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漢就著手,捧著羊棒就啃起來,一邊啃一邊還和我說話:“小姑娘,昨天我看見你在靈堂上守靈,你們家那兩個小娃到底死沒死啊?”
我一皺眉頭,這話問的就有幾分無禮了,這時候不說寬慰主家兩句,還出此非議之言,就是客人也要被主人家嫌棄。不過他對我有恩,我隻能出言提點:“將軍可不好亂說,兩位小主人去了,闔府都哀痛,將軍怎麼還來問真假哪?”
壯漢吃得高興,什麼都往外蹦:“我哥哥說你們劉家人老幹這事兒了,以前文皇帝當代王的時候,不願意奉呂太後的詔,就弄死自己親兒子來拖延,你們那家老劉頭,說不定也這麼幹哪,而且。。。。。。”
我驚恐地看著他,這還是刺史府的地盤,他這麼胡說八道,廚房裏聽見的可不是我一個,好在這時一個聲音厲聲喝住了他:“子孝,你怎麼又亂跑,人家府裏有事兒,忙得很,你怎麼到處添亂。”
我尋著聲音往外頭看,卻是曹校尉站在廚房外大聲嗬斥。壯漢看見他立時蔫了,捧著荷葉,順著牆就出溜了出去。我跟出去,向他施了個禮:“將軍。”
曹校尉對我點點頭,“倒是巧,姑娘昨天幸苦了。”
我搖搖頭,“為主家分憂,是我們份內的事,說不上辛苦。”
曹校尉看看我,又瞥了一眼廚房人來人往,把話又吞回去了,轉了話頭問:“姑娘去哪兒,我可好送姑娘一段。”
我有點疑惑,不知他葫蘆裏賣什麼藥,可也沒話回絕,隻能順著他答應了:“正要回屋,倒正好和將軍一路走一段。”
走在廚房一邊的花木小徑裏,周圍人漸漸稀少了,曹校尉看四周沒人,問我:“姑娘家裏還好否?”
我再一次致謝,“多虧將軍,才免了那天那場難堪。正不知如何謝將軍。”
他似乎對我的答案很滿意,“我正等姑娘這句話,正有一事,要向姑娘討回這個人情。”
幹淨利落,開門見山,連遮掩都懶得遮掩的坦率。看慣了荊州城裏諸人雲山霧罩的言語和行事,他這麼直接倒讓我窘了窘。
硬著頭皮,我隻能答他:“將軍有什麼事,小女可以幫忙?隻是小女一個歌姬,怕幫不上將軍。”
曹校尉一笑,“我隻問姑娘一句,那兩個小娃娃真的是意外突然去世的麼,死幹淨了麼?”
我瞅瞅他,又瞅瞅身後的壯漢,這倆真是如出一轍的坦率,隻是一個莽憨,一個還稍加委婉的掩飾,但大膽和瘋狂的程度卻都差不多了。
雖然對這個問題極不舒服,但我也隻能如實答他,還他這個人情:“聽說是奶娘的奶出了問題,兩個小兒確實是沒有了,明日就要破土掩埋哪。”
曹校尉似乎對這個答案不完全滿意,接著追問:“以前兩個小兒是沒有病的麼。”
我看看他,他這麼急切地追問小娃的死因,無非就是怕州牧大人在聯合討董的事兒上敷衍他們,可曹校尉對州牧大人的猜度實在是有些太過瘋狂了,若劉使君是這種人,近乎沒有人性了。
我索性把他要的答案直接告訴了他,也不要他再費著心思猜度:“還不是內宅中的一些醃臢事兒,未必好明告訴將軍的。將軍大可不必思慮太多,兩個小娃,確實是‘突然地’死幹淨了。”
曹校尉頗為滿意,兩道濃眉舒展開了,“和姑娘說話就是痛快,姑娘善解人意,倒比和許多男子說話爽快。”
我有些生氣,沒好氣的回謝:“謝大人誇獎了。”
還有幾十步就到我住的小院子了,遠遠地,我看到諸葛公子正在我的院門口踱步,他也正看到我和曹校尉三人從小徑上走來,我臉有怒容,一旁的曹校尉滿意的笑容掛了一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