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嚇壞人家小姑娘了。”陵輕鬆地說,好像什麼也沒看見,“罪過呀。”
沈常朗驀地抬起頭來。
他的臉因為過度的憤怒和痛苦扭曲得變了形,雙眼血紅。從齒縫中擠出聲音,他一個字一個字地下命令:“全麵出擊,打垮‘立竿’!”
“哈!小意思。”陵依舊笑著,很輕鬆地答:“包在——我身上。”
這次的周會後,不止是行,可昭也自動留了下來。
“Sherry!”可昭最先忍不住,她這幾天眼睛經常紅紅的,聲音也啞了,“你快點想個辦法吧!”
是的,要快點想個辦法,而不應是現在這樣坐以待斃。“立竿”的情況已經危在旦夕,大家都心知肚明,隻是誰也不願說出來。
耿信滌低下頭去,不想多談的樣子:“去吧,可昭。”
“可是……”可昭隻好悻悻地走了。
她轉頭向剩下的行:“你呢?還有什麼事?”
行緊鎖著眉頭。
耿信滌笑了,她輕鬆地說:“放心,沒事的。”
沒有事那才是假的!如果繼續這樣下去,早晚有一天,“立竿”不是倒閉就是被吞並。
行露出了焦急的表情。他的樣子看上去不太好,臉色總是青青白白的:“你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們?”
“沒有的事。”她好像蠻奇怪的樣子。
這和她一向的作風實在太不相符了!以往的她,做事相當有目標、有計劃、有策略,令所有人都欽佩不已。現在的她,竟然麵對這種大事都無所謂。
你不該隻愛上一個人的外表。
不知怎地,陵的話突然出現。他服從了耿信滌的意思,不再打擾她。可是陵的話,始終在他的腦海裏盤旋。
“Sherry,”薑詠儂推開辦公室的門,悄悄地進來,“我有話跟你說。”
“什麼事,儂儂。”難得今天大家全有事。
薑詠儂的呼吸急促,細細的喘氣聲中有著激動和熱切。
“Sherry,我知道現在公司的情況不太好。可是我相信你,你一定是有自己的苦衷的。你絕對不會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把‘立竿’當兒戲的。”她的小臉上全是信任。
耿信滌忍不住歎口氣。公司裏已經是人心惶惶了嗎?大難臨頭各自飛。大家都彼此心照不宣了嗎?
“我信任你。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相信,你是不會拋棄我們的!”聽了薑詠儂的話,讓她心中無比的感動和愧疚。
“謝謝你!儂儂。我是絕對不會讓‘立竿’垮下的。”她摸著薑詠儂的頭發,這個平常迷糊可是現在卻最堅定地支持著她的小女孩,已經在她懷中哭成一團了。她已經預感到“立竿”的命運了嗎?
送走了薑詠儂後,耿信滌支著下巴,睜著眼睛無意識地看著窗外。
該結束的會結束,該開始的也該開始了。
“可昭!”行追上前行的章可昭。
她聽到後立刻回過頭來:“什麼事?”
“可昭。”她的眼睛紅腫,周圍還有著一圈“熊貓”痕跡,“最近工作太辛苦了,你要注意休息。你家裏人都在不在這裏,要自己照顧自己。”行誠懇地說。
她的眼睛迅速染上了一抹光彩:“我不要緊的,‘立竿’才是最重要的!”
行的神色頓時一黯:“隻怕‘立竿’已經對她不是最重要的了。”
可昭不自禁地抓住他的手:“我會一直把‘立竿’支持下去的,我也會一直留在Sherry身邊,你放心吧。”
行強打起精神:“謝謝你,可昭。”
他的心都已經亂了。被耿信滌拒絕的痛苦,這些日子以來並沒有得到緩解,心底又對某個謎底感到恐懼萬分。那種對未知事物的害怕,擾亂了他的心。
他沒注意到,可昭說要讓他放心。而在他走出她的視線之前,她一直凝望著他的背影,久久地不說一句話,眼中的光彩被一種堅定所取代。
坐在“伊泰”的會客室,章可昭看似隨意又不失禮儀,優雅地坐在沙發上等待。可她的手卻緊攫著拳,眼中燃著火焰,準備迎戰了。
門開了,進來的卻不是“伊泰”的總經理,是他的助理。
“你好,章小姐。我是奉見陵。我們在‘立竿’見過麵。”他十分熱絡地自我介紹著。
她對他毫無興趣:“請問我什麼時候能見沈總經理?”
陵很自然地在她對麵坐下,笑著說:“要見Dean是需要預約的。為什麼事先不通知他的秘書?”
章可昭直率地說:“我有私事找他。”
陵笑了笑:“恐怕你是為‘立竿’而來的吧?”他頓了頓,眼裏有著狡猾,“如果是這樣,Dean絕不會見你的。”
章可昭一下子激動了起來:“我一定要見到他!我要當麵問問他,為什麼要和‘立竿’過不去?”
陵望著她的表情瞬間有了變化:“是Sherry告訴你的?”
“不!”她叫了起來,臉色蒼白,兩頰卻通紅,“她根本一個字都不肯說!”是她偷看了Sherry的機密文件才知道的。陵輕鬆地說:“章小姐,你是個聰明人,我勸你最好離‘立竿’遠一些。”
章可昭一下子被激怒了,她騰地站起來,說:“你這是什麼意思?”
