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三十章(2 / 3)

“娘娘……您不能……”門外,有太監為難的聲音漸漸傳入大殿,大臣們被聲音隔斷,紛紛投去疑惑的目光,隻見一道迤邐的身影慢慢步入大殿,完全忽略了太監和婢女們的阻擋。

即使遠在龍椅之上,繆淩風也嫩清楚看見那殿前的美麗身影,微微勾起唇,繆淩風對女子闖入大殿沒有絲毫的在意,反而沉聲喝住侍衛們欲要上前的身子,道:“都退下。”

接到皇上的旨意,人們紛紛投去或疑惑,或驚詫的表情,不敢置信皇上竟然能縱容一名妃子如此放肆。

陌秋顏淡淡看著那美麗淡定的身影,並沒有多發一語,隻是眼神一直跟隨著絡莫離,有著些微的擔憂。

“皇上。”

輕聲呼喚一聲,絡莫離行了一個半禮,卻聽見繆淩風低沉的聲音帶著某種縱容:“憐兒,上來。”

眾臣驚呼,不敢置信那過於美麗的女子一步一步踏上大殿,走到龍椅前,靜靜凝視著身著龍袍的九五至尊。

“怎麼起那麼早?”一手攬過纖細的腰,繆淩風當著眾臣的麵把絡莫離抱進懷中,兩人雙雙坐在龍椅上,姿態暗昧。

“想著昨天跟皇上的約定,憐兒特來看看皇上說的話是否算數。”絡莫離眨眨眼,姿態慵懶嬌媚。

有一臣子氣得臉紅脖子粗,大吼:“放肆!女子怎可幹涉朝政!簡直是放肆之談!”說罷,氣怒離去。

那是一位眾臣,在新帝登位時上任,一直公正不阿,此時見殿上如此不合禮節,當即甩袖離去。

繆淩風神色未變,眼神也未從懷中的女子身上逃開,寵溺的輕點絡莫離的鼻尖,繆淩風大笑,笑的極其狂妄:“君無戲言!”

“謝皇上。”絡莫離假裝沒有看到陌秋顏,但是敏感的她知道,陌秋顏一直都在看著她,一直都在看著。

但是,若是她要每天上朝,務必會看到陌秋顏的身影,她必須適應!

不顧是否還在早朝中,絡莫離神色嫵媚的賴在繆淩風身上,繆淩風一手攬住纖腰,完全不顧殿下一片黑下來的臉色。

“大概今天早上一過,愛妃你就會成為人人口中責罵的禍水了。”繆淩風用僅有他們能聽到的聲音道,竟是帶了笑意的。

“皇上害怕了嗎?”絡莫離笑道,言語有些挑釁。

“朕的江山,養你這樣一個禍水應該沒什麼事。”繆淩風大笑道。

多麼狂妄的男人,可惜,總有一天那樣的狂妄將會消失在那俊美成熟的臉上,她會一把把掀下,再好好欣賞他落魄的模樣。

“繼續上朝。”繆淩風轉頭,向大臣們道。

之後,有大臣硬著頭皮繼續談論著政事,繆淩風一邊把玩著絡莫離的發,一向嚴謹的大殿是不是傳出一兩聲調侃輕笑,終於大臣們忍無可忍,眾人屏退,離開了大殿。

離開前,陌秋顏黯然的回頭,淺褐色的眸子裏此時充滿了憂傷和寂寞。

他看著龍椅上天子與貴妃的戲耍,兩人高高在上,卻是充滿了風起雲湧。

皇宮,又要危險了啊。陌秋顏感歎。

皇宮好似自古以來就是不和平的地方,當初,他進宮,宮內因為皇位繼承權的問題引得烏煙瘴氣,暗無天日,他心軟,不願見這江山毀在那些愚蠢狂妄之徒手中,所以他親自輔助繆淩風,一手一腳與他一起整頓起這早已破敗的江河。

如今,這皇宮也是要亂了吧。

亂的,怕不止是天下。

白袍的身影離去。

絡莫離眼角瞧見那紛飛的衣訣,眼神閃過一絲黯淡,但很快就收回目光,安然坐在繆淩風懷中,絲毫沒有對自己擾亂了早朝而心有遷就。

她本就是紅顏禍水,既然天賜予她這樣的命,她又怎能讓上天失望?

“皇上恕罪……奴婢們看護不周,望皇上恕罪。”待大臣們退下,那群青鳳殿內的侍女們統統跪下,生怕皇上怪責看護娘娘不周之罪。

“無妨。”繆淩風挑起絡莫離一縷發輕嗅,眉角中含著淡淡的寵溺和包容,“愛妃若是想要上朝就上朝,你們好生跟著,無論娘娘想要做什麼都不需疑惑,照顧著就是。若是娘娘為你們的不慎而受傷,小心朕讓你們死無全屍。”

淡淡的話,淡淡的吩咐,卻讓那群跪倒在地的奴婢們顫抖了下,僅是聽皇上的話,她們就明白,那女子將會獨攬後宮,一手翻江倒海。

“皇上不用辭座給臣妾嗎?”手指在繆淩風胸膛前畫圈圈,絡莫離的神色嫵媚卻妖嬈,故意在眾人麵前表現的魅惑君上。

“不必如此麻煩。”繆淩風橫抱起絡莫離,在她的輕笑中,他把她放在剛才他坐的龍椅上,寬大的龍椅僅坐著絡莫離纖弱無骨的身子,有種別出心裁的美感。

繆淩風單膝跪在龍椅前,剛強的五官此時有著溫柔與縱容,他看著龍椅上美麗的女子,眼神閃爍,不知是否是絡莫離的錯覺,她好似看見他眸中一閃而過的哀愁和滿足。

“你要的,我一樣可以給你。什麼都可以,你隻要留在我身邊就好了。”繆淩風看見絡莫離的表情從微笑到複雜,輕笑,低沉的嗓音猶如醇厚的美酒,“畢竟這一刻,你隻屬於我。”

第三十五章

他,知道了些什麼?

其實,繆淩風沒有說,其實昨晚,他根本就一宿未眠。

擁著她的身體,他根本就睡不著,滿腔的滿足和感歎讓他隻能閉眼把她緊緊擁住,他眷戀那樣的體溫,那一刻他就知道,即使她想要他付出什麼,他都甘之如飴。

那個女孩,在他的心中,已占據了太多太多。

從幼時的天真笑靨,到後來的冰冷疏離,如今無論她是為了想得到什麼,但是她終究還是願意睡在他的身旁,向他淡然微笑。

他知道的,自己早就沉淪了。

所以,他聽見了她醒來的舉動,但是卻裝著不睡。

演了一天的乖巧,她累了,他不想再看到她辛苦豎起麵具,所以他不睜開眼,控製住自己的呼吸,讓呼吸平穩且均勻。

募得,他的心寒了一下,身上所有的細胞仿佛都感覺到一雙眼睛內刻骨的恨意,心於是便不由遏製的疼痛起來。

是她的眼神,是她的恨意,是她的!

他知道,統統都知道。

心底苦笑,若是恨,就恨吧,他讓她恨。

正如,那一刻她即使要殺了他,他也不會睜開眼睛。

他怕啊,怕看到她刻骨銘心的恨,那會讓他痛,痛不欲生的。

“好美麗的表情呢。”一聲男性嗓音響起,繆淩風不禁皺眉,感覺到懷中的身軀離開,繆淩風心底咒罵。

皇宮到底是什麼地方,任憑雜人也能隨意進入?

繆淩風已經打算明天一早就加大禦林軍的防護力度。

細細聽見他們的對話,繆淩風的心從擾亂到平靜,沒有任何聲音。

一道冰涼的軀體上了床,感覺到那體溫,繆淩風忍不住把她擁緊,用自己的火熱溫暖她。

是他,讓那美好的生命變得行屍走肉,不惜出賣自己的靈魂。

繆淩風知道,自從孩子沒有了後,絡莫離的體溫就沒有高過,甚至偏低的可以。

“憐兒,你要知道,你的一切都是我的。”繆淩風道,聲音認真。

是啊,她的一切都是我的,她的恨,她的陰謀,她的心計,她的一切都是他的!

