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宵樓？”
“那是一個專門坑害清白女兒家的地方。”
夢蘭很吃驚，“你嬸嬸真狠心，她怎麼能把你往火坑裏推呢，你叔叔都不阻止嗎？”
“哼！我叔叔，他隻聽我嬸嬸一個人的。夢蘭，你不知道，我嬸嬸不認為那是火炕，而是天堂。那天晚上，我無意中聽到了她和我叔叔的談話。”
“他爹，咱家這麼窮，還有2個孩子，這阿秋？”
“他娘，阿秋是老哥臨終所托，咱能把她怎麼樣？”
“我是說阿秋在咱家，白吃白喝，她又不是什麼千金大小姐。我們拚死拚活地掙錢，來供她吃穿。呸！老娘可沒這閑功夫來侍候這喪門星。”
“她娘，話可不能這麼說，老哥把那兩間房子給了咱。阿秋拚命地幹活，吃得也隻不過是些剩菜剩飯。我看你這幾天倒是做了貴夫人，凡事都不用做，身邊又有阿秋侍候著。”
“放屁！兩間房子，那是兩間什麼房子？破——草——房。哼！還不如人家的茅坑呢。我說，你這豬腦袋啥時候能開竅啊！你也不想想，阿秋想吃飯，就得拚命幹活。我是她嬸嬸，她不侍候我，侍候誰去？難道還去陰曹地府侍候她死鬼老爹去啊。”
“你是不是想把她趕出去？”
“你這頭笨豬，把她趕出去，我們豈不是人財兩空了，這些日子就讓她白吃白喝了。”
“那你打算怎麼辦？”
“我想阿秋長得如花似玉，咱們……”
“把她嫁出去。”
“我說你笨，你還真不是一點點笨，把她嫁出去，咱們還得找媒婆說媒，豈不又要浪費錢，我是說把阿秋賣了。”
“賣了？賣到哪裏？”
“春宵樓。”
“她娘，這能行嗎？”
“行，阿秋既漂亮又乖巧，而且還會刺繡，這繡出來的東西是人見人誇。這老板娘會不要？阿秋一去，包管能掙大錢，我們給她送去搖錢樹，到時她謝咱都來不及。”
“那老哥會生氣的。”
“你這膽小鬼，你老哥都進鬼門關了，還管得了她女兒？再說阿秋在春宵樓裏遇上什麼公子哥兒，把她贖出去做老婆、當小妾的，那阿秋不是享福去了嗎？”
“阿秋能答應嗎？”
“怎麼不會，那裏不愁吃、不愁穿，還有人侍候，比這兒可好多了。你沒看見春宵樓裏的姑娘們，過得可都是千金小姐般的生活。嘖嘖！這頭上戴的、身上穿的，哪一樣不值錢。”
“那咱明天就把阿秋賣了，好好敲這老板娘一筆。”
“對了，這回你可學精了。”
“當時，我聽得差點就暈了過去。我想衝進去對他（她）們說，叔叔、嬸嬸，我不去春宵樓，我願意一輩子做牛做馬侍候你們。我不要吃好的、穿好的，隻求你們不要把我賣到春宵樓。但是，我忍住了。我知道求他（她）們沒用，唯一的辦法就是靠自己，我想到了逃，沒想到響聲驚動了他（她）們。”
“誰？”
“他娘，會不會是阿秋啊？”
“阿秋？嗯，讓她知道也好，省得明兒個再跟她說。”
“萬一阿秋逃走了，我們豈不人財兩空。”
“這難說，走，去看看。”
“他（她）們來到我房裏一看，不見了人，就一路追來。我逃啊逃，一連逃了好幾天，終於甩掉了他（她）們。可我一個人無依無靠，卻不知道該怎麼辦，該去哪裏。我想……我想去見我爹。”
“秋兒。”夢蘭哽咽道。
“夢蘭，當時我是想死，一個人到了這田地，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可我不甘心，我還年輕，我才十七歲，就這麼死了，我愧對九泉之下生我養我的父母。我隻好盲目地走著、走著……來到了這條山路上，忽然眼前一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講到這裏，兩個無依無靠、孤苦憐仃的少女抱在一起痛哭起來。
不知不覺中，兩人竟然都睡著了。
漸漸地，東方泛起了魚肚皮，一縷陽光射進了破廟。
“夢蘭，天亮了。”
夢蘭翻起了身，看著秋兒說道：“你和我一道去京城吧。”
秋兒點了點頭。
夢蘭從包袱裏拿出了另一套男裝，說道：“你換上吧。”
等秋兒換好衣服，夢蘭便拉起了她的手，來到外麵，找了一處林間小溪，洗了臉、理了雲鬢。此時，兩個可憐的少女變成了兩個年輕英俊、風度翩翩的少年。
秋兒，我們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