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天 周一
莫雲飛終於沉不住氣了。
他竟然在正上課的時候，無視年輕女老師的怒視和尖叫，氣勢洶洶地衝進我們教室，抓著我的胳膊把我扔到了操場上……
這是尚昊受傷之後我第一次見到他。他一直沒來上課。
我的氣不打一處來。
“你想怎麼樣？現在你還有理了？”
“對！我是他媽的有理了！你竟然住進了他們家？！你還有沒有一點廉恥？！”
“沒有！”我以決絕然的姿態回答他。天知道“廉恥”這兩個字多麼讓我想要發瘋。
這是我第一次聽到莫雲飛喊粗話，受到的震驚程度不亞於那次被“電擊”。
“你說什麼？”莫雲飛的眼睛瞪地接近於爆炸。
“我說沒有！我沒有廉恥！所以你趕緊走吧！從我眼前消失！”
“我恨你！”
“恨就恨吧！再多恨一些，趕緊走吧！”
“水兒你記住，莫西恨你！莫雲飛恨你！我恨你！”莫雲飛幾乎用吼的。
“還不都是一個人，總之就是你恨我唄，我接受了，用不了強調這麼多。”
“我恨透了你，我恨地快要發瘋……”
“你已經瘋了！”
他竟然帶著法術來到人間。他把法術用到我身上還不夠，竟然讓尚昊的骨頭都斷掉！
“我總算明白了，拋棄你媽，拋棄家，你是一個什麼都能隨便拋棄的惡毒女人！”
“對了！對極了！”
“我總算看透了！總算看透了！還說什麼把我當哥哥，當朋友，這些在你心裏一錢不值！你就是個大騙子！”
“對極了！對極了！要不要我給你發個獎狀？”
“你會後悔的！水兒你一定會後悔的！你會知道你錯得有多離譜，你會得到懲罰的！”
紅著眼睛嘶吼的莫雲飛在我麵前劇烈地喘息。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有多討厭我多恨我了。
我又一次想到了他的炸彈說。
都是因為對我的恨，尚昊才會躺到醫院裏……
我還跟他吵什麼呢？
“是我的錯，隻有我一個人錯了，是我逼迫尚昊跟我交往的，你要做什麼就衝我來好了……”
“衝你來？嗬嗬嗬……”莫雲飛發出了一長串令人驚悚的冷笑聲：“你明知道我們兩個的身份，怎麼可能衝你來？”
“就算你衝著他，我也會擋在他前麵的！這就是你所謂的炸彈嗎？你的炸彈就是要傷害尚昊？”
“不是，不是……”
“這麼說，真正的炸彈還是後麵等著我？”
“……我會盡力克製……”
很好，很好。就這樣吧，莫雲飛。謝謝你了，求求你了，好好克製吧……最好能讓我們以後井水不犯河水，讓我們做相安無事的陌生人吧！誰也不要再傷害誰。
我媽怎麼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個樣子吧？她一定後悔極了讓你來找我。
嗬嗬！竟然變成這樣！
第129天 周六
兩個月時間就在醫院、學校和尚昊的家三點一線中飛快地度過。
天氣變得炎熱，薄外套變成了短裙子，還是熱地無處可逃。
最讓我振奮的是尚昊已經能夠拄著拐走路了。
雖然不能走太多，也不能走太快，但是他總算可以走路了。就像一個剛剛學步的孩子，他每走完一步就擁抱我一下，激動地不知所措。
他的頭發也足夠長了，還是堅持去那間我介紹的小小理發店修剪了一次，我們兩個一起去剪地，這次很完美，他更加帥地一塌糊塗，簡直就像是從漫畫裏麵跳出來的人物。
他還堅持來學校參加了一次月考，成績單上的數字突飛猛進。
高考也已經結束好多天了。還記得當時楓俊從考場上出來時的樣子，一臉自信洋溢的笑容，就像天之驕子，他向我們打了個V字形手勢。
我的心裏沒有任何懸念。
美婷雖然咬著嘴唇迎在考場出口處，可是她的眼睛裏全是淚水。
“怎麼辦呢水心，他要徹底離開我了……”
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楓俊那麼意氣風發的樣子，他早就為自己安排好了將來。他每走出一步都在計劃之中，對他來說，隻有和美婷戀愛是個意外。
之後的每天，美婷幾乎抽出一切可以自由支配的時間，拎著數碼相機，盡可能多地和楓俊呆在一起。雖然距離楓俊去上大學還有很久，可是她說她要趁早把一切美好瞬間定格下來做成相冊，等楓俊不在的日子拿出來看。
