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丁站在倒塌教堂前,他看著地上殘存的血跡,默默閉上了眼睛。
教堂已被大火焚毀,不知道祈禱還有沒有作用。
如果神靈真的憐憫世人,那當這一切發生在他最虔誠的仆人們身上時,神靈為什麼不出現呢?
德洛斯帝國的分部教區一直都是最艱苦的,由於帝國的信徒在三大帝國中最少,所以在這裏的教士們也並不像在虛祖和貝爾瑪爾那樣倍受尊重。但為了傳播神靈的福音和教義,他們沒有選擇輪換到其他地區,而是堅守在這裏,艱難而堅定的讓教廷的影響在帝國漸漸生根發芽。
但是現在,帝國已經再也沒有教會了。
“奧托。”
但丁滿眼血紅的抬頭,他顫抖著握緊拳頭,取下了身後背著的雷米迪亞十字架。
倒塌的房梁下壓著幾具藍拳聖使的屍體,他們的眼睛怒目圓瞪,似乎仍然在控訴著什麼。而在他們身邊,幾個驅魔師倒在地上,男驅魔師的腦袋不知所蹤,女驅魔師的上衣則被扯爛,裸露出來的身體上滿是粗暴施虐過的痕跡。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將一雙雙不甘的眼睛合上,讓他們入土為安。
教堂的廢墟前多了十六座新墳,他親手將一座座簡陋的十字架立在墳前,單膝跪地,默默無言。
“願你們在地下……能原諒我。”
他沒有祈禱,他看著地上飄落的數十張通緝令,閉上眼睛,不去看那些通緝令上印著的臉龐。
數十張他的臉印在通緝令上,神色陰霾的從四麵八方看著他,仿佛像是在對他說一切都是他的錯。
幾天前,他威脅帝國貴人,並且擊傷了幾名集市衛兵揚長而去的事情在帝國傳開。而在這個聖職者名譽跌到穀底的國度,為了尋找到他,無數通緝令開始在帝國各大城市張貼,雖然帝國不知道他的名字,但通過集市中被打傷的衛兵和曾經直麵但丁的帝國貴人,他們大致得到了他的畫像。
隨後,在焚毀的教堂周圍灑滿了他的通緝令。
“我隻是想為我的夥伴們爭取最後的尊嚴,但為什麼……事情發展成了這個樣子?”
他木然跪在墳前,低下頭,卻沒有淚水落下。
這些鮮血……有一半要算在自己身上。
但是就在這時,教堂周圍突然傳來了人和馬的走動聲。
“是敵人嗎?”
但丁站起身來,他取下雷米迪亞十字架,眼中閃爍著狂暴至極的殺機。甚至在他周身已經隱隱浮上了一絲黑霧,即將進入複仇者的狀態。
“但丁?”
突如其來的聲音驟然打斷了但丁的黑化進程,他愕然抬頭,隻見一個身著聖騎士重鎧的騎士從樹林中策馬走出。騎士掀開麵甲,驚喜的說道:“真的是你!”
“德沃托大人?”
但丁直勾勾的瞪著麵前的騎士,不敢置信的說道:“您還活著?”
“說什麼蠢話,就是你小子死了我都死不了。”
騎士摘下頭盔,露出了鬢角的一縷白發。他翻身下馬,吹了一個呼哨。
緊接著,馬蹄的聲音在樹林中響起,一個又一個騎士從樹林中現身,他們之中有聖騎士,有藍拳聖使,也有驅魔師。他們紛紛下馬,看著但丁的眼神有些複雜。
老騎士來到但丁身邊,但丁急忙躬身說道:“主教大人。”
“教廷都被毀了,還什麼主教不主教的。”
德洛斯帝國的教區主教維利亞·德沃托歎息一聲,說道:“我現在的身份隻是一名聖騎士,所以不用多禮。倒是你小子,三年前還在試煉中時我就很看好你,沒想到你竟然真的奪得了第一見習聖職者的榮譽,我沒看錯你。”
但丁環視著周圍出現的教廷人員,有足足近五百人。
“這是目前德洛斯帝國殘存的教廷所有力量,其餘的都已經……”
維利亞·德沃托搖了搖頭,說道:“我們在全力通知所有散落在帝國各處的聖職者們,但從帝國爪牙下逃脫的聖職者們……十不存一。”
說到這裏,他看著教堂的廢墟,眼神有些悵然。
但丁默然,他指向身後的十六座墳墓,問道:“那他們為什麼不離開?”
“他們自願留下,與教廷共存亡。”
維利亞·德沃托答道:“即使被攻破的命運不可避免,但教廷不能無人把守。每一個自願留守的戰士都清楚他們將要麵對的命運,這是他們的選擇。”
與其說是選擇……還不如說是已經對現在糜爛的形勢無望了吧。
但丁看著身後的墳墓,向他們微微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