“好。”僅僅說一個字,絡莫離沒有再說什麼。

她不會給他承諾,正如一隻野兔不會把眼前獻殷勤的狼當作至親一般。

繆淩風卻不知道她的心,隻是一個好字,他眼神一亮,一種狂喜彌漫在心頭,一把攬過她,讓她的頭埋在自己的胸口,不想讓她見到自己如同一個孩子般激動的表情。

繆淩風覺得自己快要瘋掉了!一個“好”字,沒有任何多一句的承諾,沒有山盟海誓,甚至於連意思還未明清,但是卻足以令他狂喜,理智盡失。

“風?”他們兩人,在親密無人的時候都是用你我相稱,沒有帝王妃嬪,沒有君上臣下,隻有平凡的男女,隻有他和她。

兩人緊緊在大殿上擁抱著,許久都不曾離開。

自從絡莫離進了宮後,整座後宮如同虛設,繆淩風每晚臨幸青鳳殿,讓一群妃子們妒紅了眼。

青鳳殿內,平靜如斯,因為繆淩風下令不許任何人進入騷擾。

但是今日卻來了一位客人。

絡莫離身形慵懶側躺在軟臥上,一半抬眼,萬樣風情,懶懶的看著站在自己身前的華衣女子。

皇後靜靜的站在那裏,看著那過分美麗的女子既不行禮也不問好,躺在軟榻上悠然自得,卻沒有絲毫動怒的跡象。

終於,絡莫離喝完一口香茶,放下茶杯,一手支腮,終於正眼看著進來已經有半個時辰的皇後娘娘。

莫非是她無禮,而是繆淩風早已批準自己可以見人不跪,見主子不拜。

要怪,也隻能怪那寡性的丈夫,當今的皇上吧,沒有人比他更有資格喜新忘舊。

“你終究還是進宮了。”皇後見她終於正眼看她,才悠悠然的開口,語氣平靜無波,有著一國之母的沉穩。

是啊,想當初,她也是一個如同絡莫離般隨性任性的女孩,是皇宮,磨去了她唯一的稚氣,硬是添上成熟的衣裳。

“不喜歡?”絡莫離笑得很小人得誌,隻是笑意並未及眼眸,那片黑色瞳仁深處,是寒冰也抵不過的寒冷,“皇後娘娘見到我,怕是不喜歡吧。”

“是啊,好不喜歡。你是這江山的威脅,你是禍水,身為一國之母,我是應該不喜歡你的,但是……皇上喜歡你,不是嗎?他的一句喜歡,足以轟倒我的無力,更何況你知道,他對你不僅是喜歡。”皇後道,自己優雅的坐下,眼神不離那個有些不羈的女子。

“禍水嗎?嗬嗬,若真是禍水,倒還不錯。”看著皇後探究的眼神,絡莫離無畏的迎上,甚至有些挑釁,“至少,一個禍水就足以讓皇後你掉下那眾星捧月的位置,讓你那思家憂國的心被禁錮在冷宮中,終日以淚洗臉呢。”

如此大逆不道的話,可就是讓絡莫離如此輕便的說了出來。

“我不怕,從來就沒怕過。”皇後搖頭,道。

“哦?”玩味的輕應,絡莫離看著那身形孤單的皇後,她的身上有著一種無形的執著與堅持。

與當初她,很像。

如此刻苦的在堅守著什麼。

“我不怕被囚禁冷宮,不怕當不了皇後,我隻怕這江上會毀在你的手中,我更怕皇上會因為你而心痛欲死。”皇後輕言,眼眸中閃爍著悲傷,卻更多的是冷靜穩重。

“皇後你真覺得他會為我去死?”好似聽到什麼好笑的事情,絡莫離笑得很放肆。

皇後見她反問,臉上閃過一絲哀拗和複雜:“你不知道他很愛你?”

“愛?”聲音幾乎是從牙齒蹦出,對待眼前這個愚蠢到極致的女人,絡莫離隻想吼出心中的恨意,“他若愛我,就不會苦苦相逼;他若愛我,就不會殺我孩兒;他若愛我,就不會讓我嚐嚐什麼叫錐心之痛,刺心之痛!”

皇後抿唇,眼神中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就轉為苦澀:“你不知道的,皇上的擁有欲是如此強,他愛你,所以他不允許你懷別人的孩子,所以他寧願被你恨也不願把你與他人分享。”

皇上,她竟然不知道你有多麼愛她呢?

愛到,甚至可以為她獻上江山,為她去死。

“你知道嗎?皇上把一半的權利分給了陌丞相。”皇後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說,她理解她的心情,但是卻不禁想為自己的天說點什麼。

是啊,皇上是她的夫君,是她的天,她的一切。

這個事實,早在她入宮的時候,就已注定。

“你想說什麼?”危險的眯起雙眼,絡莫離心中因為這個消息而驚訝著。

“因為陌丞相愛你,也因為,他們兩個人都想要保護你。”皇後苦笑,嫻雅的臉上有著苦澀,“那一晚你的寢宮夜闖刺客,皇上大怒,就在那一晚,他準許了陌家的門生歸屬到陌丞相的管理下,這樣一來,國權就等於削弱一半。更何況,陌丞相的權利本就遠遠震懾朝廷,如此一來,這江山,就一半形同虛設,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絡莫離抿唇不語。

“因為他們都有一個目的,就是保護你。陌丞相本來無心向權,但是因為想在這虎豹相爭的皇宮中保護你,所以他不惜奪權;皇上或許自知隻有他一個人是無法護你周全的,所以他甘願讓權一半,以換來你的安全。”

皇後不顧她想不想聽,語氣平靜的說。

“你這樣,是想讓我放棄嗎?”絡莫離微笑。

“我不做此幻想。”皇後起身,拍拍身上的褶皺,背過身子,神情哀傷而寂寞,“隻希望,憐姑娘能在完成自己抱負之時,不要忘記了皇上對你的真心,既然路是皇上自己選擇的,我不會阻止,但是他畢竟是我的夫君,所以憐姑娘,請聽在下不情之請,不需其他,隻要記住皇上是如此愛你的,早在很多年前,就已是如此。”

皇後離開了。

絡莫離若有所思的看著她離開的方向,身著華服的皇後,此時看起來也不過是一個平凡的女子。

隻是,她努力挺起的腰骨卻還是在努力維護那皇家的威嚴。

皇後離去的那一刻,心底在苦笑著。

那個女子自以為自己失去了所有,隻是她不知道,她同時擁有了這世界上最獨一無二的兩個男人,一個甘願為她去生,一個甘願為她去死,而最可悲的是,她竟然不知道。

正如她不相信,皇上有多麼愛她一般,她不信。

想起當年父親如在耳邊回響的歎息,皇後輕歎一口氣。

果然,禍水,是一個國家中最要不得的東西。

而太美的東西,注定會禍亂那個本就混亂的天下。

天空,仿佛傳來一聲歎息。

傍晚,繆淩風照舊來到青鳳殿,卻見絡莫離一臉心事坐在窗前,連他來到也不知道。

雖然一向他來到也不會有人選報,但是絡莫離總會第一時間察覺到他的來臨,再揚起笑容迎接他。

但是,今天她卻靜靜坐在窗前,臉上有著深思的表情。

從身後攬住絡莫離纖細的腰,絡莫離怔怔回頭,見是他,又轉過臉去。

“怎麼了?誰惹你不高興了?”繆淩風寵溺的用鼻尖輕蹭她的頸窩,與她耳鬢廝磨。

“我不喜歡皇後。”絡莫離忽然冷不丁說出一句話,讓繆淩風愣了愣。

“今日皇後來見你了?”繆淩風問,神色有些陰霾,“朕不是說過青鳳殿不允許任何人打擾嗎?”