陵笑著,絲毫不在意的樣子:“離開‘立竿’吧,那裏不會有前途的。不如到‘伊泰’來,做我的女友如何?”他挑高眉毛,不正經地問她。
章可昭的火爆脾氣終於在壓抑數次後,爆發出來。她指著陵,咬牙切齒地說:“我早該想到的!你們不過是一群仗勢欺人、橫行霸道的人渣!求你們是沒用的。‘立竿’不過是家小小的電腦公司,到底為什麼你們非要致它於死地?”她衝口而出,“還有,行也在‘立竿’,難道你想讓他傷心嗎?”
陵哈哈大笑著,站了起來,有趣地看著她火冒三丈的樣子。
“你的脾氣可是夠差的。”他突然伸手,手臂圈住了她的腰,一收緊就把她攬進了懷裏,挑逗地說,“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她大驚,奮力掙紮著:“放開我!你這個人渣!”她拚命捶打能夠碰得到的地方,可是在他有力的雙臂下,這點反抗無濟於事。
陵毫不費力地將她的身軀禁錮在懷裏,強行抬高她的下巴,眼睛裏有著嬉笑和頑皮:“你不覺得你話太多了嗎?”不等她領會他的意圖,他的嘴唇已經壓了下來,準確地蓋在了她的唇上。
他的嘴唇火燙,唇舌直入,毫不保留地帶著無比的熱量,吻得激狂,就像他人一樣的桀驁不羈。
她全身的神經倏地繃得像琴弦一樣緊,羞辱的感覺直湧上心頭。她拚命地抗拒他,卻抵不過他的力道。
淚,驀地流了下來。
陵放開她,微眯著令人眩惑的雙眸,為她的淚水感到不可思議。他吻過很多女人,沒有一個像她這樣的反應。
他低沉地問:“你已經有喜歡的人了?”隻有心中已經有了愛人的女人,才會如此拒絕別的男子的求愛。
章可昭揚起手,毫不猶豫地給了他一耳光。
她含著淚,身子在瑟瑟發抖:“你是個渾蛋!”她從來沒有被如此羞辱過。
陵摸摸臉頰,火辣辣得痛。
“他有我好嗎?”什麼人的條件能比得上他?
她的眼睛裏滿是憤怒,衣服因剛才的掙紮弄亂了。她大喊:“不錯!他就是比你好!他熱情、體貼、有愛心,對人又好又溫柔……你這個人渣永遠也比不上他!”
他望著可昭掩麵奔出去——她砰地一下撞開門,那動靜幾乎嚇得門外的人跳起來——竟然露出了頗有興致和意味深長的微笑。
這絲微笑帶起了腮邊的腫痛,提醒他剛才的美女有多厲害。
陵撫著自己挨打的臉頰,被她痛打的地方還在疼。這美人還真敢下手啊,他還從來沒被人這麼打過呢。
她的舉動毫不做作,對“惡勢力”也絲毫不懼怕,又勇敢、又堅定,是個真誠又可愛的女孩子。不過,她心中卻已經有了個“熱情、體貼、有愛心,對人又好又溫柔”的愛人……那是行吧?
可昭跑進行的辦公室,撲到他的懷裏大聲地、難以抑製地哭泣。
行不知所措地拍著她的背,不住口地詢問:“你這是怎麼了?可昭?”
她拚命搖頭,被激烈的哭泣弄得氣喘而鬱悶。她埋頭在他的肩上,那裏已經濕了一大片,身子抽搐著,心裏的傷口在痛著。
行扳正她的頭:“發生什麼事了?是誰欺負你了?”
她哭著說:“求求你,不要問我!不要問我!”她怎麼能告訴他?!
行一迭聲地答應:“好,我不問,我不問……”隻是更加體貼地擦掉她臉上瘋狂迸流的淚,輕輕拍打她劇烈起伏的背。
耿信滌獨自一人來到“伊泰”,臉色肅靜又淒楚。
她垂下眼簾,低聲地請求說:“請你不要遷怒可昭。這都是我一個人的錯。”
沈常朗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麵,冷冷地盯著她。
他才不懂她在說什麼,但她的痛苦讓他滿意。可是,滿意之外還有一種惱怒——她從來沒有珍視過他,卻那樣在乎別人!
“她還隻是第一個。”
“不!”她害怕極了,“求你,不要扯上我的朋友,你要怎麼對我都可以……”
他慢慢站起來,繞過辦公桌,如天神般站在她麵前,向下俯視著她。
“什麼都可以嗎?”他居高臨下地問。
她痛苦地點點頭,扭過臉去。
他卻伸手輕佻地抬起她的下巴,命令道:“看著我!”
她被動地抬起頭,看向昔日曾經是清澈、活潑、熱情,滿含著光暈和溢彩流光的朗目,她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他的目光冷森,眼底下一片深不可測的幽邃。他用陰悚的音調一個字一個字地在她耳邊說道:“讓你做我的情婦,你也肯嗎?”
她胸口一窒,受到重創。她輕聲說:“你明知道我肯的。你明知道我有多麼想念你……”
“哼!”他的黑瞳暴怒,當胸推開了她,冷笑著說,“這些話你還對幾個男人說過?他們又付給你多少錢?”
她踉蹌地被他逼得節節後退。用力捂住嘴,淚水已經在眼圈內打轉:“從來沒有過!從來沒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