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大笑,雲天夢緊緊擁住憐兒的腰身:“憐兒把雲哥哥看得太高了,若是當前天下我或能掌控,但改寫曆史嘛,卻還力有不及!”
憐兒抬起頭:“能的,雲哥哥能的,原來白大哥……”
雲天夢一聽到“白大哥”,眼神迅速冷了下來,撇了撇唇,他淡淡地說:“你忘了我的警告!”
“什麼警……”憐兒剛要疑惑地問,卻乍見雲天夢淩厲如刀的眼神,硬生生把後麵的“告”咽了下去。想想又覺得委屈,於是扁了扁嘴角,眼圈也跟著紅了,“怎麼了?憐兒都沒得罪你,那麼凶……”
無聲歎氣,一見憐兒委屈的模樣,雲天夢心中卻有萬般不舍,隻得伸出雙臂重新把憐兒攏入懷中,輕聲哄她:“好了,別哭,是我……不好行了吧?”如此低聲下氣,對雲天夢還是第一次。
“那你……那你以後不許再用那麼凶的眼神看我才行!”憐兒哽咽地說。
“嗯,都依你,都依你得了吧!”雲天夢無奈地說。
立刻破涕為笑,憐兒樓住他的脖子,甜甜地說:“雲哥哥,這才乖呢!”
雲天夢啼笑皆非,拍了拍她嫩嫩的臉頰:“少得寸進尺了,小東西!”
憐兒撒嬌地扭了扭身子,把頭倚在他的肩上:“憐兒才不是呢!”
雲天夢微微一笑,但一觸及她那嬌軟香甜的身子,禁不住心中一蕩,緩緩地,他俯下頭,將唇印在憐兒的眉上,臉龐,發角……
不知過了多久,雲天夢才依依不舍地側開臉,將嘴貼近憐兒的耳朵,聲音裏藏著無限的蠱惑:“憐兒,你知不知道,你有多香甜迷人?嗯!記住,這一切都是屬於我的!”
“我萬一忘了呢?”
聞著憐兒身上散發的馨香,雲天夢覺得這真是一種無可比擬的享受,懶懶地眯起了眼睛,他不在意地說:“怎麼會,隻要你用心記,若有無心之失,我大人大量也不會見怪的!”
憐兒剛要說話,卻見雲天夢眯著的眼中突然精光一閃,然後他坐正身子,向窗外瞟了一眼,嘴角上掛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轉向憐兒,他故意問:“憐兒,告訴我,如果我和白秋傷之間有了分歧,你會聽誰的?”
愣了一下,不知如何回答的憐兒正想搖頭,驀地觸及雲天夢已變得冷冽如冰的臉色,她咽了口唾沫,訥訥地說:“我聽雲哥哥的!”心裏卻在不住道歉。對不起了,白大哥,我是怕雲哥哥生氣才這樣說,你知道了可別怪我!
就在這時,伴隨著一聲冷哼,白秋傷走了進來。
原來,雲天夢早已察覺有人穿堂而過,又從腳步聲判斷出來人是白秋傷,才故意有此一問。
憐兒看到白秋傷後趕忙心虛地低下頭,怯怯地叫了聲:“白大哥。”心裏默念佛祖保佑,千萬別叫他聽到自己的話。
像是什麼也不知道,白秋傷自顧自地在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對著好像犯了錯而正等挨訓的憐兒微微一笑:“憐兒,怎麼了,不歡迎白大哥嗎?”
抱著一點兒希望,憐兒抬頭,期期艾艾地問:“白大哥,你……你什麼時候來的?”
別具用意地瞟了一眼在旁有若無事人的雲天夢,白秋傷話中有話:“你的‘雲哥哥’應該更清楚。”
雙臂抱胸,雲天夢不置可否:“你一定認為自己很聰明,是吧?”
爾雅一笑,白秋傷毫不示弱:“也許吧,尤其是在某些人麵前!”