傍晚的時候，我提著兩把折疊凳子陪尚昊去別墅外麵的草坪上練習走路。剛出門他就把拐杖丟到一邊，將身體的重量全都壓到我肩上。
“尚昊？”我吃力地支撐著他的身體，生怕他一不小心摔倒。
“幹嘛？”
“你說幹嘛？快起來，我去撿拐杖。”
“不起來。”
“你太重了，一不小心我們兩個都會趴下的！”
“我會小心的！”
“……”好吧，既然他不怕死，我就不能讓他死，隻好拚命咬著牙堅持。看到我妥協了，他又開始故意試探我的耐心，自己一點也不用力，像一灘稀泥一樣貼在我身上，我感覺自己背著一座山。
微風卷著溫熱的氣息一陣陣撲打到臉上，我忽然想到了汗滴禾下土那句詩。
“……呼哧……呼哧……信不信……我……把你扔到……呼哧……這片草地上，呼哧呼哧……自己回去？”
“不信。”尚昊不屑地撇撇嘴。
“呼哧……我真的……好重……”
“你一點都不重。”
混蛋，我說的是你好重！不行，現在不能說話了，要保存實力，然後把這灘稀泥丟到前麵那片很旺盛的草叢上，然後逃跑！這樣打算之後，忽然覺得輕鬆多了。
我盡量以最舒服的方式把尚昊輕輕放倒在鬆軟的草坪上，確保不會傷害到他受傷的腿，卸掉這塊大山後，我終於大汗淋漓地直起了腰杆。他躺在草坪上，用手遮著夕陽的光線，像個痞子一樣壞壞地看著我，臉上除了不懷好意的笑容沒別的了。
“你這樣可不行啊！所以讓你多吃點肉，長得胖一點，壯一點，這樣我才會有安全感嘛！”尚昊大言不慚地說著。我用手掌刮掉臉上淌下來的汗水，一甩手淋到他身上。
“看到了嗎？什麼叫做揮灑汗水，為了你我快脫水了知不知道？”
“以後多吃點飯，聽到了沒有？”
“我回去洗把臉再來，順便把你丟掉的拐杖撿回來，你這個混蛋，呆著別動！”
我們兩個完全各說各話。
“我最多給你五分鍾的時間，快點回來！”
“知道了！”
別墅裏的氣氛有些不一樣。
冷氣讓我的身體瞬間涼爽下來。
我剛一抬眼就看到尚昊的爸爸。天哪，尚昊的爸爸！我們又一次狹路相逢了！
“怎麼又是你？你怎麼又跑到我們家來了？”尚昊的爸爸放下手中的雜誌，取下眼鏡從沙發上跳了起來。電視上正播放著股市新聞，平時隻有楓俊才會看的財經頻道……
“叔叔……”
“誰是你叔叔！你又跑到我們家裏來做什麼？”
“怎麼了？怎麼了？”尚昊的媽媽匆忙地從廚房跑出來，身上綁著圍裙，手裏滴著水，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她這個樣子，平時楓俊的媽媽總是會搶先做好飯菜。
“她怎麼會在我們家？”尚昊的爸爸瞪著妻子，語氣充滿了責難。
“她住……她住在這裏……”
“誰讓她住在這裏的！”
“你，你聽我說……水心她現在沒地方住……”
“跟你有什麼關係？她有沒有地方住跟你有什麼關係？跟我有什麼關係？啊？她為什麼會住在我家裏？！”不問三七二十一，尚昊的爸爸嚴厲的質問聲劈頭蓋臉地衝著妻子。
尚昊的媽媽一聲不吭回廚房端出來一份飯菜放到餐桌上。
“這炒熟了嗎？炒熟了嗎？！這東西也拿出來吃？！”隻是嚐了一口，尚昊的爸爸就把筷子摔到餐桌上，暴跳如雷地對妻子發火。
我走過去捏了一塊肉放進嘴裏，左吃右吃沒有發現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不但炒熟了，而且味道很不錯，沒有任何問題。他為什麼說不熟？為什麼大發雷霆？都是因為我嗎？因為我在這裏，所以他要這樣無中生有地折磨竭力討好他的妻子嗎？
“尚昊的爸爸！”我現在隻能想到這個稱呼。
“你趕緊滾，現在就滾，在我眼前馬上從我們家出去，再也不要回來！”尚昊的爸爸凶巴巴地指著大門。
“那盤菜炒熟了，您再嚐一下。”
“滾！！！”
“真的很好吃。”
“賤人！”不知道是不是忽然遭遇了一種秀才遇上兵的惡劣感覺，尚昊的爸爸放棄了跟我的口舌之爭，直接給了我一個耳光。我的腦袋開始嗡嗡作響，他的大手掌擦過我汗濕的頭發和臉頰之後，瘋狂地在客廳裏找紙巾，然後衝進了洗手間。
我和尚昊的媽媽尷尬地麵對麵。兩分鍾後尚昊的爸爸從洗手間裏出來，指著我跟尚昊地媽媽說：“以後別再讓我在這個家裏看到她！”然後氣呼呼地走出了別墅。
