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搖頭,雲天夢輕輕拍了拍他的雙肩,和善地說:“你先坐下,我才告訴你!”看著葉劍傑不情不願地坐在椅子上,雲天夢灑脫一笑,“昨天隻是湊巧而已,我因心情不快到後山楓林散心,恰巧遇見你表姐也滿腹心事地到了後山,不期而遇之下,便談了起來,才知道她在為什麼天龍會的事發愁。我一時好奇,便讓她給我講講關於天龍會的種種,才知道這天龍會竟是武林中萬惡之源……”頓了一下,見葉劍傑讚同地點點頭,才接著說:“正因為了解到這天龍會肆虐一時,荼毒武林,我也不知不覺中憂起心來,竟然忘了時間,與南宮姑娘長談起除惡之計,在下雖不才,但事關蒼生,匹夫有責,所以……”
哦了一聲,葉劍傑不禁恍然,帶著歉意說:“我以為你對表姐有非分之想,原來昨天你們談的是這些呀,真是……”
寬懷一笑,雲天夢毫不介意地說:“這不怪你,誰讓我光顧談那天龍會,卻忘了男女有別。你當時沒在場,又怎會知道所講不關風月呢?”
不好意思地搔搔頭,葉劍傑卻笑得挺開心:“怪不得大家都喜歡你,你這個人真的很體貼,也很大量。不像我,爹總罵我毛毛躁躁、莽莽撞撞盡給他惹禍。”
瀟灑一笑,雲天夢走到窗前:“你隻是凡事衝動些,但至情至性,毫不做作,且嫉惡如仇,寧折勿彎,是典型的熱血少年,有你正是白道之幸呀!”心裏又補充一句:隻不過死得快些罷了!
有些汗顏,卻又忍不住高興,葉劍傑咧嘴笑道:“想不到雲師弟這麼了解我,真是過獎了。”
眼裏精光一閃,雲天夢抿抿唇,嘴角撇出一抹神秘的笑容:“葉兄客氣了。其實我非常清楚你,隻是為葉大哥擔心,但葉大哥行事卻太過瞻前顧後,小心謹慎,臨敵的時候自然可以,但追求女子,尤其對方又是如南宮姑娘這等才貌雙全,玲瓏剔透的女子,他呀,表現得就有些消極了……”
雙眼一亮,葉劍傑急急地問:“聽你的說法,似是對此道頗有經驗。怎麼樣,有什麼高招教教我,我也好幫大哥出出主意!”
緩緩走回桌前,雲天夢衣袖輕拂,雍容地坐下,右臂斜放桌麵,上身微傾,神情專注:“不用你說,我也會為他留心的,葉大哥對我的許多照顧,我怎能忘記?為他盡些力,本就是應該的!”
“好!想不到你竟是有心人,我聽你的。”
笑了笑,雲天夢用手輕拍麵頰:“其實,女人是需要哄的,而投其所好則是關鍵!”
疑惑地搖搖頭,葉劍傑問:“投其所好?那表姐她心裏想什麼,誰能知道呀?”
順手端起桌上原有的一杯茶,輕啜了一口,雲天夢不慌不忙地答:“這呀,就需要在觀察之後另加一點心思了!”看葉劍傑沉思不語,他接著問:“據你所知,女人最愛什麼?”
想了想,葉劍傑試探地問:“女人最愛…… 嗦?”
“噗”的一聲,雲天夢把剛進嘴的茶水又全部噴了出來,指著葉劍傑失聲笑道:“你……虧你想得出!”
懊惱地耙了耙頭發,葉劍傑埋怨道:“是你要問我的。”
雲天夢強忍住笑:“告訴你,女人最愛美,包括梳妝打扮在內的一切美好事物!”
恍然大悟,葉劍傑高興地說:“對,我表姐有時梳妝就要一個時辰,也不嫌麻煩。”
“所以啦,可以讓葉大哥買些精美的飾品來討南宮姑娘的歡喜呀!”見葉劍傑同意地點頭,雲天夢又別有用心地說:“其實,女人還喜歡另一種美的東西,無論是多愁善感、才華橫溢,還是活潑開朗、熱情大方,各種形態性格的女人都能在這種事物身上找到屬於她的特征,甚至有人用它來比喻女人……”
靈機一動,葉劍傑大聲說出答案:“是花,對不對?”
