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完結:情深如煙,終付南柯(1 / 3)

珠瑾雖是贏了那場棋局,她卻不曉得莫離究竟會不會放了碧月,畢竟人生不似賭局那般簡單,更不是非輸即贏。而今局勢如此複雜,正是牽一發而動全身之際。

她身為敵國嬪妃,碧月又是她從梁國帶來的人。即便莫離肯放了碧月,也不是一時半刻便能安置周全的。

自打新婚那夜之後,莫離便再也未到珠瑾的住處留宿,他整日神出鬼沒,隻隔三差五的來看看她。

如此,半個月轉瞬即過,珠瑾未免麻煩時常足不出戶。碧月倒是極盡職盡責,時常出去走動,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將得來的消息盡數說於珠瑾。

正如多隆敖所說的那般,宇文霽來了,他率領了數萬大軍誓要奪回風門關。莫離雖早有準備,宇文霽卻是來勢洶洶,兩方始終僵持不下,莫離終是因了占據地利而獲勝。

因了這場勝仗,州府府邸上下一片喜悅,莫離也難得脫身來尋珠瑾。兩人絕口不提戰事,隻揀些風聞趣事來談天。

莫離素來不是多話之人,而今卻似打開了話匣子一般說個不停。

當前方遣士兵來傳話,莫離這才止了話頭,定定的瞧了珠瑾許久,似真似假的玩笑道,“華國自建立以來,從未出過一位女皇帝。可朕的瑾兒並非尋常人,敏智與胸懷,即便是男兒也沒幾個能及的。”

珠瑾心中不禁一慌,“皇上,這樣的話……怎能拿來說笑?”

見著珠瑾惶然的神色,莫離揚眉笑著抬手捏了捏她的臉頰,道,“等朕。”

話音方落,莫離便轉身離去了。莫離異乎尋常的行止,叫珠瑾心中極為不安,同時也讓他曉得這場即將到來的戰爭並非表麵上的那樣簡單。

瞧著外麵陰沉沉的天色,珠瑾長長舒了口氣,“碧月,我想出去走走,你傷勢尚未痊愈,便回去歇著吧。”

“娘娘……”

珠瑾抬手止住碧月後麵的話,碧月忙取了把傘遞上去,見珠瑾接下了,便放了一半心,“娘娘,今個兒天涼,莫要在外麵久待。”

珠瑾頷了頷首,便出了門,方走出房簷便覺著麵上一涼。

珠瑾抬頭看去,顰眉輕歎,“三月芳菲,這場桃花雪究竟是福是禍……”

珠瑾的話似慨似歎,她聲音極小,方一出口便散落在淩冽的寒風中。珠瑾將傘撐開,悠然出了小院的門。

春雪雖不及冬雪綿密如絮,卻也別有一番風姿。珠瑾雖無心思觀景,然而在這漫漫微雪中散步,卻也少了幾分煩憂。

不知過了多久,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珠瑾聞聲轉身,見著巴彥正立於風雪中淺笑,“姐姐好雅興,這樣的天兒也不忘出來走動。”

珠瑾不知巴彥究竟打著什麼心思,因而緘默不言。誰知,巴彥竟是一改常態,笑著湊上前來,“姐姐何時這般謹小慎微了?我是姐姐的弟弟,能拿姐姐如何?莫非……姐姐是被嚇怕了?”

從巴彥的話中,珠瑾不難聽出,對於她的身世,他是有所了解的。隻怕,就連華國的秘聞,他也知曉幾分。

若是從前,珠瑾或許還有虛虛實實周旋的心力。然而近來發生了太多事情,對於沒有必要旋幄的事情,她已疲於耗費心力,“巴彥,你我之間早已非是十年前那樣了。此處沒有外人,你不必做出這般親密之態,有話直說便是。”

巴彥仰頭哈哈大笑,而後道,“姐姐果然是同從前不一樣了,皇後就是皇後,貴妃也隻能是貴妃……”

珠瑾焉能聽不出巴彥話中的諷刺,隻是她已不想在這樣的事情上多做計較了。這麼多年了,他從不曾對她假以辭色,現下多聽幾句諷刺之言又何妨?

巴彥瞧著珠瑾如老僧入定般的神色,他不禁湊到珠瑾耳邊輕笑,“姐姐便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究竟是怎麼回事兒嗎?”

珠瑾定定瞧著巴彥,直到他神色有些僵硬,珠瑾這才斂了目光,“身世本就與生俱來,既是改變不了,聽與不聽又有何妨?”

巴彥一拳打在棉花上,臉色迅速冷了下來,“姐姐好生無情!弟弟來找姐姐敘舊,都被拒之千裏之外。”

該來的終究要來,躲不掉便隻能麵對。

珠瑾眯眼瞧著紛繁飄落的雪花,啟唇吐出一口氣,“巴彥既是有此雅興,你我姐弟二人便走走吧。”

巴彥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些,他抬手接過珠瑾手中的傘為她撐著,兩人並肩而行。

巴彥靜靜瞧著身旁的女子,沉默許久,方才道,“姐姐,有時候我真希望我並不知道當年的事情,那麼我們便不會走到如今這一步。可有時候,我又在慶幸當時知道了一切……”

巴彥的話雖是未曾說完,他的感受珠瑾卻是能明白一二。很多事情,早些知道不過痛苦一時,拖得久了,仇恨之上生了感情又該怎樣去了結?若不恨,血肉至親又將置於何地?若恨了,昔日情義又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