雖沒有回頭,但是身後的女婢也知道皇上是在責怪她們,忙慌亂跪下,戰戰兢兢得道:“奴婢……不敢阻攔……”

絡莫離在繆淩風看不到的時候冷笑,心底嘲笑著那個女人的愚蠢,三千後宮寵愛,唯獨這個男人愛不得,可惜那皇後總是以心相待,如今換來的是什麼?

“風,你是不是說過,什麼都會給我?”用眼神屏退了眾人,絡莫離在繆淩風火熱的眼神中摸上他的胸膛,輕輕挑逗著。

“是。”繆淩風火熱的眼神好似要把這不安分的小女人刺穿,沒有任何猶豫,他道。

“那麼,我要這後宮。”話音剛落,絡莫離用自己的唇封住他的,輕輕用唇舌輕描著他薄唇的形狀,語氣不容質疑。

繆淩風被她挑逗的眼神更加幽暗,低喘不禁溢出,可是眼睛卻如勾般看著獻媚的女子,喑啞著聲音問:“為何?”

對於她那些驚人的要求,繆淩風此時並沒有過多的詫異。

“隻是……”眼眸中閃過一絲惡狠,“我想要獨攬你一人罷了,我可不想你有厭倦就會到別處去玩樂,就當給我一個保證,我要你一輩子隻能有我一人。”

“好。”他深深看了她一眼,薄唇狠狠吻住她,雙手有些粗暴的撕扯著她的衣服,“我明天便下旨封你為後。”

聞此,絡莫離搖頭,掙脫了他的求歡:“不要,我不要當皇後。”

“好,不當就不當。”他包容的語氣就好似在跟她說著一些平凡瑣碎的小事。

“我才不要母儀天下,我是禍水啊,禍水怎能母儀天下呢!”絡莫離狀似無意的道。

“好,那朕這個皇帝就不要皇後了,要你這個禍水小妖精。”哈哈大笑了幾聲,繆淩風一把抱住她往碩大的龍床走去,一邊走還不忘一邊親吻著她的唇,她的肌膚,烙上自己的印記。

“你說的,我是你一個人的,別忘了。”假裝沒有聽明白絡莫離的妖姬之說,繆淩風一把把她壓在住,眼神狠狠勾住她,似說笑,又似認真。

“好。”絡莫離聽見自己這麼說。

拉下帷帳,羅衫輕解,萬種風情。

繆淩風低低啃咬著她誘人的鎖骨,至胸前婉轉而下,到那盈盈可握的頸窩,雙手緊緊摟抱著懷中的聞香暖玉,不願放開。

氣喘連連,絡莫離心底暗暗一沉,但是過後又苦笑,自己不是早已肮髒不堪了嗎?那麼心還在痛什麼呢?在嘲弄著自己的背叛嗎?

腦海中,情不自禁浮現出那白衣男子的身影,那和她擁抱時依然美麗的淺褐色眸子,那睿智仿佛可以看透一切的男子在她的擁抱下漸漸被欲火覆蓋,唯獨那時她才可以看到他不複平靜的表情。

她,其實已經肮髒了,髒透了。

不允許自己太過於感傷,絡莫離吻著繆淩風有些汗濕的額頭,引得他氣喘更重,擁得她似乎要把她鑲進自己的骨肉一般。

忽然,他的吻落在她的肚子上,平坦的肚子已經沒有了懷孕的痕跡,猶如如玉般光滑白皙。

身體不由自主的拒絕,絡莫離不禁用手抵擋住繆淩風的舉動。

心底暗暗咬牙,她以為自己可以隱藏的很好,但是當那個殺她孩兒的凶手在觸碰那禁忌時,她的心還是忍不住顫抖。

繆淩風因為她的動作而停住,眯眸,繆淩風強勢的拽住她的手,徑直吻向絡莫離的小肚,仔細親吻著。

“風……”隱忍著的恨意,讓繆淩風的眸子暗了暗。

“我想要我們的孩兒。”繆淩風忽然抬頭,神情是不可言喻的認真……甚至帶了一絲渴求。

絡莫離眼神一閃而過陰鬱,才道:“這也是要時候的。”

巧妙的轉移話題,繆淩風看著她此時盈盈可握的腰身,根本就看不出已經懷過孕的模樣,正因如此,他忍不住觸碰。

第三十六章

他想,向這裏麵孕育著他們的孩兒,但是,這根本就是妄想。

是啊,他知道不能的。

驕傲如她,又怎能容許自己的骨肉在她體內深埋。

“對不起。”輕啄了小肚一下,繆淩風緩慢進入她,聲音幾欲不聞。

可是絡莫離卻聽到了。

眼神一黯,絡莫離嘴唇勾起冷笑,隨即吻上他的胸膛,不讓他看見自己諷刺的表情。

他不知道,他的一句“對不起”有多麼的可笑,就好似一個無知的孩童,在他把利刃刺進她的胸膛後才慌亂無措的說他不是故意的……

一聲對不起,挽回不了她的回頭,也磨滅不了她滿腔的恨。

熱情過後,絡莫離待繆淩風離去後,看著桌上燙手的藥。

那是每日她必須喝的藥。

可是,隻有她知道,那是什麼藥。

取過藥碗,毫不猶豫的一飲而盡,連眉頭也沒有輕皺一下,見到碗底,藥已經喝光。

嗬嗬,繆淩風,她絕不會懷上他的孩子,絕不會!

即使,那藥之後可能會造成她往後生理問題,但是她甘願。

她不會讓一絲幸福降臨在他身上,正如當初他一點點把她的幸福奪走一般!

一旁,小玉把藥碗清理下去。

小玉是這青鳳殿的領頭姑姑,是繆淩風派來伺候絡莫離的,手腳麻利,也溫潤。

“哼!想不到你還挺有手段的嘛。”門口出現一把尖銳的嗓音,隱隱散發著咬牙切齒的恨意,“本以為那風璉雅是狐媚子,想不到整個風家的人都出狐媚子,我真是看走眼了。”

說話的是淑妃,此時她精致的妝容偽裝不了她的可憎和扭曲。

“淑妃娘娘,皇上吩咐過……”放完藥碗回來的小玉見房內氣氛不對,忙丟出皇上,希望保住主子的安全。

“賤嘴的奴才!這裏有你這賤奴說話的份了嗎?”淑妃聞此大怒,冒著火的雙眼仿佛要把小玉一下下淩遲,“竟還敢搬出皇上來壓我,真是反了!”

“來人,好好教訓一下她!讓她還敢不敢嘴賤!”淑妃冷聲吩咐。

自始至終,絡莫離都沒有說一句話,甚至於沒有袒護自己房內的丫鬟。

一旁跟隨者淑妃的老麼麼接到命令,兩三下架住了小玉,一人一巴掌一巴掌往小玉那白皙的臉頰上扇去,每一下都火辣辣的,仿佛那指甲和臉相碰的刹那還有火花蹦出。

小玉緊咬著唇,隱忍著,沒有絲毫求情之語。

“看來你很無動於衷嘛。”淑妃得意的笑,以為她不敢和她較勁。

“看來,你真的笨的無可救藥。”絡莫離微笑,但說出來的話卻讓淑妃白了白臉,一張俏臉氣得青紫。

“在這宮廷之中,最需要的就是偽裝。偽裝自己的性情,偽裝自己的不滿,把自己的利爪收於溫順的外表底下,但是你卻很笨。”絡莫離憐憫的看著淑妃,成功看到了她氣得朱紅色的臉。

“皇上駕到!”殿門外,一聲通報,讓淑妃臉色微變。

“臣妾參見皇上。”淑妃起身相迎,卻瞧見了繆淩風一臉陰鬱的臉色,嚇得她打了一個哆嗦。

一旁的麼麼停止了手中的動作,但是小玉清秀的臉上卻布滿紅腫,狼狽不堪。

“真應該有下命令任何人不得進入青鳳殿。”繆淩風聲音布滿冰霜,看著那一臉淡笑迎接自己的絡莫離,卻忽視了一旁淑妃恐懼的臉色,“違逆聖意者,該當何罪?”