“還疼嗎？臉？”尚昊的媽媽淚眼朦朧地看著我，我知道他在竭力地忍耐。
“一點都不，我臉皮厚著呢！”裝作嬉皮笑臉的樣子，我轉過身，以不易覺察的動作偷偷擦掉沒有控製住的眼淚。
“對不起啊，水心。”
“真的一點都不痛，我還是第一次挨耳光，覺得還蠻新鮮，哈哈！”我努力地說謊，盡管心裏麵有一個難以修補的大窟窿。
“我知道很痛，我知道的。”
“……”
“尚昊呢？”
“他在外麵的草坪上。”
“你陪我坐會兒好吧？”
“好。”
我們坐在沙發上，阿姨關掉了電視，鬧哄哄的客廳一下變得好安靜。
“很奇怪吧？我們的家庭生活是這個樣子，很多年前我也沒想到。”沉默一陣子後，阿姨幽幽地開口。“對於他來說，我隻是孩子們的媽，其他什麼也不是。我想努力改變這一切，至少是為了孩子們，我告訴自己一定要忍耐，無論發生什麼事都要忍耐到底，可是除了忍耐我什麼也做不到……”
“阿姨……”
“選擇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我以為我是對的，那時候他對我很好，大家都說女人應該找個愛自己的男人生活一輩子，這樣才能得到幸福和足夠的關愛，我以為他就是那個男人，可是持續地太短，一切持續地太短了，轉眼就成了現在這樣……”阿姨一邊說，一邊傷心地抹著眼淚，“讓我看看你的臉，水心……”
“真的沒事。”
“有點腫了，你等一下。”
阿姨去廚房拿來了冰塊，用毛巾包起來幫我敷臉。然後她繼續說道：
“這種事以前經常發生在我身上，孩子們不在的時候，比這還要嚴重地多，他抓到什麼都可以做武器，甚至會去廚房拿刀子，好多次我都以為我會死在他手裏，隻有我才會知道他有多狠心。”阿姨溫柔地撫摸著我的臉，淚水再一次傾瀉而出。“可是他愛尚昊和尚遠，在這個世界上，他隻愛兩個兒子和他自己……他不在的時候我會讓自己忘掉他，可是他一回來我又要努力地討好，我隻是希望他能夠平靜地呆在家裏，隻是希望他不要在家裏發脾氣……為了孩子我可以忍氣吞聲，我可以活地沒有一點尊嚴……”
“阿姨，離婚吧，為什麼不離婚？為什麼要這麼忍？”
“離婚？……”提起這兩個字，阿姨的表情更加痛苦，聲音也恍惚起來，“……根本……就沒結婚……”
“……”
像是舌頭被人剪掉了一樣，我一下子啞口無言。這是我聽過的最讓我震驚的一句話。是什麼意思？什麼意思？尚昊和尚遠這對雙胞胎，是私生子嗎？
“一切都隻是假象，他可以隨時隨地拋棄我，這才是真相……除了兩個兒子我一無所有。生活就像是一盤菜，油鹽醬醋什麼都沒放，適應之後，就無所謂平淡不平淡。他不肯妥協我就得妥協，就是這樣，我都忘了我曾經絕望過多少次，可直到現在我還是不肯死心，我還是希望有一天，他能夠回過頭來像最初那樣愛我……”阿姨發出了一聲冷笑，足以讓我心髒顫抖的一聲冷笑，我仿佛聽到了她對愛情的心灰意冷。
一直期盼，一直得不到，為什麼總有這麼多傷心的愛情？
隨時隨地拋棄……
“阿姨，尚昊還在外麵，他的拐杖在門口，我這個樣子不能去見他了，您就說我幹爹有急事找我。還有……我今天晚上會回家去住。”
沒等到阿姨做出回答，我跑上樓上拿了書包，然後飛快地離開了這裏。尚昊還說給我五分鍾，到現在怎麼說也有二十分鍾了吧？他一定急地哇哇直叫。
阿姨為什麼忽然跟我說這些？
為什麼她和叔叔的愛情會變成這樣？
兩個人的愛真的不能長久嗎？
我的腦海裏一片亂糟糟。還有我的心，雖然才剛剛離開，可是對尚昊如此思念。我在路上不停地狂奔，努力地想要甩掉一切讓我不安的思緒。
我不要不安。
我不要不安……為什麼我要不安？
一片片烏雲遮蓋了金黃色的晚霞，晚風中帶來了冰涼的氣息，當天空變成一團濃重的墨色時，大滴大滴的雨水落下來，手機不停地響，不停地響，尚昊的名字在屏幕上瘋狂地閃動，我把它關掉，放進書包裏最安全的地方，任由自己在大雨中變成落湯雞。
和莫雲飛對門的那個家，我沒有勇氣再回去。
有女媧娘娘神像的那座廟宇，我不想以這種狀態去。
幹爹的家，我更不能去。
我竟然發現，無處可去。
……
…………
第130天 周日
早晨大概四五點鍾的時候。
我坐在幹爹家樓層黑漆漆的樓道裏，外麵的天空電閃雷鳴，陣雨下下停停，時間慢過了蝸牛，這一夜真長。
