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當東方的晨曦把一層緋色鍍到翠玉瓶中的白蓮花瓣上時,海從夢中笑醒了。
不知怎麼的,海這幾天來常常做夢。而且全都是一些甜美的夢。
在這個剛剛被笑醒的夢裏,朋奇駕一艘小船載著他劃行在一望無際的大海之上。碧藍的海麵之上漂浮著一朵一朵美麗的白蓮花。朋奇劃動一槳,海劃動一槳,兩人麵對麵,駕動小船穿越那蔚藍之上的純白。他們誰也沒有說話,隻是麵對麵的笑著,於是海突然便被笑醒了。
“傻姑娘,夢到什麼好吃的了?”從在窗前梳頭的詩釋扭了臉來笑道,“一直聽到你在夢裏笑,不敢打擾你。嗬嗬,自己笑醒了吧!”
海跳下床去,摟住詩釋的脖子笑道:“詩釋,你知道我為什麼笑醒嗎?”
詩釋看著鏡子中的海笑著搖頭。海正要說,突然就聽詩釋歎一口氣。
海看向詩釋的眼睛,看到她欲說還休的眼神。
“釋詩,想說什麼就說出來吧。”
詩釋的臉上飛過一道緋紅,突然想鼓起勇氣抬了頭看著海說道:“海,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得這個病嗎?是因為你的好朋友杜一雯。那一次我去找逸俊,並沒有見到逸俊,卻遇到了她。你知道嗎?她用盡了一切難聽的字眼侮辱我,侮辱我的母親。你知道的,我的母親在結婚前名聲很不好的。杜一雯她竟然說我是……”說到這裏,突然用手捂了臉說不出話來。
“她才有病。”海輕輕一笑道,“我從來都沒有感覺你有問題。”
“她說我的母親是天生的妓女,罵我是妓女的接班人。”仿佛向外擠幹憋牙膏桶的一樣,詩釋從嘴裏費力的說出這些話來。這個平時看到男生都會臉紅的女生,能說出這些真是難為她了。
海心中一陣痛,把自己的雙臂摟得更緊。詩釋像隻可憐的小兔一樣躲在海的懷裏,抽了鼻子輕聲說:“海,真的謝謝你……”
詩釋的母親……
整個月光山的人都知道。她在嫁給詩釋的父親之前是個不潔的女人,也就是杜一雯說的妓女。可是這又能怎麼樣呢?難道一個人的過去可以代替她的一生嗎?
反過來說,杜一雯從前那麼可愛善良,可是她的以後就永遠就是這樣嗎?她現在不是正一步步的變成一個陰險、可恥、可悲的小人嗎?
看到杜一雯那張清秀可人的臉,誰能想到她會說出這樣可怕、下流、置人於死地的狠話來?
人總會變的。變好或變壞。
海歎口氣,正要說,就聽外麵一聲歡叫道:“我說兩位公主小姐!我什麼東西都收拾好了,你們還賴在床上!真是天生的小懶貓。”
“什麼東西?”詩釋忙停止哭泣,抬臉轉向朋奇,突然一下子被朋奇的花貓臉給笑倒了。不知怎麼的,在朋奇圓圓的臉上多出來兩撇像是貓須的黑痕。
“你搞什麼?還說我們是貓,你看你……”海笑著上去,認真地為朋奇擦去嘴角兩邊的黑痕,一邊又道:“好大的油味,這是什麼?”
詩釋微笑看著兩人,突然眼睛再次濕潤,慢慢地轉了頭去,拿了梳子梳頭。
“我剛剛在準備點火用的油,找了些柴火試了一下,挺旺的!你也知道,最近經常下大雨,那些山上的柴火肯定不好點的!”朋奇笑拉著海的手道,“今天可是個大日子!我的生日耶!十九歲的生日!嗯……”說到這裏,用手捧了海的臉嚴肅地道:“海,你知道嗎?從來沒有人為我過過生日,我是說從來沒有這麼多人為我過生日。在我活過的十九年的這些歲月了,我從來都不知道蛋糕的香味……”說到這裏,眼圈一下子紅掉,轉了頭甩甩頭,說不出話來。
海拍拍朋奇的頭,剛要說話,猛然發現詩釋孤零零地坐在一邊,忙走過去,正要說,詩釋回了頭笑道:“海,你也不告訴我,原來今天是朋奇的生日。我都沒有準備生日禮物呢!”
“不用!不用!嗬嗬!你能參加我的生日夏遊會我就非常的開心——嗯!應該用‘感激’這個詞!”朋奇拍著手大笑道,“真是開心呀!好了!我們快點出發吧!我想吳若晨一定等我們等的發瘋了!”
海笑著把朋奇推出屋去,關上門脫掉睡衣,翻開床頭的箱子,把半個身子探進去,找了好老半天,終於找了一件天藍色的百折連衣裙,套在身上,轉了個圈笑對詩釋道:“詩釋,怎麼樣?漂亮吧?”
