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九章 親密的接觸(2 / 3)

我爸爸已經快要四十歲了,也是該考慮傳宗接代的時候了;他本以為今生不會遇見讓他心動的女人,所以正在考慮是不是該隨便找一個可以為他生下兒子的女人,就在那時,我媽出現了,我爸爸對她一見鍾情,便要挾她做他的妻子,可是我媽不願意,隻答應做他的女人,我爸爸答應了,然後在第二年就有了我,然後就發生了剛才我對你說的悲劇。”他歎了口氣,扯動嘴唇對著她笑了笑,可是那笑卻維持不到一秒鍾。

“你是說,你爸爸對你媽媽一見鍾情,然後呢?這並不能說他專情啊,而且他也要為所發生的悲劇負上全部的責任,因為就是他自以為是的安排好你的將來,卻沒有和你媽媽商量。如果他們談過,然後又達成共識,悲劇也許就不會發生了。”這樣他就不會難受得這麼多年過去了還如此傷心,看到脆弱的他,她的心也隱隱作痛,她不想這樣。

“你說的或許也有一點道理,可是那是不可能的。”她不了解事情,做出這樣的結論也是正常的,如果她了解事情的經過,那她也許也會認為這是注定的悲劇。

“為什麼?”她從善如流的問道。

“因為我媽媽對做我爸爸的女人這件事一直就很不甘心,雖然她也不會完全認為是我爸爸毀了她的一生,但是她對我爸爸始終是有怨懟的,所以她有自己的工作,有自己的生活圈,也有自己的房子,每個月隻有半個月她是住在我爸爸這邊的,對於這些我爸爸一直沒說什麼,也就由著她去。

但是我媽媽覺得做一個黑社會老大的女人是一種恥辱,讓她在朋友間抬不起頭來,覺得自卑,漸漸的,這種情緒形成了一股怨氣,而發泄的槍口就是我爸爸,所以她從來不給他好臉色看,甚至不和他說話,在我有記憶以來,我從來沒有聽過他們交談。”他呆在他們身邊的七年裏,從來沒有感受過家庭的溫暖,有的隻是媽媽的冷臉,爸爸的無奈。但是他知道媽媽是愛他的,因為媽媽隻有在爸爸麵前才會擺著冷臉,在他的麵前,她是溫柔的,他生病的時候也是她徹夜的在照顧他,可是年紀小的他依然羨慕其他的小朋友那樣,有一個正常的家,有一個愛笑的媽媽和一個能幹的爸爸,雖然他一直都知道這是他的奢望……

蔚秋席從來沒有想過事情是這樣的,她覺得言禦轍的媽媽很偉大、很堅強,為了弟弟不惜犧牲自己的幸福;而他爸爸則乘人之危,玩弄別人的身體與感情,這樣的想法已經先入為主的深深印在她的大腦中。

可是,沒想到事情並不是如她所想的那樣,他爸爸確實是乘人之危,可是他卻沒有玩弄別人的感情,他媽媽確實很偉大,可是在處理事情的時候卻有點不成熟了,因為她為什麼就沒想過言禦轍的感受,隻是一味的將自己的不幸放大,然後活在自怨自艾中。

也許,悲劇的發生,要負責人的不止一個人,而是兩個人……

她有點手足無措,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的無知讓她覺得有點羞愧,好半天才想到一句話:“那你爸爸現在在哪裏?”認識他一來就從來沒有聽他說過他的家人。

“我也不知道。”言禦轍苦笑,聳了聳肩。

“怎麼會不知道呢?”如果按照他所說的,他七歲就被他爸爸送往美國學習,也就是說,他的爸爸對他的期望是很高的,不然也不會這麼的用心良苦。

“那天,我在機場接到電話說我媽媽自殺了,然後在我趕回家的途中又被告知已經證實死亡,等我終於快到家的時候,我爸爸抱著我媽媽的屍體走了,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裏。我派出了所有的手下出去找,卻一直沒有消息,但是在半個月後,有人在海上拖回他的遊艇,他算是失蹤了,十二年來,一直沒有再看過他,可能是死了吧。”他自嘲的撇了撇嘴,眼睛有些許的濕潤。

蔚秋席再一次說不出話來了,她覺得自己的想法太可笑,言禦轍的爸爸不是無情,更不是想要玩弄他媽媽的感情,而是根本就愛慘了她,不然也不會在見到她自殺後也不顧一切的跟著去了。

可是,她覺得他們也是自私的,他媽媽自以為是的想為兒子好,跑去自殺了,以為死得偉大,卻不知是太過愚蠢,如果她能不那麼傲慢,稍微放低一下身份,和孩子的爸爸商量一下,愛她的男人會自作主張的硬是將孩子送走,去學習勞什麼子的怎樣成為黑社會老大嗎?