雲天夢聳聳肩,神態上帶著些玩世不恭的意味,微微挑眉,笑容中有著難以言喻的促狹和譏諷:“當然,這世上總有一種人喜歡玩高高在上的把戲,即使是被拋下了高崖,甩入了坑穀,他還會不緊不慢地爬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然後故示雍容地說‘其實這很有趣的,不信你也試試!’”說完,就放聲大笑起來。
白秋傷平靜地看著狂笑的雲天夢不發一語,但他緊握的拳頭已暴出青筋,可以看出他心中實已怒極。他不斷地暗暗告誡自己:不要生氣,白秋傷,否則你不但輸了自己,更輸了憐兒!
強壓怒火,他力求自己的聲音不聞一絲波瀾:“雲兄,我真的很佩服你,竟然能在不動聲色中一箭雙雕,希望你能一直得意下去!”最後一句話中的威脅已顯而易見。
淡漠地一撇唇,雲天夢似毫不為他的話語所動,反問道:“白兄說話一向是如此的空穴來風,無中生有嗎?”
白秋傷眼神深沉,笑容中有說不出的冷澀:“雲兄,你覺得你真像身負血仇、無處安身的人嗎?我看你倒像一方掌控生殺之權的霸主,雖然你似是盡力隱藏,但不經意間流露出的霸氣卻更令人觸目驚心!”
雲天夢有趣地一笑:“白兄真是過獎了!”表麵上雖是雲淡風輕,但暗裏卻有些吃驚,想不到這白秋傷的洞察力竟敏銳至斯,真不愧為聖僧弟子,不過……
“白兄說話最好拿出些切實點的根據,畢竟氣質這等虛無飄渺的東西是很難讓人信服的!”
笑容裏有無比的自信,白秋傷表現出罕見的傲氣:“很快的,我將讓你無處可遁!”
雲天夢哈哈大笑,袍袖一甩,雙手背負:“好,我等著你,隻要你有這個本事!”
白秋傷點點頭,轉向早已在旁聽得發呆的憐兒:“憐兒,你跟我來,我有事找你!”又看向雲天夢,“雲兄,你不會不放人吧?”
“請便!”雲天夢不在意地笑,轉向憐兒,刮了她鼻子一下,眨眨眼,“去吧,記得我的話,嗯?”
憐兒小聲地應道:“我記得的。”
看著白秋傷領憐兒出去,雲天夢的臉色卻變得越來越深沉,目光森寒如刃,嘴角撇出一抹冷笑,帶著殘忍,他徐徐地說:“白秋傷,我倒要看看你隻手如何回天!”
白秋傷在前,憐兒在後,就這樣走在楓林之間。過了很久,白秋傷仍然不發一言,他的神色陰晦,嘴角緊抿,似有無限心事。
憐兒終於忍不住,她提起勇氣,小聲細氣地問:“白……大哥,你找憐兒有什麼事呀?”
白秋傷回過頭,深深地看著憐兒,眼神中有著不易察覺的傷感:“憐兒,為什麼?這麼多年來,白大哥愛護你,關心你,想盡辦法隻想讓你快樂。可是,我五年的全心付出竟比不上一個初識男子的甜言蜜語?告訴我,這是為什麼?!”
憐兒拉住白秋傷的手,急急搖頭,差點哭了:“白大哥,憐兒沒有,憐兒一直都好敬重白大哥,也好喜歡白大哥,你……不要那樣問我,我真的不明白!”
白秋傷輕輕歎了口氣,用自己的雙手包住了憐兒的小手,有些無奈:“憐兒,我知道你真的不明白,否則,也不會被他有機可乘!”
憐兒迷惑地咬咬唇:“白大哥,你和雲哥哥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被你們攪得糊裏糊塗,都不知怎麼辦才好?”