詩釋微笑地看向海。好美的海!從前的海從來都不穿這些裙子之類的衣服。她總是穿一身牛仔T恤,到學校去便是白白單調的校服。百折連衣裙穿在身上,真的給人一種清新脫俗,讓人無法直視的感覺。
海站在夏日的陽光裏,周身散發著晶瑩的光亮,讓人看久了都覺得臥室不再是臥室,而是來到了美麗的天堂。
一時之間,桌上的白蓮花也黯然失色了。
是什麼讓她如此的美麗動人,晶瑩璀璨?是愛情!嗯,是朋奇給他的完美愛情!
“詩釋!你準備好了嗎?”海笑著上來拉了詩釋的笑道,“我們走吧!要不然那個小子又要說我們是一對蝸牛了!”她笑著拉了詩釋出去,兩人衝出門去,正好遇到莫非從他的臥室裏走出來。他臉色有些陰暗,眼睛裏寫著平時不透露的不開心,可是還是對兩人揮揮手笑道:“嗨!兩位小公主!早呀!”
“早呀!莫叔叔!”詩釋擺擺手笑道。
“老爸早!”海衝莫非一揮手,拉了詩釋便走。
剛要走出大門的莫非一下子愣住,他看著跑進朋奇臥室的海,直直地盯著,眼睛裏的不開心一點一點的像是清晨的霧被陽光抽離。他搖搖頭,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然後微笑點點頭,拿出電話,撥了一個號碼。
莫非走出大門不久,朋奇便和海及詩釋走出來。他身上背一個大包,手裏提了一個塑料桶。海和詩釋的手裏麵都空空的。他們看著朋奇大步地走向門口,相視一下笑了。
三個人出了月光別墅之後,海拍拍朋奇,要他把塑料桶給他。朋奇笑道:“不行的,你們隻空著手就行。這個東西很危險的,一點就著,我看還是我拿著吧!”
“你毛手毛腳的!還是我來吧!”海笑道,“你還不放心我,我還不放心你呢!”說著從朋奇的手裏搶了過去。
朋奇咧了嘴笑了。詩釋捂了嘴笑,突然指著山下的盤山路道:“你們看,那是來接我們的車嗎?”
朋奇和海忙隨著詩釋的手看去,隻見在綠色深深的盤山路上,歪歪扭扭跑來一輛客車。
“有沒有搞錯呀!”朋奇撓撓頭道,“不會是吳若晨這個小女子當司機吧!”他這樣說著,隻見那客車穿越山穀裏升騰的白煙,七轉八轉過不多久便驚心動魄地來到三人的麵前。
吱呀一聲,一個急刹車,隨後是車裏麵一陣尖叫聲。朋奇三人定睛看去,隻見坐在駕座上的不是小魔女吳若晨還是誰?在她的身後,那些可憐的幾十個同學嚇得臉色發白,一個個緊緊地抓住前麵椅子的後背,張大嘴喘氣。
朋奇上去,從窗戶裏對正喝著飲料的吳若晨笑道:“我說吳大美女,原來真的是你。你還是下來吧!讓本人來開車算了!”
“朋奇?你開?”海忙上去拉了朋奇道,“這山路很難開的。你……”
“你們不知道,我做過一年的客車司機,別說這山路,就是羊腸小道我也不怕。”朋奇拍拍胸口笑道。
“真的嗎?那太好了!”車上的同學都尖叫起來,“大小姐,我們求你了!讓朋奇開吧!我們還年青,我們還沒有活夠,剛剛快被你嚇死了!”
“是呀!大小姐!你快讓給朋奇吧!”
“真沒想到朋奇這麼多才!不但會彈鋼琴,還會開客車!”
“是呀!至少比那個逸俊強多了!他連車也不會開吧!”
“是呀!連我們女生也不如!”
“嗬嗬……”
在車上同學們的嘲笑聲中,吳若晨擦擦頭上的汗笑道:“你以為我願意呀!誰知道這客車這麼難看,比小車難開多了!嗯……”說到這裏笑看著朋奇道:“我承認,我以前是看錯了你小子。我還記得第一次見你的時候,覺得你這個人一臉匪氣,一定是混黑道的。後來卻慢慢慢慢發現你越來越可愛……”
“噢……”後麵的男生都噓起來。
“討厭!誰請你們來了!我們女生專門來為朋奇過生日的,你們又來搗亂!”吳若晨跳起來跑去打那些坐在後麵的男生。
“我們也是真心來為朋奇過生日的。”那些男生都笑著道,“你才是搗亂的呢!剛剛差點把我們都送到深不見底的山穀裏去!”
朋奇笑著坐到駕座上,回了頭笑道:“好了,若晨,坐好吧,不要鬧了。我要開車了。嗯,謝謝哥們幾個給我麵子,也謝謝大家能這麼熱情的為我來過生日!我想今天會是愉快的一天的!”
男生們都笑道:“朋奇,你這樣就太客氣了!你不知道我們都拿你當榜樣呢!你真是太出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