而他的爸爸也是自私的,他以為他愛得癡狂,為死去的愛人殉情,這種情結高尚得差點讓後人為他立一塊“世界上最癡心男人”幾乎可以媲美貞節牌坊的碑嗎?

就算所有人都認為他們死得偉大、愛得癡狂,可是,他們二老是否有想過他們的兒子——言禦轍的感受,為了早一日見到心愛的媽媽,他在美國拚命的學習,終於在學成歸國了,可是他得到的是什麼?一位為了他的自由自以為是自殺了的媽媽,還是眼中隻有女人沒有兒子的爸爸。

自七歲之後就沒有見過雙親,對他們的思念可想而知的滿心滿腦的,可是回來後,誰也沒看到,那滿心滿腦的思念該如何抒發?難道還能當作食物吞下肚子嗎?

那兩位自以為是的家夥不配成為他的家人,從今往後,言禦轍的家人隻有一個,那就是她,她會用滿滿的愛意填充他孤單空虛的心。

如果言禦轍知道了蔚秋席現在心中所想的,他會樂瘋了,或許還會高興的暈倒,也許吧,誰知道呢?

來到美國的第一天,他們將自己最珍貴的交給了對方。模板依然沒有著落,可是蔚秋席不想去提起,反正不是還有九天,不是嗎?此刻,她隻想依偎在言禦轍的懷中,靜靜的傾聽或者輕輕的訴說,讓彼此之間更加的了解。

從來沒有想過會有這麼一天,他們睡在同一張床上,做過了夫妻才有的親密,還依偎在一張單人沙發裏談心。而她也從來沒有想過,打定主意孤獨一生的她在這一生中會有了依靠,有了愛她與……她愛的人!

茶幾上的咖啡已經冷卻,苦澀得讓人不想再次端起杯子啜上一口,時間已晚,時針已經逼向淩晨二點的大關了,可是兩人沒有任何動作,依然抱著彼此坐在單人沙發中,靠近的不止他們的身體,還有那顆互相吸引的心。

自從他上次出現在銀狼後,蔚秋席就知道言禦轍不是簡單的人,懇談過後,她發現言禦轍比她想像中的還要博學,經曆過太多的事情使他比一般同齡人要滄桑,可是他並沒有自暴自棄,依然活出自己的人生,並且比預期的還要好。

“爸爸失蹤後,他幫派的手下要我接手他的位置,其實我並不想去坐那個位置,可是當時的我萬念俱灰,什麼也不想去理會,心中堵了一口氣,沒有管道發泄,於是我沒有反對他們的意見,當上了他們的老大,帶著上千個幫眾開始了我血腥的爭奪生涯……”他訴說這段的時候,神色低迷,帶著點自嘲,像是在說一件非常不合情理,極為諷刺的事情。

“你那天問我是什麼人交給我照片的,其實,是我的媽媽,我沒有看過信封裏的是什麼,因為我相信我媽媽是不會害我的,我相信她是愛我的,想我幸福的,所以我沒有任何懷疑的就將信封交給了爸爸,可是,結果卻是那樣的嚇人……”眼淚沒有止住,不爭氣的落了下來,她閉上眼睛,希望淚水可以倒流回去,比起他的坎坷,媽媽的背叛其實算不了什麼,因為聽著他的故事,她的心沒有一刻是不痛的。

