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回到院子,卻見姐妹們都已經裝飾了起來,原來公子要招待極為重要的客人,吩咐我們盛裝出迎。當此大戰之時,沒想到公子還傳喚我們伺候,這實在讓我意外,顧不得劉先生在一旁的責罵,我忙忙的穿戴了起來,隨著眾人到了前頭。
宴席沒有開在公子慣常宴客的小花廳裏,而是開在正廳上,看來這位客人身份十分的尊貴,能令公子在大戰之前,撥冗相待。公子琦居中而坐,下首竟然是蒯越,張羨幾位大人相陪,隻是客座的尊位上兩位客人確是年紀也很輕的兩位公子,一個黃麵皮,一個白淨麵皮,皆帶著進賢冠,看著是文生公子的樣子,不像是達官顯爵的樣子。
飲宴已開始多時了,蒯越大人正在慷慨陳詞:“袁術蠢鈍,自占有南陽以來,淮南流民不計其數,袁術生於公卿之家,長於膏粱之間,目不識粟,隻知挾文以自傲,此次征伐,實乃是避董相之威,取巧貪財而已。”
上麵黃麵公子微微一笑,“異度先生之言我等盡知,隻是,這袁術雖勢大,袁家縱有四世三公之尊,吾族也並非巾幘布衣之家,且隻求家常度日,袁賊之勢,尚不足懼也。”
蒯先生吃了一個燒雞大窩脖,但並不氣餒:“茂珪差矣,天下之尊,自然以劉姓為首,現我使君,乃是景帝之後,皇室宗親,怎能受袁術小兒傾軋。你我皆是漢臣,現宗室蒙塵,實是我輩世食漢祿者為國分憂之時。”
我正在跳著舞,聽見蒯越大人的話,雖然我隻是個沒有見識的舞姬,但也忍不住好笑。漢立朝五百餘年,劉姓子孫昌隆,天下劉姓者,說十居其一也不是過分臧否,連我們的教習劉先生,私下說來,也是曾經的燕王之後。蒯大人竟然還搬出劉姓王者之尊的說辭來,實在,實在有些自取其辱。
果然,這番說辭非但沒有打動兩位公子,還引起了對方的小小反感,怎奈座上還有公子劉琦在座,不好說得太過,黃麵公子委婉地說:“使君乃漢室宗親,身份尊貴,不若請使君奏請天子,加以調停,也是一策,若天子有詔,想那袁術,是天子舊臣,天子詔命,是莫有不遵的。”
蒯大人的臉一下子就紅了,一邊張羨大人連忙幫著說:“唉,天子遠在千裏之外,而江夏之事,旦夕之間,茂珪盡知,彼時王大人為荊州刺史,荊州乃是盜賊橫行之地,是劉使君,肅清赤盜,與民生息,才有今日,人口繁衍,糧米充足之盛況。茂珪細想,自使君坐鎮荊州,隻你蔡氏一族,家仆人口就多了多少。這不能不說是劉使君之功啊。”
這話似乎有些打動對麵的這位蔡公子,我也好奇,到底是什麼人,能令兩位府中大員如此費心招撫。
坐在一邊久未出聲的白麵公子道:“使君之功,荊州臣民不敢擅忘,隻是如今要我蔡家之家兵為使君差遣,總也要有個信物,方可兩家都放心。”
蔡家?我隱隱約約猜到一些了,進府一年多,耳朵裏灌進的荊州名門可不算少,這兩位公子應該是荊州第一大族蔡家的人,荊州前任刺史死在任上,荊州大亂三年,兵勇鬥狠搶奪地方,百姓逃散,後荊州的不少兵勇,被蔡家錄為莊戶,人數有三五千之眾,蔡家更有一支商隊,借漢水之便,來往各地,光是這支商隊的護船聽聞就有百艘之數,水手兵勇那更是不計其數。想來公子募兵,是打上了蔡家這支兵將的主意。若是蔡家兵真為荊州所用,那荊州的軍力立時就能得以增強,況蔡家是荊州第一大族,若是蔡家全心投效刺史府,荊州便如銅牆鐵壁一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