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奸耍滑的畢竟隻在少數,賠多賠少全靠自己本事,但不管如何溫郝明是不虧的。
事兒便是這般定下來,但溫染手中沒糧,銀兩也要湊一湊,便商定五日之後再將銀兩交於村長和裏正。
馬婆婆留下的銀錢本來也不多,溫染是不願意動的。
這幾日倒要想法子去賺些銀兩才好,不若明日便去鎮子上瞧瞧,看能否發現些商機。
然她想得輕鬆,前腳才進屋,溫郝明和溫華兩個後腳便跟了進來。
溫華貓著腰四處看了圈,未見到林放巍,便立刻直起腰杆囂張起來:“溫染,今日這事兒你可做得不厚道!”
溫染嗤笑一聲:“弟弟這話我可聽不明白,什麼才叫厚道?把田地裏的螳螂鳥兒都捉了,害著我被指責才是厚道嗎?”
“閉嘴!”溫郝明麵色不善的大吼一聲,看向溫染,“這是你弟弟,你怎麼說話的?”
她怎麼說話?
溫染笑了,她自認念在血親的份上還留了三分餘地,卻不想這對父子是個要致她於死地的,半分人情都無。
溫郝明抖了抖袍子,進去大剌剌的坐了下來:“村長薄子上寫得分明,雖有些家裏記錯了數,他們看著我的麵子也給少了許多,改名兒你便將賠償銀子一並送了去吧!”
溫華湊上來幫腔道:“爹爹費了許多口舌才給你爭到這般,你可別不識好歹!”
“到底是我不識好歹還是你們不要臉皮?”溫染是被氣笑了。
原來這兩人登門,竟是為著賠償銀子的事兒。
那賠償原本就不該她來出,如今攬了大半已經是仁至義盡了,卻哪裏想這兩人倒是這般會順杆子往上爬,不要臉的叫她出全部的!
哪裏有這樣的好事!
溫華跳到她麵前來,怒道:“這都是你給整出來的,你不出誰出?再者馬寡婦的家產都歸你得了,如今拿出一些又怎麼了?你又不虧!”
嗬!竟還在打馬婆婆遺產的主意!
溫染滿臉嘲諷的看向溫郝明:“爹爹是讀了聖賢書的,當知君子愛財取之以道,不是自己的不該惦記,如今怎麼也這般糊塗了?”
不等溫郝明反駁,她又道:“頭頂懸著明日,老天爺看得清清楚楚,誰做了孽誰行了善。爹爹若是自問對得起天地良心,今日便是搶砸了這屋子我也不會有半句怨言,隻日後阻礙了爹爹的仕途,倒也別怨我就是。”
溫郝明最看重的不過一個麵子、一個功名,他如今已是秀才,便越發愛惜自己的名聲。
然而溫染什麼都沒有,若真逼急了嚷嚷出去,敗壞的可是他溫秀才的名聲。
“好、好、好,好你個溫染,如今翅膀硬了倒是會威脅人了!”溫郝明氣極,咬牙切齒的看著她。
那目光森寒,當比看仇人還要狠戾幾分。
溫染心中隻覺一陣悲涼,她倒想念幾分骨血情誼,卻到底未曾遇到個有良心的爹娘。前世如此,這世亦然。
既都這般冷血,那也休怪她無情了!
收拾好情緒,溫染便笑了:“我早已分家了出來,今後婚嫁喪喜與溫家沒有半分關係。今日因為溫華的陷害,我將損失幾十銀兩便不與你們計較了。若往後再如此栽贓,我定一紙狀紙告上衙門,叫你們連這秋闈也參加不得!”
不能讀書考取功名,這當真是要了溫郝明的命了。
溫郝明‘唰’的一下站起來,抬手就要來打。溫染哪裏能叫他得逞,立刻抬頭瞪了過去,拳頭早已握起,若這一巴掌打下來,她是無論如何都要擋的。
這一巴掌終究沒能落下來,隻因外間來了人。
溫染聽喚,轉身見林放巍站大門外,他劍眉微蹙,一雙眸子深沉如海,眸光淡漠的掃過來,卻似有千斤壓力般,叫溫郝明父子頓覺一陣膽寒。
“林大哥?”溫染詫異,眉眼間的喜色難掩,趕緊將人請了進來。
林放巍舉了舉手裏的東西:“捉了些鳥兒和螳螂,且能救一處是一處吧,萬不能叫蝗蟲吃到山上去。”
溫染這才瞧見他手裏提著兩個網兜,裏麵有好些東西正在撲騰。
林放巍一進來,溫郝明父子便往外挪去,匆匆告辭了。
溫染到底鬆了口氣,給林放巍倒了杯茶水:“今日之事還未來得及感謝,我原以為你已經回去了呢!”
“嗯。”
林放巍接過茶杯,喝水時抬眸見她麵頰粉紅,眼中映著雀躍之色,一副俏皮模樣,耳根子不由一陣發熱。
又見她看了過來,便忙斂眸低頭專心喝水。
一杯茶完,林放巍便又提了那兩個網兜往外走去:“這些東西憋不得,趕緊去放了才是正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