讚許地點頭,雲天夢笑得更開心:“正是,看來你是開竅了。不過,花有不同情態,女人也是各具風姿。所以,送什麼花給自己心愛的人也要經一番琢磨!”
“那我大哥送什麼花給表姐才會合適,才會討她歡心呢?”
故意沉思一會,雲天夢慢慢推敲:“令表姐秀外慧中,才比文姬,性情端莊而又體態輕盈,美豔無雙卻又無妖媚之姿,亭亭玉立恰如水中……”
瞟了一眼葉劍傑,後者正興奮無比地接道:“水中的蓮花,對不對?”
連連點頭,表示嘉許,雲天夢語氣中滿是稱讚:“不愧為萬劍山莊二公子,果然是頭腦敏捷,反應奇快。不過,南宮姑娘是絕世紅顏,也當有蓮中珍品相配才是!”
突然間又頹喪起來,葉劍傑惋惜地說:“別說蓮中珍品,就是普通的蓮花,莊內也沒有一株。自從五年前,爹從雪山天池回來後,便不許栽種蓮花,甚至連提都不許!”
有些奇怪,雲天夢問:“這是為何?”
猶豫一下,葉劍傑說:“原因不能對別人說,爹曾經警告我不止一次。”
雲天夢聞言,雖心中不甘,表麵卻異常爽快地說:“我隻是想幫葉大哥,既然你信不過我,我也不強求!”
葉劍傑連忙辯解:“我怎會信不過你,我告訴你,爹五年前從雪山帶回一株玉蓮花,極是嗬護,卻仍因氣候不宜第二天便死了。爹怕觸蓮傷情,便吩咐莊內以後不許再種任何蓮花,甚至不許我兄弟再提起這件事!”
雲天夢暗暗尋思:玉蓮是曠世奇珍,怎會輕易死去。況且葉秋楓再是珍愛它,也不至於連提也不能提,這豈非是欲蓋彌彰?想到這兒就問:“你親眼看到那株蓮花死了嗎?”
“那倒沒有,爹把它埋在楓林之後才告訴我和大哥,並且囑咐我們,以後不許對任何人提起它。你可千萬別對外人講,否則,我又要挨訓了!”
“你放心,我不是多話之人。”口裏答應,卻在暗裏猜測:一定是那葉秋楓恐怕走漏風聲,才故意謊稱玉蓮已死來杜絕一切有關它的探問。隻是,葉秋楓會把玉蓮藏在哪呢?
葉劍傑見雲天夢不說話,就問:“蓮花是不成的,那送什麼好呢?”
回過神,雲天夢說:“你別急,我不是正在想麼,放心,我會想出辦法的。”
葉劍傑頭疼地說:“對於花呀,草的,我是外行,聽到就煩……”突然見裏屋人影一閃,他驀地想到什麼大叫道,“我怎麼忘了,有個精曉花木的能手在這裏。憐兒,你別躲了,快出來,我早就看到你了。”
於是,早就躲在裏屋偷聽的憐兒,磨磨蹭蹭地挨了出來:“二少爺!”說完就挨到雲天夢身邊,才怯怯地說:“雲哥哥,我……隻是想問你需要什麼,才進來的,我可沒有故意偷聽!”
葉劍傑似是喜歡和她作對,這時出聲調侃:“原來你是不故意偷聽的。”“偷聽”兩個字特地加重了語氣。
憐兒向他一伸舌頭:“你這人最不懂事了,我才不理你!”
無奈地笑笑,雲天夢拉過憐兒柔聲說:“憐兒,我又沒怪你,你又是生的什麼氣呀!”
雖然感覺到他們之間的氣氛異常親昵,但葉劍傑一向粗線條,仍舊嘻笑道:“我早習慣了,哪次她見我不是張牙舞爪的!”
