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朵飛快地衡量了一下事情的輕重,就滿口答應幫這個忙,是啊,這件事情非她莫屬,她是最合適的人選,而且,她也十分願意幫這個忙,自己快要結婚了,丟下伊菊母女倆,梅朵總是於心不忍,夏瀾寧母親那一關,也實在是她心頭之患,現在時勢倒過來了,對伊菊如此有利,她隻消說服她,一切都完美無缺了,這個秋天,真是美好啊。梅朵仰起頭來歎了一口氣。時光已經進入深秋了,空氣清爽甘冽,藍天白雲,天空高遠。
“梅朵,你說伊菊這麼倔的性子,你得好好勸她啊,瀾寧終有千般不是,到底,他是孩子的父親,她一個女人帶著孩子,苦日子在後頭呢!你和她說,我老婆子也向她道歉了,隻要她答應和瀾寧結婚,我什麼條件都答應她。可憐小寶,那麼小的孩子,隻跟著媽媽???”老太太又擦起眼睛來。梅朵忙說:“阿姨,你放心,這事包在我身上。”
“真的?梅朵,你不記恨我吧,當年我拆散了你和瀾寧,現在又找你幫這樣的忙。”嗬嗬,人人如此,不自覺間誇大了自己的作用。那一年,明明是梅朵自己和瀾寧分的手,可是老太太硬是把罪過拉到自己頭上,也許,潛意識裏,她在反省自己當年錯看了梅朵,雖然是梅朵自己同瀾寧分的手,但因為之前她對梅朵的不滿意,令她的心裏總懷著這樣的情結。
可是時過境遷,這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瀾寧能和伊菊在一起,開創他們新的人生。伊菊有個好歸宿,是最令梅朵安慰的。否則,她總是覺得自己是獨自去享福似的,心有不安。
梅朵趕到店裏時,伊菊正在理貨,把剛到的服裝從紙箱裏提出來,一一熨燙,掛到架子上,旁邊的小推車裏,小寶正咬著手指頭望著天花板作沉思狀,看到梅朵,嘩地一下,笑了。
“下課了?為什麼不回家休息?”伊菊一麵提著衣服,一麵對梅朵說。
“你帶小寶先回去,我看店。”梅朵把書包放下來。
“不用了,呆會冬香會來帶小寶回去,順便帶晚飯來。放學後有得鬧騰一陣子的。梅朵,生意不錯呢!”伊菊笑吟吟地說。
“那我和你一塊,省得一個人忙不過來。”梅朵說。
冬香把小寶帶走後,梅朵和伊菊坐下來吃晚飯,再過幾分鍾,店裏會熱鬧起來,那些趁晚餐時間來店裏挑衣服的女大學生很多。
“今天,夏瀾寧的媽媽來找我。”梅朵小心翼翼地說。
“哦,她來過店裏好幾次。”伊菊挾了一筷子菜,漫不經心地說。
“是麼?她都說了些什麼?”梅朵吃驚道。
“沒有啊,隻是看看衣服,呃,好像對小寶很上心,老是來看她。”伊菊想了想說。
這時,一群學生湧進來,嘰嘰喳喳個不停。她們立即忙開了。這個話題也沒能再繼續。
女孩子們十八九歲二十郎當,此刻流行直發,在頭上別著各式各樣的發飾,頂得一頭燦爛無比,她們旁若無人地嘻笑著,拿新衣服在各人身上比試著。梅朵和伊菊微笑而縱容地望著她們,嗬,年輕時的時光,最無憂無慮的,不是此時麼?天空在她們眼睛裏是玫瑰色的,看什麼都是陽光灼灼,一片明亮。她們也有過那好時光,與男朋友吵一架就算是世界末日,他來道歉,立即含著眼淚笑出來,什麼陰影都留不下。因為懂得,所以慈悲,張愛玲的名言用在此處也頗合適。有時,有的孩子一時興起選了某件衣服,回去後男朋友或者同學說了不相宜,便放到店裏寄售,梅朵和伊菊也沒怨言,盡量做到皆大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