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噢對對!我來引路!”
溫染趕忙上前,不由分說抓了個網兜在手裏。
蝗災卷土重來,好在才剛開始,它們吃了田地裏的種子,此番也沒甚可吃了,擴張的速度就慢了。
兩人選了幾處災情稍微輕些的田地將鳥兒和螳螂放了,溫染看著那些東西快速上去捕食蝗蟲,倒也安心不少。
“這些不夠,這幾日我有時間,便幫你捉一些。”林放巍突然開口。
溫染低頭將落下來的頭發挽上去,不好意思的笑道:“倒是叫你費力氣,隻這整個村的田地,也非幾十上百隻便能挽救的。若信我的,自然會自己去抓,用不著咱們費力氣了。”
她用了‘咱們’,他聽得分明,忍不住去看她。
十四歲的小姑娘,正是水靈的年紀。雖早些年遭了溫秀才的苛刻,這些日子倒是養回來了些,臉上能見著些肉了,粉粉嫩嫩的很是找人喜歡。
且她那一雙眸子清明,裏麵閃著的慧光,卻不知尋常村姑能有的。
有時候他能覺得,她和他來自同一個地方。
“好。”他欣然答。
溫染點點頭,又笑道:“今日多虧了林大哥的幫忙,現下日頭不早了,便在我家用了午飯再走吧?”
“好。”他點頭,跟在她身邊。
他話不多,溫染也不介意,繼續碎碎念著:“馬婆婆的銀兩是萬萬不能動的,我明日打算去一趟鎮子上,看有什麼賺錢的活計能做一做。”
“鎮子上沒甚來錢快的活計。”林放巍抿唇,不知在想些什麼。
但他這話,著實將溫染打擊到了。
她擰著小眉頭,一路上神色都有些愁苦。
回家麻利的做了午飯,留了林放巍吃了,他便急匆匆的走了,在門外不知遇見了誰,聽他肅然的聲音道了歉。
溫染往外麵瞧了瞧,隻見得到他匆匆離去的背影,便轉身收拾碗筷。
“喲!這是剛吃完飯呐?”
“嗯?”
溫染轉身看去,見是一嬌俏姑娘站在院子裏麵,穿了一身碎花布的衣裙,頭上用了紅頭繩係著,收拾得很是幹淨。
隻是這小姑娘吊著一雙丹鳳眼,唇角還有些譏諷,美則美矣,卻不是個善茬。
溫染多了幾分警惕:“你來有事兒嗎?”
“嘖嘖。”小姑娘撇嘴,“我是村東頭陳家的陳燕燕,你不會不認識我了吧?”
陳燕燕湊上前來,將溫染好一陣打量。
溫染蹙眉後退兩步,眼中閃著些許不悅和疑惑。
“隻怕那一場發熱把腦子燒壞了,這一醒來又是分家又是蝗災的鬧騰,也不嫌事兒大……”
陳燕燕一邊抱怨一邊往裏麵走,在飯桌前挺下來,將桌子上的幾樣好菜端了放進自個兒籃子裏麵。
溫染詫異這世上竟是還有比溫郝明父子臉皮更厚的人。
這無緣無故的跑上門來就端東西,當真堪比強盜了。
溫染板起臉上前將那盤菜給端了出來:“你來幹嘛的?”
“俺家糧食全被蝗蟲吃了,家裏要吃飯,俺娘叫我來你這裏拿些米麵好下鍋,你這菜我看還沒動呢嗎?快給我裝了,咱家還能吃一頓。”
陳燕燕作勢要來搶,溫染端著碗往後退兩步,好笑的看著她:“你家吃飯與我有什麼幹係?”
“若不是你出的餿點子,咱家怎麼會損失了那許多糧食?現在咱家沒米了,不得找你還能找誰去啊?”陳燕燕說得理直氣壯。
這歪理兒當真是一套一套的。
溫染怒道:“誰家播種還不得留上自家的口糧?若真如你所言,便是這蝗災不來你家也得沒吃的,那時候你還找我?一個姑娘家怎麼做事這般沒臉沒皮的,當心往後嫁不出去!”
“你!你——”
也不知是氣的還是羞愧的,陳燕燕滿臉通紅,指著溫染咬牙‘你’了半天,最後眼珠子一轉,也不知想到了什麼,忽然就笑了起來。
這笑意裏麵帶著幾分惡毒,溫染再熟悉不過。
她那嫡姐和嫡母往常要算計她時,便是這般笑意。
溫染後退,順勢拿了掃帚在手上,準備趕人。
陳燕燕冷哼一聲,扭了姿態拂了拂頭發,得意道:“我的婚事自有爹娘做主,家中三個哥哥皆是護著我的,當不叫我吃虧去。倒是不像是,不是嫁給地主家的傻兒子,就是自個兒勾搭野漢子,嗬嗬……”
什麼叫‘勾搭野漢子’?這是一個姑娘家該說的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