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二十九章 上神回歸(2 / 3)

眾人嬉笑道:“想必那顆樹所化的是一位極美的女子。”

老人笑道:“正是。女子自名為望,取每天都能看見上身蒼之意。望在蒼的教導下,日益精進,法力越發高強起來,隨法力增長的,是她的年齡。當她長成了妙齡女子之時,那時的玉帝老兒等亦已長大。隻有蒼的麵容,從未變過分毫。原本一切就該這樣過去的,卻在某一天發生來了變化。那時的王母愛戀上神蒼,便欲與他雙修,她道:‘上神,我心慕你,何不合和雙修?我曾在天書上見過,有一法可使雙修的二人修為精進……’她的話尚未說完,便遭到蒼的嚴詞拒絕:‘增進修為可靠吸收日月精華為之,走什麼歪門邪道?且我並不戀慕於你。’那時的王母聽後傷心欲絕,淚水連連的模樣恰好被那時的玉帝老兒看見。那時的玉帝老兒還極年輕的,是個豐神俊秀的人物,他愛慕和他一塊兒長大的王母,便時常關照她,在知道王母對蒼的感情之後,每在王母單獨會見蒼的時候他便尾隨其後,長此以往,他心中的嫉妒之火便熊熊燃燒起來。然聽到此次談話的並不隻是玉帝老兒,還有望。望早些年受風吹雨打,為蒼所救,心中亦對蒼存了一段愛慕之情,且她每每見蒼在助自己曆劫之時都極為心疼,是以這段情便從此在心底紮了根。”此時此刻,聽書的人都默然無語,聽老頭兒繼續講下去。

“與此同時,亦有人愛慕望,便是當年的月老。月老喜歡看往臨風拈花一笑,也喜歡看她靜坐練功,她的一顰一笑都牽動著他的心。他時常去找望,望以把他當成至交好友。蒼常見望和月老再一處,心間抑鬱,便喝酒求醉,而玉帝老兒想執掌三界,得王母之心,便讓王母知曉蒼心尖上的人是望。王母聽了玉帝的話,便有心讓蒼看到望和月老在一處, 他以為這樣蒼就可以喜歡上她,不曾想蒼在誤會之後竟痛不欲生,在玉帝做了些荒唐事嫁禍給他冤枉說他被望迷惑誅殺他時,他竟然早就卸去了一身的神力並悄悄兒地將之渡給了望,並對其殺招不擋不避,從此絕於三界。”

眾人聽到此處嗐聲歎氣:“這可真是死的不值。那望呢?”

老頭兒笑道:“望知道此事後,明白蒼對自己的情意後,將自身的神力分別注入了碧泉玉、青冥草、黃道土,隻要集齊了這三樣東西,凡人便可成仙,下凡曆劫的仙人可恢複原身。”

眾人笑道:“這可是假話了。若真要這般容易,那早被人尋著了。隻怕有那些東西的人都成仙了。”

老頭兒搖頭抿唇道:“非也非也!望隻將碧泉玉和幽冥草放入了人間,黃泉土由她帶走了。這又是另一段故事了。”

眾人奇道:“難道還有後續?這又是怎麼回事?”

議論紛紛的眾人將熱鬧的聲音散開在醉仙樓裏。老頭兒又是“啪”的一聲拍響驚堂木,眾人知道他又要說書了,瞬間住了口。

老頭兒笑道:“這回的這個叫做《清憂傳》,月老暗地裏為蒼和望收了屍,不曾想那埋葬兩人屍骸的地方生出了一棵樹,似乎是兩枝軀幹緊緊纏繞著,又似乎本就是一枝。時日久長,這株樹吸收日月精華,竟修成了一個男體,一個女體,兩個分明是蒼和望的模樣。然而兩人竟然什麼都不記得,隻知道一起睜開了眼,眼裏又有彼此,是濃烈的愛慕。然而兩人為玉帝、王母所嫉恨,便被天界流放至人間,轉入輪回,生生不息。其間王母玉帝屢次命司命星君將二人的命格寫得南轅北轍,不叫他們在一處,誰知二人竟絲毫不受命格之限。”

老頭兒話說道這裏,便不再說下去。眾人催他,他也隻是老神在在地閉目養神,實在被囉喳得不行,他才道:“好囉嗦,下剩的事還沒完呢,我怎麼知道?”說完便放下驚堂木,一擠一縮便出了人群。隨後不過眨眼的功夫,便不見了人。

而此事被眾人演繹成許多種話本子傳開來,古華道人亦得知了其中關竅,他暗道了一聲不好,便又要去黎府。前幾次他去了都是黎夫人款待他,並不是慕含清和終黎憂兩個,他總覺得出了點什麼事,恰好到底是什麼事他也並不知曉。

此次他去黎府時,小廝們沒再攔著,這是因著古華道人頗有名氣,他們當日攔著反叫黎夫人知道後罵了一頓好的。有一婆子領著他去了會客廳,又上了些茶和素點心。約摸等了半盞茶的時間, 才見素衣而出的黎夫人。黎夫人見了古華道人便作了個揖道:“道長好啊。不知今日道長前來,不知是為了什麼事?”

