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十八章 桃骨蘭嫣(2 / 3)

“所幸阿蘭給他留了一個兒子,否則諾大的楚家豈不後繼無人?”

“回帝都!”她到底負了多少人啊,蘇可約,你真是災星!

太歲曆三百零九年秋,彥都城破,冰夷聖姑率冰南下,直逼塵瀛,慕容蕭也揭竿而起,群雄呼應,瀛寰動蕩,一個血腥的時代到來!

可約和杏兒趕到塵瀛時慕容蕭也的軍隊已逼進帝都城下,大軍全負武裝準備攻城,“你趁黑進宮去保護皇上,我去阻止舒詞。”杏兒是慕容別也身邊的人自然知道皇宮之中秘道。

“主人要我將姑娘安全帶到他身邊。”隻到此刻杏兒還忠於職守。

可約怒斥,“糊塗東西!兵力如此懸殊之下帝都能抵抗幾時?我去見舒詞保住帝都還有一線生機,否則你家主人隻有死路一條!”

“主人千裏召你回京,隻是想要見你一麵!”可能是最後的一麵。

可約一愣,隨及冷然一笑,“那你去將你家主人救出來,我在此等他。以後他想何時見我就何時見我。”

“姑娘……”杏兒為難。

“我與舒詞仇深似海還會跟他聯手麼?你告訴慕容別也,楚賦的孩子如果少了一根毫毛,我死也不會放過他!”

杏兒知道如果她不願意的事就是拿刀架在她脖子上她也不肯妥協,況楚賦的孩子還在慕容別也手中,不怕她不就範,辭身而去。

連日奔走可約已疲憊不堪,卻不肯稍歇,驅車去舒詞營中。“什麼人?”士兵攔住她,可約隔著窗簾隨手將一塊玉佩拋給他,“拿去見你們家皇子!”舒詞此時並沒有稱帝,因此還是皇子稱謂。

士兵一見玉佩極為貴重,不敢怠慢。舒詞正在帳中議事,忽見那塊玉佩,猛然立起,急切衝來,“送此玉的人在何處?”那玉正是他離開墜夢樓時悄悄放在可約奩內的,

“在營外!”他三兩步衝出帳外,身姿如風,忽然又刹住,可約在此時來見他是何目的不用想也知道!

她為了詩垠殺了自己的孩子,為了慕容別也阻止自己出兵,在她心中自己何曾占過一點份量?

“好生招待她,待我攻下帝都再說!”壓下心中翻騰的思念,麵無表情的吩咐。

“嗬……”轉身回帳,卻聽一陣淺笑傳來,“隻聽新人笑,哪聞舊人哭。舒郎,想你成親才幾日,這麼快就忘了我這舊人嗎?還真是無情呢?”他回首便見一女子立於身後,身姿不複輕盈,兩鬢風霜,衣衫落塵,卻瀟灑而立,雙目盈盈看著他,巧笑嫣兮,美目盼兮。

舒詞一愣,恍惚又回到過去,他第一次去詩府找她,她亦是如此而笑,手執白梅,盈盈立於窗前,冉冉而笑。

君瞳水色三千尺,略一顧盼可為奢。

“可約……”他夢囈般低喚。

她似笑非笑的調侃,“好在你沒有叫錯我的名字,否則我豈不要傷心一地?”

“怎麼會。”她此生此世都在他心中,怎麼會叫錯她的名字?

可約捋了捋鬢角亂發,千裏風霜一鬢擔,兩手難解萬年緣。“我千裏而來,你也不請我進去坐坐?”

舒詞請她入帳,上茶點之後神色冷峻,開門見山,“你千裏而來,卻是為何?”

“隻想問你一句:你認不認這肚子裏的孩子?”可約也不拐彎抹角,神情嚴肅。

“他是我的孩子,我當然認。”他相信詩垠所說並不是為了想保全可約一命,他是正直的人,不會撒謊。

可約靠前一步,目光灼然緋豔,淩淩堅決,“那麼我以孩子的命和終生的承諾讓你放帝攻打帝都,你能否?”

你能否?這是她第二次如此問他!那次他毫不猶豫的拒絕了,那麼這次呢?

“你能否?”她低眸而近,眼神如午夜裏舉起的蠍子鉤,淬了毒般幽冷魅惑,“你能否?”

孩子的性命,和終生的承諾,半是威脅,半是迷惑。無論那一樣,他都無法拒絕啊!

“你能否?”她還在他耳邊低吟,那聲音如能蝕骨,他卻忽然暴喝出聲,“你為了慕容別也竟然用孩子的性命來威脅我?”

不想可約坦然承認,“不錯!就是威脅,我倒要看看要你心中,我與孩子占多少份量。”

他的江山與她無關,她隻想知道在他的心中,她比慕容琴也輕幾分。

“我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你此時讓我收手,可約……”隻要今晚攻克帝都,他就可以完成父母的遺願,登上九五之尊,對得起那些為他皇位做鋪墊的人,他怎能在這個時候收手?

可約冷然一笑,“箭在弦上?哼!你不收手就先射死我們母子!”

“蘇可約!”他勃然怒起,她怎麼可以為別人用他的孩子來威脅他?“他是我的孩子,我打下這江山日後就是他的了。而你就算替慕容別也保住了江山,也輪不到他做皇位!你想明白了!”

“我就是不想讓他坐皇位才如此!”悲憫的看著他的眼睛,“舒詞,這些年來,你快樂過嗎?”清淺的一句問候,舒詞怒火忽然如潮水般褪下,惟餘滿心惆悵。

快樂過嗎?重來沒有。既便與她在一起的那三個月,既便在無憂無慮的世外桃園,他也沒有真的放下重擔,悠然生活過。

生來他就背著複興皇室的責任,父皇的教誨,母後的期盼,那些重擔,就像長在肩頭上,除非他倒下,否則永遠壓在他身上,長久長久,已成為一種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