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二十八章 溪死謹藏(1 / 3)

上回說到黎謹在顧玲瓏的畫坊裏占了顧玲瓏的閨房。難道這顧玲瓏竟連這點也沒料到?非也非也。

原來這顧玲瓏見黎謹隨和,又頗有才學,是以也有幾分看重他,並不願避他。

這廂她勸過了顏商,便也算了了樁事,更潛心於大地山川,感歎造物主之奇,一景一物皆可使人遊目騁懷,極視聽之娛。

在孟知縣從上官之口聽說將有貴人來姑蘇,心下正活泛之時,顏商帶著其夫人白氏正和顧玲瓏或談詩作畫或吹簫撫琴或釣魚取樂或弈棋品茗,而黎憂則隻管和慕含清頑笑。

這天,孟溪聽聞父親的打算後很是無奈,隻在房裏淌眼抹淚的,任是丫鬟怎麼勸也不曾停過。她啞著嗓子道:“婚姻之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原沒半分埋怨的!隨他們將我指給哪一個,總是為我好的!可這又算什麼?那個什麼勞什子貴人明天就要到姑蘇了,父親竟叫我去獻舞勾搭他,我成了個什麼人了?”

說著隻是拿手帕子握著臉哭。

那丫鬟勸道:“即便不照老爺說的做,又能怎麼樣呢?那既是個貴人,想必姑娘跟了他日後也是享福的。”

孟溪哭道:“聘者為妻奔為妾,好好的放著光明正大的正房太太不做,倒去給人做妾,這不是把人往火坑裏推麼?你也不是沒看見,哪家子的人是把姨娘當人看的?”丫鬟見孟溪傷心,念及自己將來亦不知是怎麼個情形,也哭起來,一時間主仆二人竟抱頭痛哭。

然而第二日得知來的貴人是太子之時,孟溪反倒不哭了,將自己打扮得像空穀幽蘭一般。

顧先生素有名士風度,為眾人稱頌,黎憂有潘安般的容貌,使人心折。但這二者皆不能與太子的雍容華貴相比。今朝為妾,來日便是尊貴的帝王宮眷。柳溪想得很是明白,為了她自己,為了整個家族,她很樂於攀上太子這根兒高枝兒。

且說太子,生於帝王家,不知見過了多少沉魚落雁般的美人兒,賞過多少盛世名花,卻從未見過如孟溪這般如空穀幽蘭一般超凡脫俗的妙人兒,心下亦有些喜愛她。如今他住在縣令府上,正是近水樓台先得月的時候,二人常常趁著沒人看見的時候在一處說話兒,一來二去,兩人竟是郎有情妾有意,纏纏綿綿地到了床榻之間,行了周公之禮。

孟溪得太子寵幸,已不能再另嫁他人。黎憂得知此事後,心中才稍安。

慕含清整日價見黎憂笑得如春風拂麵一般,不由得便停下作畫的時間歪頭,睜大眼睛問他:“近幾日可有了什麼喜事兒?”

黎憂斜倚在湘妃靠上,修眉飛揚,笑道:“可不是喜事兒。我的娘子是桃花公子哩。”

慕含清回過身垂下眼皮繼續給畫兒著色,波瀾不驚地道:“你不是早知道麼?”

黎憂笑道:“是早知道的。隻是不知道你會給我畫像,還藏在床底下。”

慕含清本是極自在,聽了黎憂說話麵上頓時飛滿了紅霞,兩腮粉粉的,猶如上等的白玉裏透出粉嫩的紅光,煞是好看。 她恨恨道:“知道就行了唄!做什麼說出來!早晚我得把你個死鬼……”說著便停了下來,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如此的模樣,看在黎憂的眼裏卻是更加喜人。他想起她在她身邊輾轉承歡和在他身上起伏的模樣兒,忍不住起身,放下書,將她撲倒,笑道:“你擔心的事兒我都辦好了。”說著埋首在她頸邊,嘟囔囔囔的不知又說了幾句不葷不素的話,慕含清環上他的腰,樂得任他施為。

花開並蒂,各表兩枝。

這廂黎謹在畫坊裏或時而坐在躺椅上養神或撫弄顧玲瓏的琴或吹吹蕭,好不自在,偏偏不知一個什麼人得知此間有靈犀公子的大作做壓店之寶,便前來尋訪,隻說要見主人家,硬要弄到一幅靈犀公子的畫兒。

弄琴打發不得那人,那人又穿得極清貴的,又不敢得罪了人家,便想起黎謹來,指望他能將這燙手山芋給打發了。

黎謹到會客室時便見到一個樣貌極英氣的公子,通身的氣派不在其樣貌,隻讓人覺得有種倨傲卻又禮賢下士之感。這公子所穿的衣物,正是用的黎家上供的布料。

黎謹見了此人心中一品奪,便知其不凡,卻絲毫不以為意,他一邊兒賞玩這屋裏的盆景,一邊淡淡道:“如此無禮,喜歡了就強要得了去,還不速速離去?”卻是連正眼也沒瞧那人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