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又說道:“禮到底是什麼呢?其實,禮就是做事的方法啊。君子在做事情的時候要懂得方法。如果君王治理國家不用禮,就像盲人沒有了別人的指導,會眼前一片黑暗不知道走向何方;又像是在夜晚置身於暗室中,沒有蠟燭的照耀就什麼都看不到。沒有了禮,手腳放到哪裏都覺得不合適,耳朵和眼睛不知道該看些什麼、聽些什麼,進退禮讓都會沒有了規矩。如果這樣的話,日常起居生活中,就會分不清長幼之間的次序,家族之間就會造成不和,朝廷上的官職和爵位也會混亂不清,田獵等一些軍事行動失去了指揮,混亂無度就會使得軍隊像一盤散沙,宮室沒有了合適的尺度,度量和祭祀的器具也沒有了原有的形狀,五味無法按照時節來調節,彈琴奏樂不能按照節拍,車輛不符合規範,鬼神們沒有了貢品,服喪的人都不表示自己的悲傷,辯論的人沒有了跟隨者,官員們都失職,政令就難以得到傳達,政事也就難以實施了。不用禮來指導自己的行動,所有的事情就會做得不合時宜。這樣一來,怎麼能夠領導百姓團結一致地行動呢?”
孔子端正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嚴肅地說道:“你們三個人要認真地聽著,我這就告訴你們,禮一共有九項內容,也許比這還要多。其中的大饗之禮又分為四項。如果這些禮數人們都能一一明白,哪怕他是一個隻會耕田的農夫,隻要他依照這些禮節來行事,那麼他就能達到聖人的境界了。兩個國家的君主會見,相互作揖禮讓,然後進門,進門之後鍾鼓齊鳴;兩個人再次作揖禮讓,然後登堂,登堂之後鍾鼓聲停止。此時,在堂下的眾人彈奏起《象》樂,大武、下龠的舞蹈伴隨著樂器依次表演。供奉的食品被一一陳列,排列禮樂的次序文武百官也都一應俱全。這樣做了之後,君子便可以從中看到仁愛的精神。進退轉身都能夠符合禮儀,車鈴的聲音合乎《采齊》這個樂曲的節拍,貴賓出門的時候會演奏《雍》這支樂曲,撤去宴席的時候演奏《振羽》這支樂曲。所以,君子的一舉一動都要合乎禮。進門的時候響起鍾聲,表達主人的歡迎之情;登堂的時候演唱《清廟》,表達主人對賓客的讚美之情;堂下演奏起《象》的音樂並跳起舞蹈,表達對祖先功業的崇敬之意。所以,古代的君子在相見的時候不用說話就能夠感知到對方的意思,相互傳達自己的思想了。”
孔子說道:“禮,就是理;樂,就是節,君子沒有了理和節,就不能行動。如果不懂得《詩》的文化,那麼行動就會出錯;如果不懂得樂,那麼踐行禮的時候就會顯得薄弱和單調。如果道德淺薄,那麼禮會隻剩下一個空架子,流於形式。一切的製度都是依靠禮才建立起來的,一切儀式的行為方式也都是禮規定出來的,這些東西真正地實行還要靠人來做。”
子貢站起來問道:“請問先生,古代的夔通曉樂理,能不能說他通曉了禮呢?”
孔子說道:“你說的夔是古人吧?他是古代的人。一個人通曉了音樂而不知道禮,這叫做素;通曉了禮卻不通曉音樂的,這叫做偏。夔能夠通曉音樂,卻不通曉禮,所以他能夠流傳下來一個通曉音樂的名聲。但是他畢竟是古代的人啊!”
子張這時候發言了,他問到了政治,孔子說道:“子張啊,你來,我給你講講。君子懂得了禮樂,然後將這些運用到政治上就可以了啊。”
子張不是很明白,繼續發問,孔子回答道:“子張啊,你可不要以為一定要擺好桌子和筵席,上下不停地走動著,給賓客們獻酒致謝這樣才算是禮;你也不要以為規矩地排好隊列,揮動起羽龠,敲響鍾鼓這樣才算是樂。其實啊,答應了別人的承諾能夠實現,這就是禮;你所做的事情讓他人覺得愉快,這樣就是樂。君子如果能夠努力做到這兩項,而且他又處在統治者的地位上,那麼天下就會太平了。
“諸侯的朝代,萬物莫不屈身聽從,文武百官也不敢不用心做事。禮興起了,百姓就會安居樂業;禮如果被廢棄得不到重視,那麼百姓就會迷亂了。設計精巧的房子事先就會有陳列設置的規劃,每個座位都應該有上下之分,車輛也會左右分開行駛,人們行走的時候要一個跟著一個,站立的時候要井然有序,古人把這個稱之為義。如果室內沒有好的布置,就會雜亂不堪;座位沒有上下,就會因為座位而亂;車馬的行駛沒有左右之分,就會因為車馬而亂。行走的時候散亂擁擠,就會因為道路而亂;站立的時候沒有順序,就會因為位置而亂。昔日裏,那些聖明的帝王和諸侯,他們分辨貴賤、長幼、男女以及疏遠親近之人,沒有敢違背禮樂的,都是遵循這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