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國徐吾犯的妹妹很漂亮,子南很喜歡她,於是就送去了聘禮,和她訂了婚。但子皙也聽說此女子的美貌,於是不顧她已經跟別人訂婚,硬將自己的聘禮送過去,強逼她當自己的妻子。
徐吾犯擔心這事不好收場,就詢問子產意見。子產說:“這是國家混亂的緣故,不關你的事,你也不用擔憂。還是讓你的妹妹來做決定吧,她喜歡嫁給誰,就讓她嫁給誰。”於是徐吾犯就將這事跟妹妹、子南、子皙三人說了,妹妹就讓他們兩個找個日子來比試一下。
比試那天,子南穿著從軍的衣服,左右開弓射了兩箭,然後飛身上馬,走了。子皙則穿著華麗的衣服,帶了貴重的禮品,將禮品陳列在徐吾犯的堂上,也走了。徐吾犯詢問妹妹的意見,妹妹說:“子皙長得很好看,但我覺得子南更有男子漢氣概。男人應該有男人的樣子,妻子應該有妻子的樣子,這才是天經地義。”所以她選擇了子南,於是二人很快成婚。
落敗的子皙很生氣,就穿著盔甲找子南挑戰,還想要殺掉子南,搶奪他的妻子。於是二人就打起來,結果,子皙被子南的戈打傷。子皙托著受傷的腿對其他大夫說:“我好心去恭賀子南,沒想到他把我打成這個樣子,他的心眼真壞啊!”
大夫們都在議論該怎樣處理這件事。子產說:“兩人都有罪。但年紀小、地位低的人應該禮讓地位高的人,這件事是子南錯了。”於是大家將子南叫過來,為他定罪。
大夫們說:“鄭國有五條規矩:敬畏君主,服從命令,尊重位高者,侍奉年長者,供養親人。這五大罪狀你都犯下了。國君在國都,你卻拿著兵器,這是不敬畏君主的表現;你違反了國家的規矩,就是不服從命令;子皙是上大夫,你是下大夫,你冒犯他就是不尊重位高者;你年紀小,不恭敬年長的人,這就是不侍奉年長者;你拿著武器追打你的堂兄,這就是不供養親人。君王說了:‘我不忍心殺你,就赦免你的死罪,但活罪難逃,就將你流放到偏遠的地區吧。’現在你盡快到流放地去吧,不要再留在鄭國加重你的罪過了。”
於是,子南就被流放到吳國。子南動身前往吳國前,子產就這件事又詢問了遊吉的看法。遊吉是子南哥哥的兒子,也是遊氏的族長,不過他卻說:“我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怎麼能保護子南呢?況且流放子南是您和大夫們根據國家的法律製定的,不是您故意難為他。您覺得怎樣做符合鄭國的禮儀,您就怎樣做吧,不用擔心。從前周公殺死管叔,流放蔡叔,這不也都是沒辦法的事嗎?即使今天犯罪的人是我,您不也同樣要按照國家法律來處理嗎?現在又何必詢問我有什麼看法呢?”於是子南就被流放了。
因為擔心子南的事將來有變故,鄭簡公與其他六位大夫在鄭國都城訂立了盟約。子皙也要參與盟約,並且讓鄭國的太史將的他名字寫上去,成為“七子”。原本鄭國隻有六個卿位的,子皙硬要加入,好像他也成了卿,不過並沒有人追究這件事,但是大家都很不高興。
子皙原本就是一個驕縱的人,逼走子南之後,他更目中無人了,甚至想要犯上作亂。他跟鄭國國君參加盟會的時候,連外國使者都看出子皙是一個不安分的人。因此鄭國外交官公孫輝嘲笑楚國公子的服飾超出了禮儀規格的時候,伯州犁毫不留情地反駁:“你們還是管好你們自己的事兒吧,子皙恐怕會讓你們操心的!”後來,晉平公生病,公孫輝跟子產一起去探望。出來的時候,晉國大夫詢問鄭國的情況,順便問到子皙。公孫輝說:“子皙恐怕不能長久了。他不遵守禮儀,喜歡‘踩’在別人的頭上,依仗權勢欺壓他人,連自己的上司都不放在眼裏,恐怕別人不能再容忍他這樣下去了。”
兩年後,子皙作亂,想要除掉遊氏,隻是由於舊傷複發而沒能成功。鄭國很多大夫都想借此機會殺掉他,子產趕緊從邊境趕回阻止這場動亂。
為了大局,子產想讓子皙自殺,於是派一個人向子皙宣告他的罪狀:“你一向有犯上作亂的心思,鄭國已經無法再容忍你了。你攻打其他大夫,與堂弟爭奪妻子,假借君王的命令與六卿並列,這些都是死罪。你還是主動死去吧,不要逼迫國家用死刑來懲治你。”
子皙不想自殺,於是就對前來傳旨的人拜了兩拜,說:“現在我舊傷發作,很快就要死了。現在天都不讓我活,就別再幫著老天來懲罰我了。”
子產知道子皙是一個禍患,堅決不能留,於是對他說:“人都會死的。隻不過作惡的人得不到善終。你做了壞事,這也是你的宿命,如果我不幫助老天懲罰你,難道還幫著你這個惡人嗎?”
子皙依然不知悔改,要求子產答應讓自己的兒子當市官。子產氣憤地說:“如果你的兒子以後真有才幹,君王自會任命他為官;如果他沒有才幹,而隻是想擁有權力的話,總有一天會像你一樣。你的罪過原本已經不可饒恕了,為什麼還要有所要求呢?你再不主動受罰,司寇就會親自來懲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