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傳:亂花迷人眼,世局怎堪破(1)(2 / 2)

草長鶯飛,天氣漸暖,碧月的身子日複一日的好起來,寧古塔的擔憂卻並未減緩半分。

寧古塔知道,最深切的傷痛都被碧月埋在了心裏。唯有照顧她的妹妹才是她活下去的唯一支柱,因而他隻是在暗處默默瞧著從不上前打擾。

珠瑾的身子始終時好時壞,雖已沒了性命之憂,卻仍是不容樂觀。碧月體貼入微,逢上好天氣,便命人扶著珠瑾出去坐坐,若是陰天,她便尋了話本子念於珠瑾的聽。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宇文霽雖是事務繁忙,卻時常抽空來看珠瑾。她臉色比先前好看了許多,卻從不開口說話,無論他說什麼,她皆是一副神遊塞外的模樣。

直到有一日,宇文霽又來看珠瑾,告訴她了一件事,“瑾兒,華國易主了。風門關一戰,三國皆是損耗極大,想必數年之內不會再征戰了。待朕閑暇下來的時候,便帶著瑾兒四處走走,可好?”

珠瑾呆滯的神情終於有所鬆動,她扭頭看著宇文霽,張了張嘴。半晌後,竟有一個聲音低沉沙啞的聲音傳出來,雖早已不複往昔的清冷悅耳,卻仍是叫宇文霽欣喜若狂。

“可是巴彥登了基?”

宇文霽怔了怔,“瑾兒,你……”

珠瑾並不理會宇文霽的反應,複問了一遍,“華國新君可是巴彥?”

宇文霽忙斂了斂心神,行至珠瑾身前蹲下,溫言道,“華國新君,正是巴彥。”

得了答案,珠瑾便在不開口說話,宇文霽以為她終於要好起來了,便欣喜若狂的同她說了許多。即便珠瑾並未回應半句,卻仍是半點兒不影響宇文霽的歡喜,無論如何,她終是願意開口說話了,這無疑是好兆頭。

然而,此時的宇文霽並不曉得,他所以為的好兆頭,於他而言卻並非是好事。

宇文霽離開後,碧月便上前照料珠瑾,她一改往日的木然,抬手握住碧月的雙手。碧月驚了一驚,抬頭看著珠瑾,“娘娘……”

珠瑾呆滯的目光閃了閃,聲音沙啞且哽咽,“姐姐,如今你我身上再無枷鎖,姐姐可願與我一同離開明城,走遍萬裏山河?”

碧月未料珠瑾一開口便說了這樣的話,不禁有些震驚,待她回過神兒來,卻是笑了。無論是風門關還是明城,留給她的回憶都沒有幾分是好的。如今她們二人皆是自由之身,一同離開,相攜走遍萬裏河山豈非快哉?

“多年被禁錮在深院宮牆之中,若能和妹妹遊遍大江南北,此生足矣!”

珠瑾抿了抿唇,竟是勾出一抹淺淺的笑意,碧月反手握著珠瑾的手腕,懸了多時的心終於稍稍放下了些。

這世間,最可怕的並非陰霾籠罩,而是畫地為牢。隻要珠瑾願意走出來,碧月相信終有一日她定會想開。

當日黃昏,碧月找到了在庭院中練劍的寧古塔,她靜靜地站著,待他收了招式方才上前。寧古塔本就思緒飄搖,直到碧月走近方才察覺,他驚詫的瞧著她,半晌方道,“姑娘可是有事尋在下?”

碧月斂眸點了點頭,“大人,我想帶娘娘想出去走走。隻是娘娘現下的狀況,跟太多人反而不大合適,明日出門還望大人從中周旋一二。”

碧月的意思,寧古塔自是明白。想要支開宇文霽留下的兩個人與數名侍人並非難事,隻是碧月的話不僅讓寧古塔心生疑惑。

依照珠瑾現下的情況,支開侍人反倒更不合理吧?若想帶珠瑾上街走走,碧月一人怕是難以看顧得過來。

寧古塔不禁懷疑她們是要去什麼地方,隻是珠瑾現下的狀況,去了哪裏怕都是一副呆呆的模樣。碧月根本不可能帶著珠瑾遠行,寧古塔心中的疑惑因此消減了不少,然而殘留的懷疑卻足以他多留了幾分心思。

次日午時,正在皇宮中處理事務的宇文霽接到一份來自宮外的密報——“別院中的三位客人一同失蹤了。”

宇文霽匆匆交代了一番,便擱下手中的事務出了皇宮。然而,他調遣百十來人在明城中搜尋卻仍是毫無所獲。一個可怕的猜測在他心底成形,那便是,珠瑾已然離開了明城。

宇文霽想起昨個兒珠瑾開口說話的情景,不禁越發篤定心中的猜測。他當時被喜悅衝昏了頭腦,以至於未曾注意到珠瑾的變化。

她數月不曾開口,昨個兒卻……

宇文霽不禁心中一驚,莫非她……去了華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