“噓,寶貝,別哭,事情已經過去了,以後我們將過上絕對的幸福與快樂的生活,那些傷心的事情已經遠離我們,飄渺得就算拿個放大幾十萬陪的顯微鏡也找不到它,乖,不要哭,我會心痛的……”他吻去她的淚水,輕輕的哄著,鄙視她媽媽的所作所為;她輕描淡寫的說結果很嚇人,可是又何止嚇人,那張照片不僅使兩個孩子失去了雙親,失去了幸福的家庭,還使這女孩成為眾人所指的罪魁禍首,過了整整九年的孤單生活,這期間沒有任何熟人和她說過話,沒有任何人搭理過她,這種非人的孤獨不是任何人可以承受的。

而且,媽媽的背叛又何止不是在她流血的傷口上撒了把鹽,痛得她幾乎失去了所有……

“對不起,我不夠堅強,比起你的故事,我的都成芝麻綠豆的事了……”她假裝堅強,硬扯出微笑,可是不斷溢出淚水的雙眼,紅紅的鼻頭,濕潤的嘴唇卻隻能讓她顯得益加的楚楚可憐。“然後呢?你當上老大之後?”她又抹了把淚水,吸吸鼻子問道。

言禦轍深深的看著她,心動難忍的輕啄了她一下,才又說:“我帶領著他們,隻花了五年的時間,已經成為在那個地區數一數二的幫派,是一半以上小幫派的龍頭,沒有人敢惹我們,除非他活得不耐煩了,除了另一個和我們不相上下的幫派——孟家幫,那是一個黑幫世家,和我們剛成立不久的不一樣,它的曆史久遠,已經經曆過近十代的人了,而這時孟家幫似乎也意識到我們閻羅幫已經構成了他的威脅,於是,他開始集合其他一些小幫派對付我們。剛開始隻是叫人在我們的賭場、酒店還有各堂口丟汽油彈攻擊,我們抓到挑釁者,對方竟供認不違的承認是孟家幫派來的,還說歡迎我們還擊,那時的我血氣方剛,聽到挑釁者的話,當場就要去報仇,可是幫裏的其他一些比較資深的手下勸住了我,他們明白事情的嚴重性,要我能忍則忍,不能忍也要從長計議才可以出手。我的怒氣暫時被壓下了,同意了他們的說法,可是挑釁者的手法越來越激烈,已經不是擾亂秩序的問題了,他們將炸彈放在我的車裏,想要將我狙殺了,可是那天剛好一位堂主有急事開走了我的車,車子爆炸了,那位堂主代替我成為了狙殺的對象,在事發現場,我們怎麼也拚不回他的屍體……”他停頓了下來,太過痛苦的往事讓他幾乎說不出來。

可是蔚秋席卻沒有打斷他的意思,她要他繼續說下去,他的往事太痛苦,她要他說出來,發泄出來,讓她來替他分擔。不是有句話是這樣說的嗎?難過的時候要說出來,這樣就多一個人分擔你的悲傷,每個人就隻需承受一半的痛苦就夠了;開心的時候也要說出來,這樣就多一個人分享你的歡樂,每個人就承受了百分百的快樂……

“那時的我忍無可忍了,因為那位堂主是代替我死的,而且死得如此淒慘,我聚集了幾百個手下,帶著武器,直闖孟家幫……我們是很勇猛,也不怕死,槍支彈藥滿手都是,可是我們麵對的始終是黑幫世家,他們能得到今天的地位不是一朝一日的,他們猜到我們會沉不住氣,所以已經做足了萬全的準備,那一天,整座城市似乎都聽到了槍聲,在孟家幫的總部,哀嚎遍地、死傷無數,子彈殼整整鋪滿了地上的每一個空間,整個城市的警察都出動了,還在臨近的城市借派了人手,什麼飛虎隊什麼的特種兵全部聚集在那裏,就等時機成熟,一舉拿下我們這些讓他們傷透腦筋的敗類;警察到的時候,我們的戰爭已經接近結束,總是這樣……”他扯動嘴角嘲諷的苦笑。

“不管是電影裏演的,還是現實中,警察總是在最後一刻到來,黑幫與黑幫之間的械鬥,他們總是等我們打到半死不活了才姍姍來遲的來收拾善後,也是,沒人會在意眼中釘的生死。”這次他沒有苦笑,而是扯動兩邊的嘴角,露出很無奈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