古華道人道:“我夜觀天象,察覺姑蘇這邊的星位有異,乃是黎府有點異常。老道前來就是想一探究竟。”

黎夫人一聽便急道:“道長既然這樣說,必然是有的。還望道長解救於我們。”

古華道人點頭,隻說要見其子黎憂,黎夫人忙遣人去尋。為何黎夫人一聽古華道人便慌張了呢?這也有個緣故。原來這黎二老爺出事,並非是在外出了事故兒,乃是黎夫人尋人買通了水匪,將黎二老爺害死的。是以她一聽隻覺得是黎二老爺得知她要害他,特特地從地獄裏回來尋仇了。

古華道人前幾次來都隻說來吊喪,隻是不想打草驚蛇,今日聽了醉仙樓裏的小老兒說書,心下更覺怪異,這回子想著也隻好前來一探究竟。

原本他是極通推演之術的,奈何也是因著上一次他把他們二人送入輪回之後,似乎是遭了天罰,這推演之術便不大用得,是以他隻能看出黎府有異,卻不知曉是什麼緣由。

又等了會子,才見黎憂著一身月白長衫,翩然而來。他並不似黎夫人一般尊佛重道,修眉上挑,眼角是似笑非笑的不耐,聲音慵懶而顯得有些邪魅:“不知道長是哪裏瞧出我們府裏有什麼了?又或是本未瞧出些什麼,就是來蹭吃騙喝?”

這古華道人道法高深,走到哪裏都是被人尊著的,從未有人這般與他說話,更不必說是這樣一個年輕人。是以他也有種怪脾氣,他登時橫眉豎眼道:“既然黎大公子這樣說,我也不便打擾,死活是你們的事,於我何幹?”

黎夫人立時便慌了,她殷切地道:“道長別聽他的胡話,他一個年輕人,哪裏知道什麼輕重!還請道長住下,事後必有重謝。”

古華道人本自因推演之術不大靈便而失落,後來他見黎府有異好心前來相助,卻屢遭冷眼,這回卻是打定注意不理會了。況且已看出,眼前這人雖和終黎憂有一樣的相貌,卻並不是他。因為他的身上並無仙氣,甚至連血肉的氣息都沒有,真正有的,就是縷說不清道不明的香氣。是以他還要去找尋那對被送入輪回的連理枝。

眼下的古華道人更怒,他起身道:“本道豈是那等貪名慕利之輩!就此告辭!”說罷便拂袖而去。

黎憂也不把他搭理,也向黎夫人告退。偏偏這時有丫鬟來添茶,不小心將茶灑在了黎憂的手上,忙跪下告罪,並掏出手帕欲替他擦拭,黎憂將手隱在袖子裏,罵道:“好蠢東西,做事這麼慌慌張張的。你既有勾搭我的心思,這府裏便留不得你了。”說著像黎夫人道:“母親還是將她打發了吧,我再尋好的來服侍母親。”

此事古華道人亦看在眼裏,但他並不欲管,便徑直離去。然而他在走時心內卻還想著剛剛的事。手濕了為何不立即擦幹,反而放在袖子裏呢?而且據剛剛兒的情形來看,必是小丫頭見這黎家大公子生得俊俏,想要攀高枝兒,故意這般的,誰曾想竟弄巧成拙。那差灑在他手上時並不是流下,反而暈開來,這……

古華道人回到客棧時依舊放心不下,仍在思索。卻見客棧的老板請了文人為他寫匾額,眾人覺得好頑,都紛紛圍在哪兒看。

書生手執大毫,筆鋒轉折勾挑,不多時一副大氣的字便躍然紙上,墨水在紙上暈開,粗細皆是恰到好處。

暈開,紙。

古華道人突然醒悟,原來竟是師祖所說的上古早已失傳的一項法術,即便是凡人,知曉了其間的關竅,也可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