“皇上饒命……臣妾隻是……隻是想來探望一下進宮多日的妹妹……”淑妃哆嗦著為自己辯解。

“姐姐?”繆淩風笑了,帶著森冷,“愛妃好不明理,貴嬪可是在一品之上,論何,你都應該以妹妹自稱,何來姐姐之有?”

“臣妾……”

瞄了小玉一眼,又道:“還有,這丫鬟是青鳳殿的人,愛妃你這算是越權沒錯吧?”

一旁有老太監上前,按住了淑妃煞白的身子。

自始至終,絡莫離沒有說一句話,隻是恬靜的看著。

果然,淑妃是個不聰明的人。

“拖下去,掌嘴30,卸下淑妃之名,逐出宮外。”繆淩風道,聲音平淡卻引來淑妃嚎啕大哭。

“皇上饒命!皇上……”淑妃萬萬想不到皇上對於絡莫離的喜愛已經到了無可比擬的地步,想到自己的處境,哭的更加淒慘。

絡莫離那微笑仍然淡淡的,她看著那一向囂張的女子哭的梨花帶雨,看著那男人一臉冰冷無動於衷,心底冷笑不止。

皇宮,就是這樣一個冷情的地方,上一秒你可以被捧上天,但是下一秒卻也可能跌端了雙翼。

可是,淑妃不懂。

所以落得了這個下場。

“拖下去。”繆淩風一步步走向絡莫離,讓她柔順的依靠在自己的懷中,大掌輕撫著她柔軟如綢緞般的黑發,柔聲道,絲毫沒有剛才冰冷殘酷的模樣,“有沒有受到驚嚇?”

看著皇上的態度如此不同,淑妃淒異的大喊:“你這妖妃!紅顏禍水!我詛咒你!詛咒你一輩子都得不到幸福……”

“讓她閉嘴。”繆淩風的雙眼冰冷,薄唇吐出殘忍無情的語句。

有人把她拖了下去。

繆淩風一下一下,以五指為梳,慢慢梳理著她的青絲。

他不允許有人詛咒她,他懷中的女子,必須是幸福的!

該不幸福的人,是他,是繆淩風!

可是絡莫離對這些詛咒絲毫不以為意,她被他把玩著,躺在他的胸口,聽著他似乎有些慍怒的心跳,那樣燥急的跳動著。

怦怦——怦怦——

“風,你還要讓我等多久?”絡莫離問。

怦怦——怦怦——

繆淩風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眼神裏有著飛蛾撲火的愛意,執起她的手,繆淩風輕啄了她一下,笑道:“答應你的,我不會賴賬。”

拉著她,他移駕到中宮,那裏和青鳳殿不同,一向嫻靜的環境此時布滿了哀愁和慘淡,一群奴婢都忙裏忙外收拾東西,在中宮門口,一抹灰衣女子靜靜的看著中宮的牌匾,背影很安靜,仿佛周圍一切都與她無關。

“皇上萬歲!”有奴婢見到他們,都紛紛請安,“娘娘金安。”

那些奴婢們的聲音中,有著萬般的不情願。

絡莫離聽出來了,但是卻沒有說什麼。

視線,越過他們的身子,落在那不複昔日雍容華麗的背影身上。

“皇上。”似乎聽到了他們這邊的動靜,皇後轉身,柔順的向他們請安,即使褪去了華貴的外衣,但是她依然是如此高貴嫻雅,挺起身骨維護當日那皇家威嚴。

“嗯。”麵對著昔日的妻子,繆淩風的態度顯得過分冷淡了,但是皇後卻仍然是微笑,沒有一絲抱怨和悲傷。

“雅兒今日就要去冷宮報備,往後沒有機會再伺候皇上了,希望皇上以國家為重,莫不要辜負當初父皇的苦心。”皇後一動不動的看著自己的夫君,似乎想把這個任性而強勢的男人深深鑄造在自己的記憶中。

她十二歲進宮,做了皇後二十三年,在當皇後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將一輩子都是這皇宮的女人,皇上的女人。

他會是她的天,她的地,她的一切。

而如今,依然如此。

她不怨,嗬,真的不怨。

因為她知道,這個男人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作為他的枕邊人,即使相敬如賓,但是心思細膩的她總能知道他的想法。

當初的頑皮,已經為他褪盡,隻剩下嫻雅和成熟。

“去吧。”至始至終,繆淩風沒有說過一句歉意的話,即使他是如此無禮的廢掉那名正言順進宮的妻子,即使他是沒有任何理由就罷免了她身為一國之母的威嚴。

但是,他是皇帝,有時候他就得這樣狂妄。

雖然,他真的覺得自己負了她,但是他不會說。

就猶如那一晚,他平靜的告訴她,說要廢了她。

那時候她眸中一閃而過的哀傷,是他第一次見她除了平靜外的另一個表情。

“臣妾遵旨。”她微笑,即使笑得如此牽強,絲毫沒有當初一國之母的穩重,顫巍巍的語調泄露了她的哀傷,“但是,皇上就願意,為了她,你就什麼都願意?”

繆淩風看著搖曳的燭火,半晌,他的表情變得柔和,有什麼東西讓他柔了五官。

那一晚,他說:朕願意。

那一晚,他說:朕知道,朕會為了她一個人的笑容,而不惜負盡天下所有人。

那一刻,皇後聽見了自己心碎裂開來的聲音。

枕邊人,枕邊人,嗬嗬,她真希望自己會是他一輩子的枕邊人。

隻記得,當初他迎接一位新的妃嬪,她又哭又鬧了幾天,終於在五天過後,她平靜下來,隻有眉目間有著一種認命的絕望。

是啊,他是皇上,而她,隻能是他枕邊人的其中之一。

“皇上,雅兒告退了。”

皇後躬身,行禮離開。在經過絡莫離抿唇不語的身子後,她淡淡的說了一句,讓絡莫離身體重重一震。

她說: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那女子離開了,即使離開,也依然挺直胸膛保持著那皇家威嚴。

絡莫離握拳,自己,又毀了一個人的幸福,因為自己的恨,而不惜犧牲其他所有的人。

此刻,秋顏正靜靜的坐在書房,窗外是那一大片的白色銀鈴花,那花瓣盛開,猶如一片找不到異色的花海。

繆淩風廢後的消息傳盡百官耳中,當然反對的浪潮也一浪接一浪,但就是硬被繆淩風擋了下來。

陌秋顏低歎一口氣。

放她進宮,卻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她讓自己成為眾矢之的,讓自己成為天下人斥罵的話柄。

難道,她就一點都不懂得疼惜自己?不,他知道她是不會的,否則她也不會選擇離開他的庇護自己選擇進入皇宮。

“時間不多了。”胸中一陣悶痛,陌秋顏低咳一聲,喚來藍墨。

藍墨躬身上前,眼中有隱藏不住的擔憂:“少主,您的身體……”

“無礙。”陌秋顏拂手,“吩咐下去,今日開始遏製住他的行動,不允許他出城,籠絡他的勢力,我要讓他孤立無援!”

“少主……”真的要這樣做?對方可是……如此這般,這弑君奪位的罵名就會落在少主的身上。

“我陌秋顏可保一人生,可讓天下人死!”陌秋顏的眸中閃過一絲陰狠,“傳我命令下去便是。”

“是。”

宮殿中,燭液許許聲,書案上,繆淩風聽著來人的彙報,聽完後便遣退了他。

秋顏,你終於要行動了嗎?

