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5章 44葬禮(1 / 2)

諸葛公子遠遠地看到我們走來,臉上現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但這表情隻浮現了一瞬,待我們走近,他早已回複了平日的淡定從容,若不是我已經熟悉他日常的神情,恐怕這一絲的詫異之色,旁人也捕捉不到。

諸葛公子給曹校尉施了一禮,“曹大人在這府中逛逛?”

曹校尉隻微微點了點頭,算作了還禮:“子孝又往廚下胡鬧了,正好碰上這位姑娘,她兀自還在為前幾日那件小事記懷,多說了兩句,正好送她回來。”

諸葛公子看了看我,神色怪怪的,指著我對曹校尉說:“她也該謝上一謝,雖無可酬,也是禮數。”

曹校尉微微一笑,也不搭他的話:“出來久了,恐田大人差人來找,就此回去了。”

話音落了,就帶著那壯漢,連一個多餘的虛客套都沒有,就徑直而去。

諸葛公子有些微微地不高興,望著他遠去的背影:“你們聊什麼哪,曹大人那麼高興?”

他雖然努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但言語中那三分不悅表露無遺。我本來就心裏窩了些火,現在被他冷言冷語一激,更不痛快了:“人家對我有大恩,商量著要我以身相許哪!”語氣中的鄙夷惱怒表露無遺。

諸葛公子瞅瞅我,見我是真惱了,退了一步,緩和了語氣:“都是我素日縱著你太過了,如今倒給我臉色看了。”

我哼了一聲:“誰讓你說話紮人,我才被他盤問,這會兒你還要拿話噎我。”

“哦?”諸葛公子似乎很有興趣,“他到底盤問了你什麼,讓你這麼生氣?”

我朝著背影努了努嘴,“問兩位小主人,是不是真死,有沒有‘死幹淨’”。

諸葛公子怔了怔,旋即,扯動半邊嘴角,露出一個鄙夷的笑容,“人說曹孟德,玲瓏心肝,九曲心腸,思人所未思,料人所未料,我還不信,如今看來人言倒是不虛。”

我看諸葛公子自言自語的思索,不由在心底歎了口氣,想到早上正堂上州牧大人對他的評判,不由一陣悲涼,他兀自在這兒琢磨別人,卻不知早已有一雙翻雲覆雨的手,在背後左右他的路。我忽然有一種衝動想把早上聽到的話告訴他,若是他能有好的謀算,籌劃著擺脫使君要讓他擔的這個名聲,也算是一直以來他對我關懷的回報了。

我鼓起勇氣,堅定地望著她,在心裏盤算著怎麼把話最委婉地告訴他。諸葛公子見我盯著他直看,奇怪地打量了我一眼,“我臉上有什麼?”

我搖搖頭:“沒什麼,就是覺得你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他釋然地道:“再有兩年我就二十了,怎麼也該和前兩年大不同了。”

我勉強打趣他,腦中卻前頭萬緒不知道怎麼開口:“嗬嗬,是啊,都可以娶妻生子了,昨天我看你和曹將軍飲酒,端的和那些大人們不差。”

他麵上一紅:“你這是嘲笑我昨兒酒後失態麼,我知道如今酒量還不成,再有個幾年,他們未必喝得過我。”

我用手刮了一下麵皮:“我都替你臊,這樣誇口,明天再倒在河邊,看我管不管你。”

想起昨天自己倒在河邊的胡說八道,他自己也一窘,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岔開話題:“我昨天恍恍惚惚聽阿奴和你說什麼錢袋的事,這事兒以前你也提過,我也沒細問,怎麼從阿奴口裏說出來口氣那麼別扭,你若不喜歡,還給我就是。”

這話一出口,正點在我的死穴上。清夫人才出事,他就來我麵前脫賴得這麼幹淨,麵上還一派無辜的樣子。我狠狠地盯住了他的眼,他那眼神裏有一絲疑惑,一絲急切,還有一絲忐忑。

我在心裏長歎一聲,如今清夫人才出事,他就急著來遮掩以前的事,還想把東西要回去,我一絲苦笑,想到了早上聽到的話,一時真說不上此刻的感受。

譏諷之語到底還是沒有忍住:“幸而是被我收著了,若是其他人知道你藏一個和清夫人一模一樣的錢袋,可要怎麼說哪?”

諸葛公子瞪大了雙眼,仿佛吃驚一般,先搖了搖頭,又追問我:“你看見清夫人一模一樣的那個了?”

事實俱在,沒想到他還要明著來追問我一句,我沒好氣地說:“可不是你照顧不周,讓她當了貼補家裏了麼?”

聽了我的話,諸葛公子低下了頭,緊緊地抿住了唇,默默不語。我也不願再看他,看來他今日是專程為了這個錢袋而來,清夫人才有事,就急著來找尋舊物,撇清關係。

我進屋子去取錢袋,院子裏看守的老媽媽換了倆,看見我進院,警惕地從頭到腳打量了我一遍。屋子裏,隻剩下白天不用上差的阿奴在呼呼大睡,我翻出了錢袋,望著手裏的東西,一陣傷感,從第一次得到這個賞賜,到如今我與諸葛公子相熟,期間的一幕幕在眼前翻騰,這東西,曾經我也曾看得很重,仿佛是一個取信的憑證,可是,知道了它的來曆,我的信任,忽然間變得有幾分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