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麵,魯襄公派人到衛國慰問,使者說:“聽說貴國國君失去了國家,目前正流亡在外。衛國與魯國是同盟,所以我們的國君派我來慰問大家,並且囑托我說:‘如果你們的國君不善,臣子也就不會明白事理;國君如果不義,臣子也會不恪盡職守。如果大家的怨氣都積攢了很久,最後發泄出來,會怎麼樣呢?’”
衛國大夫太叔儀回答:“是我們不夠賢能,得罪了國君。國君沒有懲罰我們,反而拋棄了我們,獨自流亡在外。承蒙貴國國君還記得先君的恩情,派您來慰問我們,又對我們的不明白事理表示同情。我在這裏替衛國的百姓謝謝貴國的關心,謝謝你們對我們的同情。”
魯國使者回國之後,報告說:“臣覺得衛國國君肯定能成功複國。國內有太叔儀這樣的大臣,國外有胞兄追隨他,有人在國內幫他安撫人心,國外有人幫他經營,他怎麼可能不複國呢?”
於是魯國國君又派使者去看望衛獻公,衛獻公表現得很不禮貌。於是這個使者對手下的人說:“我恐怕衛獻公不能複國了,他說話很不禮貌。現在他都流亡在外了,還不知道悔改,他這樣的德行怎麼可能複國呢?”
子展和子鮮知道使者的意思之後,立刻前去拜訪這位使者。這次兄弟二人說話溫婉有禮,處事落落大方,使者很高興,於是又對手下人說:“衛獻公肯定能複國,因為他有兩個這樣優秀的弟弟,他不複國都不可能啊!”
六年後,甯惠子生病了,他在病榻前對兒子寧喜說:“我將國君趕走,犯下大錯,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我的名字就在諸侯的簡冊上,上麵肯定寫著:‘孫文子、甯惠子趕走了他們的國君。’如果我們的國君還能回國的話,可能還能幫著我掩蓋罪名。現在能幫我掩蓋這件事的,隻有兒子你了。如果你也做不到這一點,如果真有鬼神的話,我死之後,我寧願挨餓也不接受你的祭拜。”直到寧喜答應幫助父親除去人生汙點,甯惠子才咽氣。
又過了五年,晉平公召開諸侯大會,邀請了衛獻公,並將夷儀給衛獻公居住。衛獻公定居夷儀之後,就讓寧喜幫助自己複位,寧喜答應了,不過要求一定要有子鮮在場,於是得到衛獻公的許可。
太叔儀知道這件事後,感歎地說道:“《詩經》中曾經說過:‘我自己尚且還得不到別人的諒解,怎麼還能照顧自己的後代呢?’君子有所行動,就要考慮會出現什麼後果。寧喜對待國君不夠謹慎,恐怕以後會有禍患啊,他後代恐怕要滅亡了!”
第二年春,衛獻公又讓弟弟子鮮幫助自己複國,子鮮拒絕了,他的母親十分不解。子鮮向其母親解釋說:“國君是一個沒有信用的人,臣弟恐怕將來要有災難。”但他的母親不同意,堅持要求他幫助哥哥複國,子鮮不得已答應了。
子鮮對寧喜說:“如果國君成功回國了,政事會交給寧氏管理,祭祀則要國君親自主持。”寧喜答應了。
然後,寧喜就聯合諸位大臣商討幫衛獻公複國的事。
大臣蘧伯玉說:“當年我沒有聽說國君出走了,現在也不敢聽到他回國的消息。”然後就從最近的邊關逃走了。
右宰穀說:“我不同意衛獻公複國,這樣就得罪了兩個國君,誰還能容下我?”他的意思是說,他從前得罪了衛獻公,現在又要得罪衛殤公,他不能這樣做。
寧喜就對他說:“父親臨死的時候逼迫我完成這件事,我不能不聽從。”
右宰穀於是說:“我想出去查看一下形勢。”然後就去參見衛獻公,回來之後對寧喜說:“我們的國君在外流亡十幾年了,我一點也看不出他的憂愁,也看不出他的賢德和寬容,他跟從前是一樣的,沒有變化。如果你堅持要幫助他複國的話,恐怕我們都要死了。”
寧喜安慰他說:“不是還有子鮮在嗎?子鮮是一個賢人,不會任憑我們獲難的。”
右宰穀生氣地說:“子鮮在有什麼用,他能顧上自己逃走就不錯了,哪裏還顧得上我們。”
但寧喜心意已決,堅持幫助衛獻公複國。於是他很快組織了一批人馬攻打孫文子,殺了衛殤公和他的太子,將衛獻公迎接回國。
衛獻公回國的時候,有些大夫們在邊境迎接他,衛獻公拉著他們的手跟他們說話;有些大夫在路邊迎接他,衛獻公對他們作揖而已;有些大夫在城門口迎接他們,衛獻公隻對他們點點頭而已。
衛獻公回到王宮之後,派人責怪太叔儀:“我流亡在外,很多大夫都關心我,唯獨你不關心我。不要怪我怨恨你。”太叔儀回答說:“臣知錯了,是臣才能不足,臣這就以死謝罪。”說完就打算逃跑,衛獻公阻止了他。後來衛獻公果然找機會殺了寧喜。
孫文子投靠了晉國,晉國於是聯合諸侯國討伐衛國,衛獻公被抓。後來,齊國和鄭國為衛獻公說情,晉國這才放了衛獻公,衛獻公這才真正複國。
子皙奪妻不得善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