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政方麵。子產提倡寬猛相濟,被孔子稱為“賢人”。子產生病的時候,告誡太叔說:“我死了之後,你就是下一個執政者。百姓行賢德的時候,要用寬和的方法執政,隻有這樣百姓才會臣服。百姓做出違背道德之事的時候,可以用嚴厲的方法執政。火雖然猛烈,但百姓會感到害怕而遠離,因此隻有很少人被火燒死。水雖然柔弱,百姓輕視玩弄它,但卻有很多人死在水裏。”子產病了幾個月就死了,子太叔執政,但他不忍心用嚴厲的手段執政,結果鄭國出了很多盜賊。子太叔執政後後悔沒聽子產的話,於是將逮住的盜賊都殺了,其他盜賊這才有所收斂。孔子認為這種方法很好,覺得“對百姓太過寬和,百姓就會怠慢,百姓怠慢了,就要用嚴厲的方法來糾正,百姓受到嚴厲執政的傷害時,可用寬和的方法來調節。如此循環,政事就會和諧、福祿。”由此可見他對這種執政方法的讚同,子產死的時候,孔子還哭了呢!
在子產的改革中,遇到很多爭議,很多利益受到損害的人詛咒他,甚至揚言殺害他。如有一次,因為有人不滿他整頓土地,便揚言:“子產重新劃分我的田地,將我的衣冠藏起來,誰要是殺了他,我就跟誰生活在一起。”對於這種叫囂,子產不以為意,他說:“隻要是對國家有利的事,哪怕我死了又有什麼關係呢?我不能因為別人的威脅就中斷改革,我決心已定,非改不可!”當士大夫因為不滿他而發動內戰時,子產立即辭職,以免使國家陷入分裂。幸虧鄭國最有實力的罕氏子皮支持子產,將動亂者驅逐出境,子產才恢複職位。
總之,子產的所作所為都是為鄭國謀福利,因而贏得了人心,鄭國百姓編著歌謠讚美他:“我有子弟,子產誨之;我有田疇,子產殖之。子產而死,誰其嗣之?”子產為相二十多年,鄭國在他的帶領下贏得了內政和外交的成功,使鄭國在北晉南楚的夾縫裏安然生存了幾十年。後世對子產的稱讚不絕於書,被認為是儒家和法家思想的完美結合,是一個政治“完人”、“春秋第一人”。
晏嬰、叔向論晉國衰敗
齊國與晉國聯姻,齊景公派晏子再將一個女子嫁給晉平公。訂婚之後,晏子被邀請到宴席上,晉國大臣叔向陪客,賓主雙方邊宴飲,邊交談。
叔向問晏子:“齊國最近怎麼樣呢?”
晏子回答說:“齊國已經快到末日了。雖然我現在還不知道詳細情況,不過齊國差不多已經被陳氏所有了。齊王拋棄了自己的百姓,百姓都歸順了陳氏。齊國本來有四種器量工具,分別是豆、區、釜、鍾,四升為一豆,四豆為一區,四區為一釜,十釜為一鍾。這其中的三種器量工具,陳氏的都比齊國的多一份,這樣陳氏的一鍾也就很大了。陳氏將自己的大器量工具借給百姓,然後用小的器量工具回收東西。他將山上的木材運到城中賣,價格不比山中價格高,他將海中的海產品運到集市上賣,價格也不比海邊賣得貴。齊國百姓的賦稅,三分之二為國家所有,隻有三分之一用來維持國家開支。國家糧倉中的糧食都發黴生蟲了,百姓卻受凍挨餓。國都的鞋子價格很便宜,但很多人因為受刑而被砍斷雙腳的人不得不裝上昂貴的假肢。百姓承受了如此多的痛苦和疾病,隻要有人稍稍關心他們,他們就會像敬愛自己的父母一樣敬愛他,像流水一樣歸附他。陳氏即使無意於獲得民心,也沒有辦法避免。恐怕陳氏祖先的靈魂,如箕伯、直柄、虞遂、伯戲等人已經再次來到齊國了。”
叔向對他這種說法也表示讚同:“確實如此啊,我們晉國又何嚐不是到了末代呢?現在沒有軍馬可駕馬車,無法打仗。卿士們不去訓練軍隊,也沒有合適的禦者和戎右可駕馭國君的戰車,軍隊也沒有可勝任的長官。在民間,平民百姓生活窮困,王宮貴族卻過著豪華奢侈的生活,道路上到處都是餓死的人的屍體,因為女兒受寵而擁有榮華富貴的人家越來越多。現在百姓們聽到國家的法令,就好比遇到強盜一樣四處躲避。在朝堂,欒、郤、胥、原、狐、續、慶伯幾大家族的勢力也逐日下降,甚至淪落到與地位低下的官吏同等級別了。我們晉國的政權,已經落入卿大夫的手中,百姓沒有了依靠,國君卻不知道整頓和修改,終日享樂,忽視國家目前的憂患。王室已經衰落了,國家還能持續到什麼時候呢?銘文曰:即使現在國君每天一起床就忙著處理國家大事,他的子孫也會無力應對以後的局麵。更何況我們的國君現在不知悔改呢?國家是不可能長久地維持啊!”
晏子就問:“既然閣下知道晉國目前的問題,那要打算怎麼應對呢?”
叔向無奈地說:“晉國的公族已經衰弱到盡頭了。我聽說,一個國家王室沒落的時候,首先凋零的就是宗族,一旦宗族像樹葉一樣凋零殆盡,王室也會跟著凋零。我們這一宗,共有十一個族,可惜現在隻剩下羊舌氏一族了,我的兒子才幹又不突出,王室現在也沒有嚴明的法度,將來如果我能平安地死去,已經心滿意足了,不敢奢望死後還有後代宗親來祭拜我啊!”
晏子和叔向是兩個具有卓越政治智慧的人,他們從本國國君的做為和齊國、晉國目前已經呈現出的亂象出發,預言齊國和晉國已經不可避免地衰敗了。果然,他們這次談話不久,齊國政權被田氏家族獲得,晉國政權被韓、趙、魏三個家族瓜分,兩人的預見成了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