“哼,什麼雲哥哥?”白秋傷有些生氣,神情間又有絲凝重,“這個雲霄絕不是簡單人物,初見他時我就有種壓迫之感,後來暗中觀察他行為舉止間的高華就更加起疑,直至今日與他的一番對話更確定了我的想法。他的言辭氣度處處顯示出這是一個慣於發號施令的霸道人物,普通的士紳子弟又怎會有這種淩人的氣勢?雖然他今天的說詞露了破綻給我,但我知道這決不是他的疏忽,而是在向我表示他根本不在乎我。如今我最大的疑問是,他到底是什麼人?真正的目的是什麼?那次天龍會主的出現是否和他有什麼關係?對了,憐兒,你是怎麼認識龍七的?”他從來都不知道,憐兒竟與天龍會有著牽扯。
其實,憐兒縱是天真無憂,但憑著直覺,隱隱約約早對雲天夢的行為有種懷疑,但在下意識裏她非常不願去深究他的意圖。對雲天夢的莫名依賴和眷戀,讓憐兒毫不思索地去接受他的一切。眼前的白秋傷或許是她最崇拜、最敬重的人,但因為對雲天夢那種強烈的不由自主的庇護之心讓她第一次說了不誠實的話,囁喏著,她說:“白大哥,我在找珍珠衫的時候遇到了七哥,他幫我忙……別的我什麼也不知道!”
因為心有所想,所以白秋傷沒有注意到憐兒的不自然,況且他也不相信憐兒會對他說謊,看著天邊的幾片遊雲,他若有所思:“雲是虛無飄渺的,並且變化多端,最不易把握。麵對這樣的對手,雖然危險,但也是對我自己的一次有力挑戰。”目注憐兒,白秋傷有些擔心,“憐兒,你徜遊山林卻不懂人心險惡,雲霄是個不易相與的人物,你切莫和他走得過近,也千萬別相信他的一字一句,否則就後悔莫及了,嗯?”
嘟嘟嘴,憐兒心裏萬般不情願,但她向來不懂得如何回絕別人,尤其是對她嗬護倍至的白秋傷,隻得委委屈屈地回答:“我知道了嘛!”心裏卻想:你不讓我理雲哥哥,他又不讓我理你。真是的,除非我兩個人都不理,但那樣就沒人陪我了,我隻得兩個人都理了。這可不是我不聽話,是沒有辦法呀!
給自己找到了理由,憐兒心裏的大石頓時放下,轉瞬間又眉開眼笑了。
白秋傷可沒想到憐兒會有那種鬼心思,見她答應,就安慰地點點頭,俊雅的麵龐呈現出一抹笑意,他說:“嗯,這才是呀,白大哥終於沒白疼你!”說完,從懷裏掏出一個布袋玩偶遞給憐兒,“這是我出外順便帶回來的,給你!”
憐兒接過玩偶,仔細地打量它圓圓的眼,尖尖的鼻子,咧大的嘴巴,不由得笑開了懷:“白大哥,你真好!”
白秋傷揉揉她的頭,滿眼都是疼愛:“你我之間還用客氣嗎?你送我的珍貴藥材在白雲小築都快堆成山了,我可沒說過‘謝’字,嗯?”
點點頭,憐兒興奮地說:“白大哥,還有事嗎?我要回去給雲哥……”突然醒悟,閉口不再言語,偷偷看了眼白秋傷。
白秋傷不太高興了:“做什麼?”
憐兒訥訥地答:“沒什麼呀!”
又變回原有的溫和,白秋傷輕輕一笑:“我記得憐兒從不會撒謊,但我不知道是不是她現在已經學會了?”
立即低頭,憐兒明顯地表示出她已經“學會了”說謊。看著她局促不安的樣子,白秋傷又心有不忍,況且他也知道以雲霄的機智深沉,若想對付或是籠絡漫無心機的憐兒是輕而易舉的。所以,不管曾經發生過什麼,也怪不得她。自己當初不就是為她的不沾塵俗、潔如白蓮的心性所吸引嗎?麵對如今的危機,他應該做的不是教憐兒去防禦,而是先除去危機的根源,也就是事情的始作俑者——雲霄。
暗暗地,他對自己說:白秋傷,你最需要的是雲霄居心叵測的證據,隻有這樣才能使萬劍山莊上下包括葉莊主在內的所有人信服。
想到這兒,他深深地目注憐兒:“我會讓你自動遠離他的,不管早晚,你都會知道,你和他絕不是同一種人。”
不知該怎樣去回應他,憐兒心中卻迅速升起一股意念,那就是:她絕對絕對不願意離開雲哥哥。她已經失去了大哥哥,怎麼能再失去雲哥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