跺跺腳,卻不知該回罵什麼,雙頰氣得鼓鼓的,葉劍傑又想諷刺幾句,雲天夢卻丟了個眼色給他,意在製止。
葉劍傑聳聳肩說:“行,我不說了。但大哥的事我就交給你了,你先和憐兒商量,她對花草最在行了。商量好了就告訴我,我有事,先走了。”說完,也不待兩人有所反應,又風風火火地衝了出去。
衝著他的背影,憐兒做了個鬼臉:“快走吧,討厭鬼!”轉過頭,臉上立刻漾起甜蜜的笑容,拉住雲天夢的手,“雲哥哥,你想送給南宮姑娘什麼花呀?我是說除了……蓮花以外!”不知為什麼,一提到“蓮花”,憐兒的眼中閃過一絲猶豫。
因為雲天夢正在推測“寒池玉蓮”的藏處,所以沒有在意。聽她的問題,他慵懶地一笑,把憐兒擁在身邊,漫不經心地說:“那是葉劍英的事,與我何幹?況且我自己還有許多煩心的事呢!”
“可是……”
“噓!”打斷憐兒的疑問,在她的額上親了一下,雲天夢擁緊憐兒向裏屋走去,邊走邊說:“現在是我們的時間,你管別人做什麼?”
“那我們做什麼?”憐兒很高興雲哥哥能陪她玩兒。
“你喜歡做什麼?”雲天夢反問。
偏著頭想了想,憐兒答:“我最喜歡聽故事。原來白大哥老給我講故事,什麼《戰國策》啦,還有《左氏春秋》。對了,我最喜歡聽《山海經》啦!”
抿抿唇,雲天夢似笑非笑地盯著憐兒:“這是最後一次警告,若你再在我麵前提什麼白大哥,我就要懲罰你了。”
憐兒不解地問:“為什麼雲哥哥不喜歡白大哥了?”
斜睨她一眼,雲天夢不屑地撇撇唇:“他憑什麼要我喜歡?”
“可是,你曾經對我說,想和白大哥交朋友的!”
有些不耐,雲天夢坐在床上,一把將憐兒拉入懷中:“我想是你記錯了,現在開始,你把白秋傷剔出腦海,我給你講故事,怎麼樣?”
“好的!”憐兒欣喜地催促他,“雲哥哥,你快講呀!”
雲天夢的口才非常好,用來講故事真可說是大材小用,他自己也這樣想。但看著憐兒聚精會神,認真傾聽的可愛模樣,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滿足浮上心頭,不願承認自己對這種溫馨是萬分眷戀,沉迷其中的雲天夢對自己解釋:每個人都會在特殊時期做些特殊的事。
斜倚在床上,雲天夢的旁邊是聽故事已聽得淚流滿麵的憐兒:“雲哥哥,虞姬和項羽就這樣死了嗎?劉邦為什麼不救他們?項羽不是在鴻門宴上放了劉邦一次嗎?”
皺皺眉,忍不住心疼的雲天夢連忙用手指拭去憐兒臉上的淚水,哭笑不得地說:“你才是為古人擔憂呢?隻不過一個故事而已,值得你傷心至此?若再這樣,以後我可不給你講故事了,嗯?”
憐兒不好意思地反駁:“我……隻是為楚霸王不平嘛!”
“有什麼不平的?”雲天夢卻毫不在意,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人生本就如此,適者才能生存。尤其是霸業王者之爭,更須當斷則斷,行事果決,隻求目的,不計手段;若去為了什麼仁義恩情而寬恕敵人,那麼恐怕就離失敗不遠了。更甚者如楚霸王,非但死無全屍,更將辛苦掙下的江山拱手讓人,空證莽夫之勇,讓後人恥笑!”
“你說什麼呀?”憐兒不滿地叫,“雲哥哥怎麼把事情說得那麼可怕,我才不那樣認為呢!項羽那麼可憐,他和虞姬都是好人,劉邦是個大壞蛋,他就是個大壞蛋!雲哥哥,你說呀,你說呀!”邊說還邊搖著雲天夢的胳膊。
雲天夢無奈地歎氣,隻好投降:“好,項羽是好人,劉邦是壞人,行了吧?真是,這和你有什麼相幹呀?”說完,好笑地擰了擰憐兒的鼻頭。
滿意地將小臉兒埋入雲天夢的胸膛,憐兒喃喃地說:“雲哥哥,你讓楚霸王活過來吧,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