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一勒韁繩,也隨著少慈一並衝入沙場之中,少慈在前隻是用奇術將鬥在一處的鬿雀和蠱雕分開,不肯傷人性命,四方雖知這樣更增危險,但念及那“太平”的心願,隻得如此效法,誠然,兩族損傷越來越多,不過能救下些,總來得好些。
可惜到底是事與願違了。
裕祥夾雜在蠱雕群中,與安晴一起,早看到那廂有人類騎著窮奇和少慈並肩作戰,她心念一閃,當即高聲呼喝道:“鬿雀吾眾,可看清了,你們的王是與人相勾結的!”她聲音高亢洪亮,鬿雀又是聽慣了她的號令的,這時情不自禁都是一怔,頓時所有目光都集結在少慈、四方及那窮奇身上。
縱使鬿雀對王再言聽計從,但當得知被欺瞞時,那滿心的怨憤,也是難於抗拒的吧。更何況,事實就活生生地擺在眼前。
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天空的喧囂便轉為了令人窒息的寧靜。
“鬿雀吾眾,可看清了,裕祥是與蠱雕相勾結的!”少慈的聲音再如何威嚴,相較起裕祥,終究是多了些許稚嫩。
嘈雜聲音再度在鬿雀中響起。議論紛紛中,蠱雕聽從安晴號令,逐漸飛散,而少慈與四方則被鬿雀團團圍在當中,不知所措。
“拖累你了。”四方笑歎一聲,他身為人,自從以劍抹腕的那一刻開始,就沒想過要生出北號山,隻是未料及會讓少慈也因之要性命不保。不知為什麼,這生死攸關的時刻,他卻想起了計恒師父,畢竟獦狚是那麼的凶猛,而依計恒師父的秉性,是決不會舍棄那些弓箭手獨自逃命的。
他側耳傾聽,這才發現,不知何時起,山腳的慘叫聲也早已消失。“獦狚的動作會這麼迅速麼?”他大吃一驚,忙轉過頭去,但見山下燒起了熊熊大火,火光之中是僅存的百八十名弓箭手以及騎在騶吾身上的計恒師父,火光外的,則是數百條蠢蠢欲動的血紅色的獦狚。
是啊,獦狚形容與狼類似,習性亦同,它們是怕火的!
眼下,這群妖魔被大火烘烤得滾燙難耐,已有退去之勢,而火圈內的弓箭手們,則緩緩抬起了手臂,箭竹杆上似乎也被點了火光,看上去金光閃閃,殺氣騰騰。
“大家快躲!”可惜四方尤未說出口,山腳下箭弦已振,百弩齊發。
刹那間,天昏地暗。
五北極天櫃
北極天櫃山,那是天下百禽心中的聖地,也是唯一堪與帝女之桑相媲美的神域。
北海之水北流注於山內,幾千幾萬年來,養育了山中無數奇花異草。山頂的五彩光芒無論晝夜,始終照耀方圓千裏,如同春光融融,將北極的寒氣和冰雪一掃而光。
山頂常年有鳳鸞翱翔,他們是九鳳神的仆從。
據世傳,百禽在帝女之桑處所見的那九頭鳳身之相,不過是曆代九鳳神的幻相而已,而她的真身,卻從沒有人見過。
一葉小舟,翩然間便劃過北海洶湧澎湃的滔天巨浪。
劃槳之人相貌頗為奇特,他長得虎頭人身,四蹄長肘。雙“手”上各纏著一條色彩斑斕的花蛇,口中也探著一條金銀紋相纏的小蛇。那三條蛇似與他心意相通,甚至劃船之漿便分別被那兩條花蛇掌控。
舟上座位躺著兩名中年女子,其一眉心點著一粒朱紅,另一則垂著幾縷銀發。那眉心點朱紅者氣色甚差,呼吸急促,眼見性命就在須臾之間。
海浪拍打船舷,幾滴水珠濺起,落到那銀發女子臉上,她眉頭一緊,立時清醒過來。“安晴,你在……就好。”甫一睜眼,她就急於身邊那女子境況,看她尚有生氣,才放下心來。
然而當她注意到那執槳人時,饒是她自命見多識廣,也不自禁地驚呼起來。她雖然匆匆捂住了嘴巴,那人還是對她微微一笑,繼而他口中的金銀小蛇張嘴,竟吐人言:“鬿雀女娃,你莫要害怕。你們是來見聞羲的吧,我載你們過去的。”想不到,那金銀小蛇竟真的充作他的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