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傳:亂花迷人眼,世局怎堪破(2)(1 / 2)

珠瑾與碧月二人離開明城後,並未如宇文霽所預料的那般去了華國,而是雇了一艘船,順流南下。

珠瑾素來寡言,碧月瞧著她眉間的輕愁越來越淡,也不禁跟著開懷幾分。

珠瑾並不曉得碧月身上發生的事兒,隻是覺著她與從前不大一樣了。時局造化,流年坎坷,即便變了也並不奇怪。

珠瑾隻是念著碧月是自己的親姐姐,再加之先前的情分,因而即便她懶怠,卻也不曾輕慢碧月半分。

珠瑾自幼年遭受冷待,因而喜愛看書,從前雖是足不出戶,卻對民俗風情頗為了解。每到一處,便同碧月說說景觀的來曆、傳說,一路走下來,碧月倒也跟著長了不少見識。

碧月心中雖有頗多擔憂,珠瑾卻並未打算躲躲藏藏,一路上如同尋常旅客般坦蕩,似乎從未擔憂過宇文霽會找來。

當時,珠瑾刻意瞞著宇文霽離開了明城,而今卻又如此態度,不禁叫碧月有些捉摸不透。江上雖是波瀾壯闊,兩岸也頗有些景致,然而,看得久了卻也難免乏味。

一日,碧月瞧著容色沉靜的妹妹,終是忍不住問道,“瑾兒,你究竟是如何想的?當初刻意避著皇上離開,而今又如此無所顧忌,便不擔憂皇上尋來嗎?”

珠瑾沉默良久,斂眸瞧著腳下靜緩流淌的江水,“姐姐,你如何看待現下的局勢?”

珠瑾看似沒頭沒尾的一句話,不禁叫碧月怔了怔,而後回想起前些日子宇文霽在別院所說的話,“風門關一戰,三國皆損失慘重,近幾年應當相安無事。”

珠瑾對此說法,不予置評,又道,“離開明城後,姐姐可聽說過什麼傳聞?”

碧月抿唇沉默,珠瑾繼續說了下去,“世間流傳著一個傳聞,‘梁國貴妃笑傾三國,梁牧兩主兵戈相向,牧族汗王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身為當事人的她們自然曉得事實並非如此,但三人成虎,眾口鑠金。百姓多數信服了這個說法,天下間,又有幾個人能明白這故事裏的女子經曆了多少苦楚呢?

“妹妹,你……這些事情已經過去了,流言非是你我所能左右的。世人愚昧,任由他們去說便是,妹妹莫要放在心上。”

久久不見珠瑾說話,碧月不禁轉過頭瞧去,卻見她唇角微勾,麵上卻有淚珠劃過的痕跡。碧月張了張嘴,卻終究什麼也沒有說,這一刻,她除了斂眸裝作未見之外再也做不了別的。

“而今風雨飄搖,梁國與牧族終有一戰。姐姐,風門關一戰不會是暫歇的契機,反而會是拉開亂世的導火索。”

珠瑾早已不在意自己會不會再度淪為幾國君主征戰的理由,隻是想到即將到來的戰亂,她不禁生出幾分悲憫。

碧月被珠瑾的話驚住了,她再度看去,珠瑾已然恢複正常,這才繼續問道,“若真如此,那日皇上為何……”

碧月的話沒有說完,珠瑾卻已明白了她的意思,細心解釋道,“當時,我尚且身陷心結之中。皇上不過是想借此告訴我巴彥登基的事情,至於其他,多說無益。”

珠瑾如此一說,碧月也明白了過來,宇文霽素來對珠瑾關懷,想必定是不願她徒增憂思。

“二王子他去後……大王子繼承汗位,他的野心堪比巴彥。且不說先前宇文霽亦已心懷怨增,隻此二人登基,天下便注定難以太平。”

碧月沉思片刻,驀地展顏笑了,“這樣的國家大事,本就不是我們這些女子所能左右的。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旦夕禍福,若總想著日後如何,現下怎能安樂?”

碧波蕩漾,清風拂麵。

片刻後,珠瑾便恢複了正常,“如今我不過一介區區民女,自是輪不上操心這些。有些事情,過去了便是過去了,既然留不住也隻能試著放開。這些道理我都明白,姐姐不必為我擔憂。”

碧月自是曉得珠瑾於此事上能想得開,可她明白珠瑾怕是終其一生也難放下牧族的二王子。無論她嘴上說的多麼輕鬆,有些事情注定是心上抹不平的隱痛。

瞧見碧月沉默,珠瑾笑著轉移話題,“姐姐方才所問,可有了答案?”

碧月在宮中生活多年,自然不是那些尋常百姓所能相比的。說已至此,那件事她當然已是心知肚明。

如此局勢之下,即便宇文霽想尋珠瑾,怕是也脫不開身。再者,珠瑾已非昔日貴妃,宇文霽更是不能正大光明的派人尋找。

如此一來,倒真是不必多加擔憂了。此刻,碧月方知自己當真是想多了,這才完全放下心來。

兩日後,兩人到達了傳說中的嶺南,便讓船夫靠了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