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俊】
小然,懷孕了?!我是不是知道的已經有點晚了。小然,你為什麼不早些時候告訴我呢?說好的我一定會對你好呢?我真他媽的就不配向別人那麼趾高氣昂地說出“這是我妹!”這句話。我不配!
現在,我隻想去看看你。看看你,現在還好嗎?
木質的樓房,兩層,住了很多家房客。因為年代久遠而踩上去嘎吱作響,有陰暗潮濕的長長走廊,走廊裏晾滿了濕的衣服,很多人家在走廊裏做飯。
我輕輕敲了幾下門板,亦寒走過來開了門。小然穿著一件很薄的白色襯衣,套著黑色的裙子,頭發挽了起來,勃頸頎長,更瘦了。看起來特別憔悴。
我輕手輕腳地走過去時,她微微睜開了眼睛,看到我,眼眶便當即噙滿了淚水。她輕聲叫我,哥。。。
我聽著聽著,心裏像刀割一般,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
我捂著臉,恨不得去死。
我問她現在感覺還好嗎?她蒼白的臉上勉強地擠出一絲笑容,說,隻是很累。
那是一張讓人不忍想要伸手去輕輕撫摸的臉龐。笑起來便溫婉如歌,不笑時便隱忍悲涼,那是我熟悉的樣子。
我喜歡坐在她的床邊,看著她熟睡之時甜美如嬰的臉,靜靜地看著。
房間裏掛滿了小幅的水粉畫。黑色的背景上有一片凝集的色澤,抽象的美感。角落裏堆放著很多樂器,但是卻沒有發現亦寒經常愛惜著擦拭過的那把大提琴,我清晰記得他給我說過,那是他父親留給他的唯一貴重的遺物。我們無話可說,有些尷尬,我試圖去打破這片沉寂,輕聲問,亦寒,那把大提琴怎麼不見了啊?
亦寒明顯一愣,眼神遊離了一下,然後趕忙接著說道,哦。。。琴弦出了一點小問題,昨天拿去修了,過幾天就可以拿回來了。我也沒有再問什麼,隻是說,好好照顧小然,有什麼要幫忙的一定要叫我,並告訴他下個周末的決賽一定要加油。
我悄悄地從褲子的衣兜裏掏出了幾百塊錢,然後在他毫無覺察的時候塞在了小然的床邊。深深地看著此時熟睡著的小然,想起了瑞典人喝酒的時候,有一句極普通的祝酒詞,叫做“Minskal,dinskal。”譯成中文,就是“祝我健康,祝你健康。”此刻我多想,再像那次生日Party一樣端起酒杯給她說這句“Dinakal”啊,多麼想。
我小心翼翼地走下樓梯和亦寒做了簡單的告別後,便轉身走出了那棟房子。
在我小時候,爸爸曾告訴過我,成長必然充斥著生命的創痛。由於年少不更事也沒有去深究,但是現在我們還可以如此肩並肩手牽手一起去尋找幸福,這就已經足夠了。
PART 11。真相
【安然】
亦寒,這些天我一直躺在床上休養身子,真的挺感謝你對我是如此的好。從端茶倒水到飯菜居家,從談心解悶到幽默笑話,一直有你在我身邊。但你卻沒有一絲的抱怨和脾氣,我覺得我是那麼幸福。
然而,你一定不知道。每每當我看到你是那麼盡心盡力地去疼惜我的時候,我的內心是多麼的內疚與不安。因為。。。我騙了你。
我不隻一次的在心底想把這件事情都明明白白地告訴你。可是,從我那天在城郊的小徑上決定牽你手的那一刻,從我那晚在那間小木屋的浴室裏決定和你做愛的那一刻,從我在小鎮淩亂的街口決定和你同居的那一刻,從我用堅定信任的眼光看著你然後對你說出“我懷孕了!”的那一刻,從我。。。
我知道,我已經離開要向你坦誠道歉的那條路已經越來越遠了,早已脫離了軌跡,甚至背道而馳。我知道,承擔這個責任的那個人不應該是你,陪我去做人流手術的那個人不應該是你,甚至負擔這筆手術費的那個人不應該是你。我知道,應該接受這遭懲罰和報複的那個人也不應該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