫂子帶到李虹家。小相學習更刻苦了。在班上當了副班長。李虹身體毛毛身體有醫生照顧著,一直都很好。產假到期之後李虹就去上班了。孩子在婆婆家,方迪的兩個姐姐整天圍著孩子。方迪也是一有空就跑回家看一下毛毛。李虹好像又恢複到了做姑娘時期,她按時上班安心地工作。仍舊和劉蘭蘭王芳混在一起。
有一天上午,李虹突然接到鄭家平的電話。
李虹沒有聽出來。
他啞一了孩子笑了一下:都說女人生了孩子就是脫胎換骨,還真的嗬,一下子就把我忘記了。
李虹的臉紅了,她的肚子立即有了感覺,她嘟囔著:哦,知道了。
鄭家平又啞笑了一下:“臉紅沒有?”
李虹不說話。
鄭家平說:知道為什麼要給你電話?
李虹說:不知道。
鄭家平說:你一定不知道,見到你臉紅之前,我好多年沒見過女人臉紅。
李虹又不說話了。
鄭家平說:說真的,真想看到你。但是我要回南京了。
李虹吃驚了一下:真的嗎?
鄭家平說:真的,書還要嗎?過來拿。
李虹說:那幾本還沒有還你,怎麼好意思?
鄭家平說:有什麼不好意思的,生孩子的時候最不好意思的地方都是公開的,順產嗎?母乳嗎?不是嗎?
李虹不說話:她感覺自己快被火燒死了。但是她舍不得放下電話。
鄭家平說:不想見我了是嗎?
李虹說是。
鄭家平唉了一口氣:電話可以嗎,我是說以後。
李虹說可以。
鄭家平說:來吧,站到我賓館的對麵,有一個叫男子服裝的服裝店,站到店門口讓我看你一下。
李虹說不。
他又笑了一下:來。
李虹說:我胖了很多。
他說:這有什麼關係,和胖有關係嗎?
李虹不說話。
鄭家平說:產後傷口要小心,別讓他碰。
李虹不說話。
鄭家平說:縫了幾針?
李虹不說話。
鄭家平說:別認為我無恥,我是最愛你的男人。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隻有我會放把火在你的心裏麵。
李虹吸了一口氣。
他說:不是嗎?否認沒有用。他們都不會知道你的心思。
李虹還不說話。
鄭家平說:來南京就找我,再見。
李虹並沒有把鄭家平放在心上,但是她打了電話給王芳。
王芳單位的人說:王主任出差了。
李虹怔了一下。又打了電話給劉蘭蘭。
劉蘭蘭說,你在醫院的時候,王芳就告訴你了,她提拔了嗬,營業部副主任,你當時還說要她請客的。
李虹說:孩子生的,以前都變成前世了。
劉蘭蘭說:你知道嗎?我今天沒戴假發。
李虹說:我要看看你,我請你吃餛飩吧。
劉蘭蘭的額頭又長滿了短短可愛的頭發。李虹說,我們去照相吧。劉蘭蘭說不啦,正常的事情,沒有什麼好慶祝的。李虹不讓,這時候劉豔豔來了。她的眼睛有點紅。
劉豔豔看著李虹,轉而對劉蘭蘭說:何平有了一個小女人,別的女人。
李虹拉了她一下:二姐,你為什麼不和他結婚?
劉豔豔低下頭說:我前夫,他們家會鬧。他還沒有結婚。
劉蘭蘭追問道:那女的是哪的?
劉豔豔仍舊低著頭說:是他老鄉。天津人,誰知道,在飯店洗碗,才十五六歲。
李虹感覺自己快窒息了:什麼什麼,能嗎,成年了嗎?
劉蘭蘭說:你和他吵了?
劉豔豔眼淚掉了下來:他不承認。
劉蘭蘭說:你去找死朱,他們兩人最好了。
劉豔豔說:就是朱所長告訴我的。我去飯店找何平,何平在那邊和那女人在說笑。
劉蘭蘭說:何平要幫她贖身嗎?贖了以後放哪?
劉豔豔說:要是大姐在家,罵死他。
李虹對劉豔豔說:他不承認就當沒有吧,要不你們就分手。
劉蘭蘭想了一下說:是的,不分手鬧也沒有意義,不如你提出來結婚。
劉豔豔說:他已經提出來了,我是怕了,要是結婚以後再不好?你們看,他現在已經這樣了,要是結婚了,我怎麼辦?再離婚嗎?
劉蘭蘭低頭想了一下:你找大姐商量吧,我搞不清楚。
劉豔豔說:我也想清靜一點,我去蘇州找大姐。說完就走了。
李虹說:找死朱管一下何平。
劉蘭蘭說:大姐會出主意的?