這個宮殿,繆淩風記得,當初的陌秋顏看著這裏的眼神,是如此的厭惡和鄙夷。

那是秋顏獨自一人站在大殿上的時候,周圍沒有任何人,而他則站在大殿的黃簾後,因為秋顏的眼神而怔住。

他們年紀相仿,但是對於這個說要幫助他的少年,他有著默契和畏懼。

因為那時候的他,看不懂秋顏隱藏在那溫潤的眸中的心思。

可是,那時候他卻愣住了。

秋顏一身白衣站在金碧輝煌的大殿上,那舉手投足的睥睨天下的氣質,深深顫動了繆淩風的心,即使那是和這大殿最不合適的白色,就已讓人不敢直視。

但是,那個足以有能力一覽天下的少年,卻以一種無比嫌惡的眼神看著那高高在上的龍椅和金碧大殿。

那時候,是繆淩風第一次見到陌秋顏微笑以外的表情。

繆淩風被陌秋顏那時候的眼神嚇到了,那樣鄙夷和嫌惡的神情,就好似這皇宮是什麼髒東西一般,那般的討厭。

當繆淩風抿唇走出大殿的時候,陌秋顏已經恢複了那溫潤無害的表情,他仍然是少年的稚嫩五官帶著他年齡所沒有的成熟,睿智的眼神看向繆淩風,沒有絲毫敬意。

“秋顏你既然來了,應該是決定好了吧?”繆淩風強撐起一國皇子的威嚴,沉聲道。

陌秋顏微笑,看著那和自己年齡相仿的皇子,近年來皇位之爭,繆淩風自然也受了不少苦,但是那雙倔強的眸子讓陌秋顏玩味。

“我可以助你登帝位。”陌秋顏笑道,那語氣就好似在談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隻是眼神卻迸射出一種警告,“但是我要讓你記得一件事,我會幫你,並不是為了救朝廷,而是救蒼生。”

“你、恨這朝廷?”繆淩風忍不住問。

陌秋顏冷冷看了他一眼,笑而不答:“你隻需好好坐著你的帝位,好好整頓國家,我陌秋顏便會在你身邊幫助你鏟除前進的阻礙。但是若你無能,我也會把你推下來,這國家不缺一個好皇帝。”

“既然如此,為什麼你會選擇我?”繆淩風道。

陌秋顏勾起唇角,便轉身離去,在踏出大殿的那一刻,陌秋顏道:“因為我陌秋顏從未看錯人,隻看你方才即使害怕也依然敢直視我,我就幫你一把。”

那抹白衣如雪,如他來時一般,去也無聲無息。

隻知,繆淩風被嚇出了一身冷汗。

少時的陌秋顏,有著一個少年的意氣風發和囂張張狂。

隻是隨著年齡的增長,他越來越穩重,並且從不讓人窺伺他的心思。

就連他這個一國之君,也不能明白那淺褐色的眸中在想著什麼,繆淩風從不知道陌秋顏要什麼,但是陌秋顏卻每每給他最想要的,包括這帝位,包括這天下!

而他的要求,僅僅是要他做一個好皇帝。

第三十七章

而如今,他竟肯為了那女子,而進身於朝廷,隻是為了保護她。

大殿上,絡莫離被繆淩風擁住坐在寬大的龍椅上,偶爾抬眸,以嬌媚的姿態麵對百官。

繆淩風聽著官員們的奏章,輕輕的撫著絡莫離的發,神態倨傲卻帶著一絲溫柔。

陌秋顏站在殿下,靜靜的站著,唇邊一抹淡笑好似鑲嵌在他的臉上似的,但是那笑卻沒有滲進眼眸,他的雙眼始終有著一個女子,隻有她。

“還有什麼事嘛?”不知是否經意,繆淩風雙眼掃過一旁明顯冷著臉色的明栿,眼神裏有著某種異彩,“明卿,你可有話說?”

明栿暗了暗眸,心底似乎是躊躇了一下,才道,“近日市井之中已有對聖上不利的傳言,而此傳言都皆由……貴嬪娘娘有關……臣看不妥,所以鬥膽請求皇上三思,對於娘娘上朝一事,是不是該三思而後行?”

終於有一個有分量的人說話了,此言一出,眾臣開始幫著說話。

“這就是你要說的話?”見懷中的絡莫離唇邊綻放出一抹笑,繆淩風眼底的笑意更濃,因為他看出了明袱眼底的挑釁,那是對陌秋顏的!

秋顏臉色未改,隻是心底閃過一絲輕嘲和陰翳。

明袱大概被逼急了吧,他知道那個坐在龍椅上的女子對於他而言分量有多重,所以他沒有選擇和他正麵交手,而是利用憐兒來威脅他。

隻可惜,他料錯了一件事。

就是如果憐兒會發生什麼事,他一定會讓他生不如死。

傷害她,比傷害他自己來說更來得痛苦。

“臣隻是愚昧之見。”明袱很懂得分寸,隻是點到即止,但是因他燃起的眾臣的不滿立即讓大殿顯得喧鬧。

“愛妃你怎麼看呢?”大掌勾起絡莫離的下巴,繆淩風笑問。

“臣妾不知,隨皇上喜歡吧。”絡莫離笑著回答,美眸看向明袱,她看得出來他對於陌秋顏的敵意,而且還有隱藏在那安靜的眼眸下的那一抹野心。

絡莫離覺得,這個叫明袱的男人一定是個厲害的角色,沒有人會在這個充滿利欲熏心的朝廷上如此淡定自如,要不他就是無心朝廷,要不就是這個人太懂得隱藏,而後者,往往是最可怕的。

察覺到絡莫離在看他,明袱微微抬起頭,唇邊有著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瞪著那抹笑,絡莫離不禁皺眉,在心底有一抹嘶吼著的痛,好似要衝出她的身體一般。

勉強把心中的狂嘯抑製住,絡莫離的眸子漸漸冰冷。

是他!那場大火的預謀者!

等了那麼久,找了那麼久,原來竟然是這朝廷上的人。

“是他麼?”絡莫離眼神不改,問著身後把自己擁緊的男人。

“你覺得呢?”繆淩風笑而不答,對於絡莫離過分敏銳的觀察力也有著詫異。

“這就是你隱瞞風家大火的原因?”回過頭來時,絡莫離眼神裏的冷意已經減退,換上了一抹嬌媚。

繆淩風深深的看著她的眸子,好似要把她看穿。半晌轉過頭去,道,“一個月後朕會在中殿舉行百官授權儀式,一是為了勉勵新進的百官,二是朕有一件事會宣布。”

絡莫離看著他的側臉,不知道他想幹什麼。

而陌秋顏的眼裏閃過一絲笑意,望著高台上的男人,他依然是當初的繆淩風,如此獨斷專行,就像當初他第一次在大殿上問他,為什麼要幫他。

陌秋顏沒有說,他的直視讓陌秋顏感到玩味,這個朝廷已經破敗,他需要的是一個能震懾百官的皇帝,而不是一個傀儡,他陌秋顏需要的,就是一個敢正視他雙眼的男人。

看著那雙起初有些戰戰兢兢得眸出落的越來越狠戾堅定,陌秋顏知道他沒有選錯人,如果……不是因為憐兒的話,他會讓他做一輩子的好皇帝。

“臣告退。”明袱回頭,最後看到的,是繆淩風吻住絡莫離的一幕。

這個皇帝,也終是敵不過美色,這樣不被人們愛戴的皇帝,相信王位也是坐不穩的。

明袱勾起一抹陰冷的笑。

當晚,繆淩風早早來到青鳳殿,就看到冷著一張臉的絡莫離,再燭火下,她好似在思索著什麼,一雙柳眉皺起,帶著嚴肅。

他動了一下,讓她察覺。

果不其然,抬起頭來時,她的表情已經全部收斂,隻剩下一臉恬靜無害。

心,不由自主的揪痛。

“風,怎麼不進來?”

繆淩風站在門口,沒有動彈,直到她走過來,他才一把抱住她,把臉埋入專屬於她的香氣中。

“怎麼了?”察覺到他的不妥,絡莫離眼神一閃,柔聲問。

“對不起。”

低沉喑啞的嗓音,讓絡莫離暗了眸。

總是這一句,他難道不懂,萬事都已經太遲了嗎?