旁邊的電梯裏開始有人上上下下的時候，我跑去小區外麵找了一間公共廁所，努力洗掉了滿臉的疲倦，然後在街道邊吃了點早餐。
重新站到幹爹家門口的時候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一幕。
一個中年女人蜷縮在緊閉的門口皺著眉頭一根接一根地抽著煙。她看起來風塵仆仆，疲憊而憔悴，穿的衣服也很舊。見到我的之後有些慌張，踩滅煙頭站了起來。
“請問你是……”
“我路過，在這裏避雨。”女人指著樓道裏的窗戶。
“外麵的雨已經停了。”我很奇怪她為什麼會選擇在這裏避雨，因為這不止是幹爹家的門口，這裏還是十五樓，是整棟樓的中間。
“哦，我正要走呢！”女人說著提起地上的帆布包，一個喝空了的啤酒罐掉了出來，在狹小的空間裏發出刺耳的聲響，她驚慌地看了看幹爹家毫無動靜的防盜門，撿起啤酒罐匆匆離開了。
這下輪到我在房門外等。
“你進來。”
這是半個小時後，幹爹打開門看到我時說的第一句話。一點都不意外我會這麼早出現在這裏，或者他根本就不想問這些。他的臉色有些難看，似乎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美婷偷偷的向我使眼色，可惜我怎麼弄都不明白她想告訴我的是什麼。幹爹深深歎了一口氣，然後坐在椅子上。茶幾旁邊的地板上放著一包已經壞掉的水果，我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幹爹……”
“你這段時間都在哪兒住？”幹爹無力地開口問我，他的眼睛輕輕閉著，似乎連看我一眼都不再願意。
“我……”
“我前段時間帶了水果放到你那裏，到昨天晚上我去還是沒動。房屋裏麵到處都落滿了灰塵，你到底多久沒回家了？”
“……”
“竟然住到了男同學家裏！……他的家長那麼討厭你，你不知道嗎？為什麼要不顧自尊，死皮賴臉地住到人家家裏？……真是不爭氣啊！”
真是不爭氣啊……真是不爭氣啊……真是不爭氣啊！這句話變成可怕的氣流不停地環繞在我的耳邊。
“幹爹，你聽我解釋……”
“從今天晚上開始，住在這裏吧，以後沒事就別出去了，到期末考試為止，看你的成績怎麼樣了……”幹爹痛苦地說完，衝我擺了擺手，讓我離開。他的眼睛始終閉著，他的眉頭始終皺著，他再也不肯相信我了……
我忽然發現我和幹爹之間原來隔著如此之寬的一道鴻溝。當他不肯給我解釋的機會時，我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美婷把我拉到了她的房間裏。
“你到底是怎麼回事，手機怎麼不開？昨天晚上到現在大家都在找你。”
我這才想到被我藏著書包最裏層的手機。
“尚昊還打電話來問發生什麼事了，我怕他拄著拐杖衝過來，就騙他說是爸爸感冒了，嚇地我也關了機。”
“我昨天還騙他說幹爹有事找我，嗬嗬，真準……”雖然眼睛裏含著不爭氣的淚水，我還是發出一聲苦澀的笑。
“你知道的，爸爸不是不允許我們談戀愛，他一向那麼開明，他隻是害怕你住到尚昊家裏會吃虧……”美婷欲言又止。
“我知道，我都明白的。”
“當初住進尚昊家至少應該經過爸爸的同意的，昨天他狠狠罵了我一頓，差點就伸手打了我，他從來不打我的。以前你因為尚昊吃的那些苦，爸爸還在耿耿於懷，一直不肯相信尚昊，現在知道你住進了他們家，他更認為尚昊是在騙你了。最近發生的一係列事情，他又不太了解，所以一時之間才會這麼衝動的，等過一陣子他冷靜下來之後，再向他解釋他就會聽的。”美婷極力安慰著我，但是無論她怎麼安慰，我還是覺得自責與羞愧。從這天起，我就總是聽到幹爹的歎息聲，無論什麼時候，歎息幾乎成了他的習慣。我們兩個之間幾乎沒有了語言，甚至連眼神都盡量回避著，湧動在我們之間的尷尬氣息仿佛永無止境。有幾次我試圖向他說明一切，可他總會在我說到一半的時候轉身離開……
他依然會早起為我和美婷準備早餐，依然會把我們的房間收拾地幹幹淨淨，依然會在我們學習的時候躡手躡腳地做家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