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寶百日那天,“伊安服飾”店也在“初遇”咖啡旁邊正式開張了,“初遇”旁邊,本來是兩間年久失修的平房,據說整個這一片,連著師院校園,原是一大戶人家的住所,它的後人早年去了國外,那兩間平房估計是下人用的房間,雖然破敗不堪,但那架子還是在的,堅固得很,找了裝修公司,著力裝修成黑白兩色,光線柔和,地板鋥亮,店名刻在一塊黑底金邊的老式招牌上,仿佛“創始於乾隆年間”的百年老店一樣。
他們搞了小的剪彩儀式,伊菊抱著小寶,合力握住一條彩帶,照相,一張又一張,孩子很有明星風度,居然上鏡得很。瀾寧的媽媽也來了,依然是一絲不苛的好打扮,穿一套珠灰色小套裝,梅朵上前緊緊握住她手,她側身來,對梅朵介紹:“這是我的先生。”老先生一頭白發,威嚴中又些許慈祥,梅朵一眼就看出,是“鎮得住”瀾寧媽媽的人,不由在心裏笑了。
“瀾寧在裏麵忙呢,兩位坐一坐。”梅朵笑容滿麵地說,剛要轉身,瀾寧媽媽卻一把拉住了她:“梅朵,我們瀾寧可是成熟多了,他還有希望麼?”當然是輕鬆玩笑的口吻,梅朵還是一愣,隨即笑了,說:“阿姨,我下月就結婚了,瀾寧是我們的伴郎。”嗬,瀾寧媽媽失望地鬆了手,年輕人如此想得開,分手亦是朋友,瀾寧此刻還與她一起做起生意來,完全不介意從前,真是佩服。
梅朵見伊菊,又忙著給瀾寧媽媽介紹:“伊菊,這是我們的老祖宗,瀾寧的媽媽,瀾寧出的那份錢裏沒準就有阿姨的份呢,你若不好好經營,小心人家撤資哦!”說得大家都笑起來。伊菊的身材已大致恢複,她穿一件黑色毛衣,淺色布褲子,看起來隨意瀟灑,逗著懷中的孩子說:“叫奶奶,叫奶奶!”孩子看著瀾寧的媽媽,嘩地笑了,瀾寧媽媽的心即刻融成了一攤水,她把手提包遞給老伴,急切地伸出雙手,“我抱抱,我抱抱,讓奶奶抱抱。”伊菊笑吟吟地把孩子遞過去,小寶張開雙手要抓奶奶的眼鏡,瀾寧媽媽沒奈何地笑著說:“哦,哦,這孩子,這孩子。”一群人又哈哈大笑起來。梅朵看了看遠處站著的瀾寧,正好他也看到了這一幕,到底,愛上一個粉裝玉飾的孩子是不難的。
整整熱鬧了一天,大隊人馬方才散了,個個身體疲倦,精神亢奮,除出小寶,她早在媽媽懷裏睡著了,瀾寧輕輕為她蓋好薄被,坐在邊上凝視著她。嗬,這世上真有一物降一物之說,瀾寧被降住了。
“梅朵,我聽說,我們下個月結婚?”錦坤閑閑地附在梅朵耳邊說。梅朵笑了笑,說:“啊不,我不介意到明年,或更以後。”
“我建議,就下個月結婚,明年生寶寶,明年,肖鼠,是金鼠。”小可不知道何時躲到他們背後,一本正經地說。
“你不介意做姐姐了?”錦坤打趣在摸著女兒的頭發,在上麵輕輕拍了兩下。
“如果像小寶那麼可愛。誰介意?”小可笑嘻嘻地說。“爸爸,等我放假,我們可不可以借小寶兩天?”
“借來作什麼?”梅朵好奇地問。
“玩啊,她的手,腳,臉蛋,無一處不好玩。全是肉,一碰就笑了。爸,我小時候也這般可愛?”
“是啊,每一個孩子都是天使。”
幾天後的一個中午,梅朵意外地接到了瀾寧媽媽的電話,她問她有沒有時間,想和她說點事。梅朵本能地想到,老太太又想說合她與瀾寧的事情,不由心裏一陣煩躁,怎麼和她說,她才會信呢?
還是在“初遇”,瀾寧媽媽依舊穿得一絲不苟,一件灰色薄呢大衣,裏麵是一件鮮豔的羊絨衫,黑色靴子拭得鋥亮,配著黑色皮包。她總是一副良好的職業風範,其時她已退休多年了。
“聽說伊菊和你是好朋友?你們還住在一起?”老太太一坐下就開門見山地說。這倒令梅朵微微一怔,難不成她在外頭聽到了什麼?
“梅朵,你幫幫瀾寧,也幫幫我!”老太太突然在拉住了梅朵的手,哀求道。
“出了什麼事?”梅朵驚問。
“瀾寧說,小寶是他的孩子,但因為之前他和伊菊提過分手,伊菊堅決不肯原諒他,要一個人帶著孩子過。你說,這不知道還好,這一知道瀾寧的骨肉在外頭受苦,事情又是一清二楚的,叫我心裏如何受得了。”梅朵看到老太太的眼眶紅了,聲音也哽咽了,她猶自在那兒想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一定是瀾寧,這樣對他媽媽述說這件事的,好在老太太來找的是她,如果她直奔了伊菊去,那事情恐怕就弄僵了,夏瀾寧哪夏瀾寧,你也太冒險了。可你還別說,這一招真管用,至少,老太太完全中招,倒過來求梅朵說服伊菊嫁給瀾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