“是我的錯,我錯了……”讓彼此隔開一段距離,繆淩風苦澀的雙眸緊緊不離懷中冷然的少女,雙手托起她的臉,讓她那雙過於冷靜的眸暴露在他的視線下,用拇指廝磨著。

“你醉了。”絡莫離淡淡道。

“我好想念以前的你,以前的憐兒,那個總會對著我笑,那個總能牽製我靈魂的憐兒……”忽然一把抱住她,繆淩風的聲音猶如一隻受傷的孤獸在嘶吼,“是我帶走了你的天真無邪,是我……我真的,隻是愛你,隻是想要好好愛你而已……”

“如今我是你的。”絡莫離感受著他的顫抖,真是奇怪啊,那個讓人聞之喪膽的男人,竟然會害怕,如此脆弱,如此無措。

“不,你不是。”右手按住她的胸口,他的聲音很悶,“這裏不是,我知道,你恨我,恨不得殺了我,我知道。”

“真的,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要殺我,我會讓你如願,我的心是你的,當初我是如何傷害你,你就如何傷回來,把你所受的痛苦,一刀刀刻在我的靈魂上,這樣我就知道,你是多麼的恨我。”

絡莫離冷眼看著麵前那個似乎已經語無倫次的男人,心底閃出一抹雍容女子的臉,她華貴細致的臉上有著連她自己也沒有察覺到的哀傷。

她說,請一定要記得,他是多麼的愛你。

愛到,可以為她去死。

“一個月,一個月後我就會給你一個交待。”繆淩風緩緩俯身,強壯的身體一下子包裹住她的,吞吐著滾燙的氣息,“最後一次,讓我好好吻你。”

溫熱的唇覆蓋住她的,起初絡莫離輕抿著雙唇,但是卻被繆淩風那過分安靜的吻顯得有些呆愣,不自覺放鬆了力量。

繆淩風緊緊抱住她,似乎想要把她鑲嵌進他的血肉中,即使她過分瘦削的身體讓他感到有些不適,但是他仍然抱的死緊。

不同於手臂的力量,繆淩風隻是如普通的戀人一樣輕輕唇齒相連,帶著某種嗬護細致。

那一晚,他沒有要她。

兩人隻是靜靜的躺在床上,夜深,絡莫離沉沉的睡著。

有一隻手輕輕撫過她平坦的肚子,帶著憐惜。

繆淩風的雙眼有著溫柔,但更多的是悲傷,輕輕吻上冰涼的肚子,他的喉嚨哽咽了一下,終於說了一聲:“對不起。”

很淺,很淺的對不起。

可是,床上的女子卻沒有聽到,當然也沒有看到他眼底那拋卻一切的堅定。

一個月,一個月足矣……

本以為可以平靜得等到一個月後的慶典,但是殊不知那暴風雨竟然卷席到京城,甚至是朝廷之上。

坐在龍椅上的女子聞言,臉色微變:“慕滄?”

繆淩風注意到她的表情,臉色陰翳,他記得那個男人,就是那一晚擅闖入寢宮的男人,即使沒有見過他,可是憑借他玩世不恭的聲音也能明白是個不好對付的男人。

大臣們似乎是嫌棄的看了絡莫離一眼,似乎是在責備她打斷了他的說話,但是見皇上眼神玩味,也不敢說什麼,忙道:“是的,最近在宛平城傳來關於慕滄這位賞金獵人的惡行,據當地官員上報,至今已有多宗遇害案件,傳聞皆是一名紅色妖豔的男子所為。”

聞此,絡莫離不禁有些冷然,冷笑道:“據這位大臣而言,那豈不是所有紅色妖豔的男子都有機會是凶手了嗎?皇上隻怕沒有那麼愚蠢,因為一個猜測而治慕滄的罪吧。”

一句話,沒有退路的餘地,但是絡莫離想錯了,現在抱著她的,是皇上,萬人之上的帝王。

“愛妃難道認識他?”在耳鬢廝磨著,帶著幾分熾熱的危險。

“不是。”絡莫離冷靜得搖頭。

“那最好。”隱藏著某種暗語,繆淩風看著她美麗的臉,隨即寒著臉吩咐下去:“先將慕滄收監處理,再嚴加盤查。”

“皇上!”絡莫離幾乎不相信自己所聽到的,他竟然因為一個猜測就這樣做。

似乎感受到絡莫離的不解和不悅,繆淩風眯眼,俯身在絡莫離的耳邊低語:“愛妃,你的態度可以讓我決定如何折磨一個男人。”

這些話,帶著濃濃的警告,似乎他什麼都知道,包括她與慕滄的交情,包括剛才她騙他。

是的,繆淩風是在生氣,在氣她欺騙他。

早朝過後,絡莫離寒著臉坐在青鳳殿前的花園裏,似乎在發著愣。

遙想著當初,陌秋顏如此義無反顧的在這裏見她,抱著她,說他……很像她……

最近,他沒有上朝。這讓絡莫離的心底有種莫名的不安。

“想什麼如此出神?”一聲戲謔的男聲在她身後響起,想也未想,絡莫離反身,預期之中見到了那讓女人也為之嫉妒的容顏。

如此相似啊,那樣的美,一曰紅顏,一曰藍顏。

相同的美麗,絡莫離還記得,老人說這是為了毀滅而誕生的美麗。

“你還敢出現在這裏?”冷眯起眸,絡莫離問。

“為何不敢?”聳聳肩,慕滄輕鬆自在的好似在後院踱步,絲毫沒有身為朝廷欽犯的自覺。

“城外宣傳的那些遇害案,是你嗎?”絡莫離毫無扭捏,問道。

她以為他會笑笑,說是,或者不是。

因為她知道,他殺人不需要理由。

但是,慕滄聞言,隻是回頭深深看了她一眼,就好似看到她心底去似地,半晌,他微笑,很淡,淡極了的微笑:“我是賞金獵人。”

這算是間接承認麼?絡莫離心一沉:“為什麼?”

或許是身為現代警察的正義,絡莫離的聲音微冷。

慕滄隻是眯起丹鳳眼笑了,忽然,空氣中浮現出一股危險的氣味,絡莫離也感覺到了。

頓時,他們已經被包圍在一群禁衛軍之內,那從禁衛軍的中間踱步而出的,是冷笑著的繆淩風。

兩個男人,一個臉色陰霾,一個調侃不經,中間還站著一個絕色傾城的女子。

“你就是慕滄?”繆淩風一身黃袍未換,一身籠罩著皇室的威嚴,讓人不敢直視。

他真的不敢相信,雖然隻是直覺,但是想不到她竟然就這樣大大咧咧的與朝廷欽犯如此若無旁人的聊天?

這個皇宮,果真於她而言,都是不重要的存在。

“既然已經明了我的身份,又何必多問呢?”慕滄低低笑了幾聲,看著一旁抿唇不語的絡莫離,笑的頗為挑釁,“但是小民真的想不到皇上會為了我而布下重軍於貴嬪娘娘宮中呢。”

繆淩風聞言臉色更加黝黑,輕輕督過絡莫離冷下來的臉,才道:“為了捕捉你,這點伎倆愛妃是可以配合的,畢竟你們了無交情。”

絡莫離抬頭,那個眼神,讓繆淩風的心深深被刺痛了一下。

又是這樣的冰冷,沒有感情的,似乎是對他已經失望透頂。

“哦?”慕滄摸摸下巴,忽然抽出懷中軟劍,輕輕一甩,任憑長劍閃爍出森寒的光澤,身形一閃,那軟劍就已經搭上了絡莫離的脖頸。

“放開她!”見到這副畫麵,幾乎讓繆淩風嚇得停住了呼吸,他大吼,臉色青紫。

“皇上好緊張呐。”笑著說道,可是脖頸間的劍又深了幾分,眼見快要割破那白皙的皮膚,“小民隻是想要保命而已,隻要皇上大方讓步,小民定保娘娘周全。”

聞言,繆淩風緊緊捏著雙拳,絡莫離知道,他快要氣瘋了……

“你為什麼要捉住我?”用隻有兩人的聲音問。

“我可以幫你離開這皇宮,不好嗎?”慕滄笑道,在繆淩風不語期間,讓劍刃劃破脖頸,讓血珠染過長劍。

心一淩,繆淩風幾乎是青筋畢露的道:“退下!”