李虹說:朱所長會管這事情嗎?
劉蘭蘭說:他每天晚上在我家吃晚飯。你來嗎?
李虹說:我要帶毛毛。不過,我感覺這事情不太靠譜,小女孩,太小了,懂什麼,何平他會喜歡?
劉蘭蘭說:這事情要問一下王芳。
李虹說:她去了哪?什麼時候回來?
劉蘭蘭說:她去治療不孕不育。要有一個時間段。呀,重要的事情忘記了,娘娘還記得嗎?我班主任,他在鬧離婚。
李虹說:他找你了嗎?
劉蘭蘭說:他老婆是四川的,他們認識的時候那女的在警校食堂負責打飯。臉是天天抹得雪白,眉毛眼圈都是烏黑,嘴巴通紅,在那種環境,食堂打飯的全是潑婦一樣的老婦人,她自然脫穎而出啦。她當時在和食堂的一個男孩子談戀愛,男孩是河北農村的,怎麼能和娘娘比?她有一天約了男孩子晚上七點半到她宿舍談一下,又約了娘娘七點。門沒有鎖,男孩一到看見娘娘在床上摟著她的妹子,一拳下去,娘娘掉了四個牙。但是男孩出局了,收拾了包袱滾蛋了。娘娘鑲好了牙,和她結婚,幫她父母弟弟都弄到了食堂工作,她自己到了圖書館。他們生了一個兒子。但是她還是濃妝豔抹,結果搭上了一個日本籍老師。她故伎重演,對娘娘說,她要慶祝一下結婚紀念日,要到五星賓館過一晚,娘娘提前訂好了餐和房間,說好了到家集合一起去賓館。到了那一天,娘娘左等右等不見她,就打了電話到賓館房間。她已經到了準備好了,娘娘是一頭歡喜一心也是歡喜,到了一看,門沒有鎖,他一頭和一心的歡喜就消失了,推開門一看果然,他的老婆和鬼子睡在床上。娘娘想把鬼子打掉四顆牙的,結果被鬼子打掉了兩顆真牙外加四顆假牙。你看日本人還是狠。娘娘說以後再也不想結婚了,他的牙吃東西太不方便了。再結婚,他就會餓死的。
李虹張著嘴巴,來不及抿上,聽得口水快掉下來了。
劉蘭蘭遞給她一張餐巾紙:現在就是為孩子在鬥爭。娘娘說,孩子不能跟她去日本,成了日本人這是中國人不能接受的。他死活不同意。他父母也不同意。學校的領導也不同意,都在幫助娘娘。但是,這個女人不同意所有人的意見,她要讓孩子到日本接受最好的教育,讓孩子出人頭地。而且,她也許不再生孩子了,她就要這個孩子。娘娘快瘋了,他是獨子,他自己不瘋,他們家人也會把他弄瘋。
李虹說:日本人怎麼會看上這樣的女人?
劉蘭蘭說:娘娘也這樣說的。李虹你沒有看過電影上的日本女人嗎?全抹得跟鬼臉一樣,娘娘說她老婆就是那樣的嗬。我猜日本人一看肯定喜歡啦。
李虹笑道:你不考慮娘娘了嗎?
劉蘭蘭說:我要獨身的,真的。二姐也懷孕了,她說生兩個的,給我一個就行了。
李虹說:何平知道嗎?
劉蘭蘭說:不知道,我是說我不知道何平知不知道。
劉蘭蘭這幾天都在和娘娘通電話,娘娘的事情比較特別,也像電影中一樣曲折驚險和劉蘭蘭死寂的生活有本質的不同,劉蘭蘭似乎被這個故事迷住了,她忘記了她周圍的人。
劉豔豔走了三天了,沒有放話回家。何平帶著明顯急躁的表情找了劉蘭蘭,劉蘭蘭打了電話給劉梅梅,劉梅梅說:她沒有來嗬。
何平找到朱所長。朱所長到了火車站,了解到劉豔豔買的是到徐州的票,朱所長帶著一隊人馬到了徐州。但是線索到了徐州就斷了。
大家懷疑劉豔豔是不是偷了朱所長的錢跑了。錢沒有動。於是大家都明白了,劉豔豔是為情所傷,結果何平成了大罪人。兩個月過去了,何平瘦了很多。他對李虹說:我快撐不住了。我到南京去找她。
何平到了南京,找到了以前幫助過他的那位有點官職的同學,他又調到南京工作去了。就像劉蘭蘭說的那樣,我們家原來是三家人家的,現在隻剩下我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