一旁的禁衛軍推開,讓出一條道,繆淩風死死的盯著那把長劍,心被懸得極高:“把她給我!”

“嗬嗬,後會有期!”慕滄轉眼收起軟劍,一把橫抱起絡莫離,轉身如他來時一般躍出宮牆,眨眼間不見蹤影。

“滾!都給我滾!”繆淩風怒吼著。

“皇上,不用追捕娘娘下落……”一旁的士兵擔憂的問。

“滾!”

她會回來……繆淩風怒紅了雙眼,但是死死握緊的拳泄露了他的心慌。

不,她一定會回來的,繆淩風這樣安慰自己。她還沒殺他,還沒讓他生不如死,她不會離開的!

但是,那失去的感覺就是如此的心慌……陌秋顏呢?他當初就是這樣的心情嗎?

花園中,那抹一向高大的身影竟然如孤獸一般蜷縮著。

斷崖邊,慕滄懸身落地,把絡莫離放在地麵上。

“你的目的達到了?我要回去了。”絡莫離動了動有些麻痹的手腕,道。

“為什麼不殺我?”慕滄忽然冷不丁的問。

第三十八章

絡莫離愣了愣,似乎是看著怪物般看著他。

“你的劍很貼身,但是卻梗得我很痛。”慕滄道,可是卻用開玩笑的語氣,但是那妖豔的雙眼卻從所未有的認真,“你可以殺了我不是嗎?為什麼不?”

“我要回去了。”絡莫離轉身就要離開。

“我帶你離開,為什麼還要回去那個囚籠?”慕滄捉住她的手,問。

“不關你的事,放!”絡莫離猶如一隻想要維護自己心思的小獸,在他灼灼逼人的語氣下掙紮著。

“即使背負著禍水之名,即使到最後你失去了一切,你還會回去?”慕滄道。

“是,我會。”絡莫離咬牙,道。

“真遺憾。”放開了絡莫離,慕滄舔舔唇,笑道,“隻可惜,今天你我隻可以走一個了。”

“什麼意思?”看出了慕滄表情中隱含的一抹冷笑,絡莫離皺眉問。

“知道為什麼最近陌秋顏沒有上朝嗎?”慕滄笑的詭異。

“你幹了什麼?!”似乎想到了什麼,絡莫離驚到。

“是毒,蠱毒。”慕滄笑得就像鮮紅綻放的曼陀羅花,有著灼傷別人卻又焚傷自己的不顧,“今天,若他沒有解藥,就會死。”

絡莫離的身體重重顫抖著,不敢相信他的話。

陌秋顏……會死?

開什麼玩笑?

“是我做的,我有解藥。”慕滄緩緩從絡莫離的腰間取下月銀,握住那別致的劍身,一把抽出,隨著一聲龍吟,月銀出鞘,慕滄的臉在那光輝下顯得有些陰晴不定。

“為什麼?”絡莫離幹啞著聲音,那眼神似乎想將這個男人刺穿。

“為什麼?因為我是他弟弟啊。”似乎說到了一件好笑的事情,慕滄笑的很開心,卻又帶著隱隱的自嘲。

“你是秋顏的弟弟!”絡莫離覺得實在太不可思議了,因為他們……

“你想說為什麼我們長得並不像,對不對?”慕滄笑的有些殘酷,“正因如此,我才會被那個狠心的男人丟棄,你知道他看我時的眼神嗎?就像是一個畜生,孽種。嗬嗬……”

“所以陌秋顏要死,他該死!”慕滄美麗的臉有著張狂,可是更添有苦楚。

“我不會讓你這樣做的。交出來!把解藥給我!”絡莫離咬緊下唇,不願正視心底一抹痛心的心驚。

“所以能拿到解藥的隻有你。”深深的看了絡莫離一眼,慕滄把月銀放在絡莫離的手中,再扶著絡莫離的手讓劍尖抵著自己的胸口,“殺了我,你就可以救陌秋顏,可以回到那個朝廷,繼續當你的貴嬪夫人。”

“你這個瘋子!”絡莫離低叫。

“如果不殺我,你就不能進宮了。”慕滄道,“被一個男人劫出宮的妃子,除非那個男人死了,否則就會被打入冷宮,終身不許伺候帝側,即便如此,也沒有關係嗎?”

眯眸,絡莫離咬牙:“你真的以為我不敢殺你!”

說罷,絡莫離握緊了手中的月銀,眼中冷意盡顯。

“不,你會的。”慕滄微笑,話中有著深意,但是卻沒有後退,任由冰冷的月銀抵在自己的胸口,有種異樣的疼痛。

“你殺人犯法,在我看來理應以死謝罪;你綁我出宮,本就應死無葬身之地。既然如此,你為何要如此逼我,難道你就隻是想死?”絡莫離皺眉不解,心中有著對這個男人的震驚與鄙夷。

她不知道他有什麼目的,以慕滄的武功,把她殺了自己逍遙法外是絕對可能的。

“再不下手,陌秋顏就沒救了。”似乎是刻意逃避她的問題,慕滄冷笑。

“你!”心底被刺痛,但是絡莫離卻還是遲遲沒有下手。

若是以前,她一定眼睛也不眨的就下手,不會有一絲猶豫。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或許是身為同類人的偏袒,或許是心裏的那把聲音,告訴她若是下手,她將會後悔……

“隻要把解藥交出來,皇上那邊我來解決。”抿唇,絡莫離終於還是鬆了口,她能感覺到慕滄赴死的決心,就是不知道原因。

但是,她還是不能看著他去死,而且是自己的劍下。

慕滄聞言,眼神刹那變得溫柔,仿佛早已料到她的回答一般,他緩緩低下腰,在她耳邊低語著:“我說了,能殺我的,隻有你。”

他低沉的嗓音帶著邪魅,卻掩蓋不住他的認真。

絡莫離皺眉,在她預料到慕滄的動作時也已經太遲了,慕滄快速點了絡莫離的穴,頓時絡莫離隻能被定在舉劍這個動作,動彈不得。

瞪大雙眼,絡莫離那漂亮的眼睛有著不敢置信,月銀仿佛聽見了主人的驚慌,劍身閃爍出一陣銀白色的光芒,很激動的樣子。

“我慕滄的命隻會交給一個人,隻有那個人,才能取我的性命。”慕滄喃喃自語道,隨即柔和了嘴角的邪魅,抬頭,他的眼睛中隱藏著隻有他才能明白的感情。

他前進一步,此刻,他與她隻有不到一尺的距離。

他微笑著再前進一步。

撲哧——是劍沒入皮肉的聲音。

絡莫離瞪大眼,瞳孔顫抖著,不敢置信那個堅定向她前進的男人,他是如此的執著前進著,即使……那把劍正緩緩沒入他的胸膛……

“站住!慕滄!我叫你站住!”握住月銀的手在顫抖著,她能感覺到,自己貫穿他胸膛的聲音,血肉混合著殘忍,血染上了紅衣,讓眼前這個男人變得更加的妖豔美麗。

那是紅蓮之火綻放開的美麗。

隻是,卻有著盛開後凋謝般得淒美。

“憐兒……”那美麗的薄唇緩緩道出一個詞,慕滄又走進一步,這時,月銀已經沒入了他的胸膛,有血紅色在胸前蔓延開。

似乎毫不自覺胸前的疼痛,慕滄緩緩舉起右手,像是愛人般輕輕摩挲著那白嫩的臉頰。

“你這個瘋子!瘋子!”絡莫離感覺到眼眶湧出一陣幹澀,看著自己手中的劍一寸寸沒入他的身體,他的大手很冰涼,隨著血液的逝去體溫也逐漸消失著。

“憐兒,還記得嗎?那時候我就跟你說過,藍顏禍水,自古命薄。”慕滄的嘴唇有些蒼白,但是語調卻仍然輕鬆自在。

是啊,絡莫離還記得,當初她身陷斷崖,身受重傷,在那幽靜的小木屋前,慕滄說的那句話。

他說,藍顏命薄。

他說,或許有一天,也會出現一個我願意交托性命的人。

本來當初的一句笑顏,如今,確已成讖。

咬緊下唇,絡莫離隱隱用力想要衝破穴道,但是每每無力可施,麵對慕滄的功力,沒有學過內力的她幾乎是沒有一絲辦法。

絡莫離的眼底有著徹骨的痛,明明是他在受傷,可是她卻疼。

疼,心也在疼……

“唔。”悶哼一聲,慕滄走完最後一步,彼時,他走到了她的麵前,彼時,那把劍已經貫穿了胸膛。

“我恨你,恨你……”絡莫離此時的臉有著無措和哀痛。

“我好累。”全身好似喪失了力氣一般,慕滄忽然一下子倒在她的身上,雙手不安分得抱著她的背,似乎在找一個承托,全身的血液好似快要抽幹似地。

那血,隨著這個擁抱染上了絡莫離鵝黃色的薄衫,溫熱熾痛了她的皮膚,絡莫離可以感覺到身上這個男人粗重的喘息。

“快點解開我的穴道!”絡莫離低叫著,卻隻能被他擁住,眼看著他的身體越來越癱軟,絡莫離急了。

“憐兒,你愛我哥嗎?”冷不丁,慕滄喘息著,聲音裏有著無力感。

抿唇,絡莫離沒有回答。

“回答我,或許以後我就聽不到了。”慕滄說吧,口吐一口鮮血,絡莫離的心重重一震。

“一生一世,一雙人。”閉上眸,絡莫離感覺到有溫熱的液體從眼中滑落。

“這樣啊……”慕滄苦澀的勾起唇,眼中一閃而過眷戀,可是她看不到。

“記住我,我要你記住我。”忽然,慕滄直起身,吻住了絡莫離的唇,頓時絡莫離感覺到滿口的血腥味。

慕滄痛苦的皺眉,一隻手按住她握劍的右手,一隻手按住她的後腦,把自己的味道傳到她的口中,忽然他似乎把心一橫,用手按住她的劍便迅速的從胸口抽出,血頓時像血花一般飛迸出,染紅了絡莫離的胸口。

“不!”絡莫離悲啼。

這時,她感覺到身上的穴道被自己衝開了,強忍住身體的無力,絡莫離一把想要撫過慕滄的身體,但是手指卻和那血紅色的衣訣相錯而過。

慕滄高大的身影倒在地上,帶來一聲沉悶的聲響。

“慕滄!你混蛋!你混蛋!”絡莫離全身的力氣好似被抽幹,跪倒在慕滄的身旁,那淚滴落,滴在慕滄的臉上,帶著某種別樣的晶瑩。

“都說藍顏薄命,你又何必徒勞傷心?”慕滄此時美麗的眼睛好似失了焦距一般,絡莫離心一窒,看著他的嘴唇愈見發黑。

“為什麼?為什麼……”眼睛接近驚恐,絡莫離看著他嘴邊淌著黑血,雙眼空洞,這是中毒的跡象啊!

“看不到了。”慕滄輕笑,隨著胸膛的起伏,更多的黑血在口中湧出來,他雙眼無神,緩緩抬起手想要觸碰什麼,可是卻漆黑一片。

“是誰幹的!誰幹的!”絡莫離悲泣道,此時就像一隻就要崩潰的獸。

“罷了……什麼都不重要了……”伸出半空的手握成拳,似乎想要抓住什麼,但是仍舊空空如也,慕滄“望”向哭泣的方向,微笑著,帶著一如既往的邪肆。

他能感覺到有什麼在身體中流逝著,胸口的窟窿不停的抽痛,但是他卻不屑一顧。

隻是,心底湧過一陣苦澀或滿足。

他知道的,這個女人有多麼的口硬心軟,即使用冰冷的外表遮蓋住,但是卻隱藏不了她內心的柔軟。

他說過,自己的命隻會交給一個人。

他說過,藍顏命薄。

因為,這都是命。

他記得這是老人跟他說的。

他的美麗,是不祥,不祥之物,可是自從遇見了這個女人,他開始不再厭惡自己的美麗了。

他與她,有著一樣的美麗,為了毀滅而誕生的美麗。

這個女人,他懂他的,那麼倔強的一個人,即使自己背負著一切,都不會傷他。

一如當初,那一個撩人的晚上,她沒有動手,他還記得她那時候說為了他而弄髒了地板,不值得。

他很高興,同時卻有著苦惱。

他的命,是她的,他交給她了,但是她卻不忍心殺他,那麼該怎麼辦呢?

所以啊,這一次,換他幫她——幫她殺他。

即使,她痛恨他的自私,痛恨他的自以為是,可是他卻不能……

這個女人,他慕滄,其實是一個不祥之人,老人跟他說過,他是兩大絕命之一,注定一生四處漂泊。

可是,若是她的劍,夠了……

真的……夠了……

懷中的男人漸漸沒有了呼吸,隨著懷中那淡淡的溫度散去,絡莫離的眼神卻也漸漸變得空洞,美麗的琉璃色眼底猶如一座深潭,漆黑一片。

明明是一個罪大惡極的男人,可是如今隨著他呼吸的消逝,也帶走了絡莫離最後一絲的感情。

過了很久,很久,久到絡莫離快要變成一座石雕的時候,她動了。

舔舔唇,嚐到些微幹澀的血腥味。

“笨男人。”她伸手,在他的衣襟裏搜索著,找出一個瓷玉小瓶。緩緩放在袖中,她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也不顧身上濺有的血漬,低低看了那倒在血泊中的月銀,彎腰撿起,猶如一縷孤魂一般離去。

不知走了多久,絡莫離來到了丞相府,那個連味道都開始變得陌生的地方。

走進去,此時的丞相府沒有人,仿佛是應證了絡莫離的猜想,在走了若幹個轉角後,才見到有許多人蒼白忙碌的身影。

遠遠的,看見了那佇立在房門前的藍色身影,不知是否感覺到有人的注視,藍墨轉過頭來,見到了一身血汙狼狽不堪的絡莫離,眼神閃過一絲詫異,再而轉向低沉,恍若在憤怒。

走到藍墨身前,絡莫離透過門,似乎想要看穿那牆壁後的境況,但是還是撇過頭,從袖中拿出瓷瓶,遞到藍墨眼前:“這是解藥,吃了一切都會好的。”

藍墨抿唇,連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氣惱什麼,鷹眸閃過一絲冷意,藍墨幾乎沒有感情的嗓音響起:“進去。”

“不。”絡莫離轉身就要走,藍墨卻不允許,一把拽住她的手臂,幾乎是強硬的把她推進房門,把她拽到那張熟悉的床上,頓時,絡莫離忘記了掙紮。

淺淺的呼吸似乎快要隨風消逝一般,陌秋顏毫無生氣的臉蒼白的讓絡莫離緊繃的心幾欲落淚。

掙脫了藍墨的手,絡莫離跌坐在床邊,臉上有著一揉便碎的脆弱。

藍墨斂眸,走到房門前,在離開的時候,他低低的說了一句:“我很恨你,作為少主的隨從,我沒有一次不痛恨你,因為你是如此的讓他心痛費神,但是現在,我求你,待在少主的身邊。”

門被輕輕帶上,絡莫離終於忍不住,滾燙的淚就那麼毫無預兆的滴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