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坐在輪椅上,左眼罩著一個黑色眼罩,身披一件白色披風,他身後是紅衣的男子推著他,也是絕美。
他身後的紅衣男子無聲的把他推到了車門前。
少年單隻眼睛直直的盯著竹梓韌,他身後的紅衣男子口氣疏離:“竹老爺,請問我們多會兒出發?”
竹梓韌還沒有出聲,不知何時從母親懷裏出來的竹漪兒已經動怒:“喂!你就用這種口氣對我爹說話麼!”
沒有人理會竹漪兒,眼睛依舊盯著竹梓韌。
竹漪兒本事在家千依百順被人寵慣了的小姐,從未受過如此漠視,當下抽了貼身佩劍一個跳躍就朝紅焰攻去。
本來竹梓韌可以製止,但是他想看看這個自稱為宮夜沉的少年的手下到底有幾斤幾兩,這樣也可以推測這個少年的勢力。
況且,他不擔心他的女兒,有什麼狀況他完全可以救下女兒。他也相信這少年不會傷到他的女兒。
但是事情沒有入竹梓韌預料中的發展,在離馬車三米遠的地方竹漪兒就被紫焰攔下了。那時候竹梓韌竟完全來不及反應!
在他眼前,紫焰拿著一把好像冰凍成的劍直抵著竹漪兒的喉嚨,竹漪兒手中的劍還沒有刺出去,隻是保持著俯衝的狀態。
紫焰並沒有打算真的傷到竹漪兒,隻是遵守命令,不讓任何外人接近主子,保護自己的主人而已,所以劍尖隻是抵在竹漪兒喉頭,沒有再向前。
竹梓韌以為夜沉會阻止,但是夜沉沒有,夜沉隻是看著紫焰。
竹漪兒一躲,避開了喉頭的劍尖,瞬間來到紫焰左邊,作勢就要舉劍刺下去,可是紫焰卻比她更快,紫焰早已看透竹漪兒的行事。
又一次,在竹漪兒來不及反應的時候,紫焰已經把劍抵在她的心口,但由於慣性,竹漪兒來不及停下,劍尖穿透了衣服,尖銳的痛在從心口蔓延至全身。
紫焰並沒有傷及要害,隻是刺破了竹漪兒的皮膚,竹梓韌卻忍不住了。
他剛想上前,夜沉頭頂的珠簾忽然晃動,接著竹梓韌麵前多了一個豔紅的身影。
紅焰同樣拿著一把冰劍抵著竹梓韌的喉嚨。其他人沒有料到會發生這種事,都僵持在那裏。
夜沉看了他們一眼,隨後收回視線,手指微曲,敲了敲輪椅的扶手,紅焰便淡淡地開口:“竹老爺,我們多會兒可以出發?”
話音一落,紫焰紅焰緩緩收回攻勢,轉眼消失不見,夜沉頭上的珠簾再次晃動,他們出現在了夜沉身後。
竹漪兒腳下一軟,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她左心口處有一個長約一厘米的血洞。
柳雲跑到女兒身邊,把女兒攬在懷裏,“你這是什麼意思!”
夜沉依然低著頭,紅顏也依然是淡淡的聲音:“是竹小姐先出手的不是麼。我們隻是自衛。”
柳雲一時沒有出聲,紅焰接著說:“竹老爺,”他提高了聲調,“難道還要再讓我問一次麼?”
竹梓韌低沉的聲音:“現在。”他微微低著頭,看不清他的表情。
聞言柳雲抬頭對著竹梓韌吼:“梓韌!漪兒身上還有傷!”
“隻是擦破點皮而已。”
“可是……”
柳雲話還沒說完紅焰便打算不再多費唇舌:“既然如此那就快點吧。”看了看癱坐在地的竹漪兒,“我們最多等半個時辰。”
“現在就可以,不是什麼大傷。”
“梓韌!”
“雲兒,聽我的。”
柳雲一僵,看了一眼竹漪兒,再眼神示意竹漪兒的貼身丫鬟,待竹漪兒被丫鬟扶起後,她才回到丈夫身邊。
夜沉見狀也不想繼續糾纏,又敲了敲扶手,紅焰會意,推著輪椅往後退,紫焰把車簾再放下,然後車內再無動靜。
看見竹漪兒被送進車內,竹少楓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夜沉的獸車,這才上了自己的馬車,“出發!”
他們的馬車走在前麵,夜沉的在最後麵。看著夜沉巨大的馬車慢慢消失在視線中,柳雲掙脫了竹梓韌的手:“你到底什麼意思!”
愛妻如此生氣,若是平時竹梓韌會好好哄,但是現在……
“漪兒太莽撞了,我們把她寵得太過了些。”
“那也不能讓外人欺負她呀!”
“是漪兒先動手的不是麼。”
“但是……”
“她這個脾氣以後要吃虧的。現在治治也好。”重新把柳雲攬到懷中,“宮夜沉也沒想殺她,那個紅衣男子不是說了自衛麼。”
“漪兒是因為我們才動手的。你卻……”
“這件事誰也不能怪啊。你說誰有錯?”他們夫婦不能告訴別人宮夜沉的事;竹漪兒是因為維護自己父母的尊嚴;宮夜沉的手下也隻是為了保護主子;而宮夜沉的語氣……宮夜沉叫他“竹老爺”有錯麼?他們又沒血緣關係。
柳雲一時語塞。
“好了雲兒,孩子們大了,讓他們自己去闖吧。”
見柳雲還想說什麼,竹梓韌正色:“接下來的事不是我們*心就能解決的了。”
咬咬嘴唇,柳雲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麼,有些挫敗的低下頭去,整個肩膀也垮了下來……
車內——
“夜沉,我們走了多久了?”打了個哈欠,貓小妙懶洋洋地問。
我也不知道啊……歪歪頭“紫焰?”
紫焰麵無表情的回答。“十二天了。”
“這樣啊,還有兩天就到了。”
“喵~好無聊啊。”整整十二天就隻能悶在這輛獸車裏,竹家人也沒有管過他們,大概還是排斥他們,幸好食物他們這裏自帶,晚上休息的時候他們也沒有叫他們去客棧,還好夜沉的獸車就是個現代房車,不過也因為這個,他們自始至終沒出去過。
躺在床上的夜沉把肚子上的貓小妙抓起來,“我一直覺得貓應該是很懶的動物。”
“喵~我不是你,幾十年待在一個地方也不會有事。”
劉海遮住了眼睛,夜沉透過頭發看到的世界籠罩在黑暗中。車頂上用的是和哪裏一樣的白色漆,配上四麵牆壁的黑的晶瑩的顏色……似曾相識。
毫無征兆的,夜沉從床上坐起,伸手拿到床沿的披風給自己披上,抱著貓小妙下床。
“喵~夜沉?”
“你這麼一說我好像也有點悶了,出去轉轉吧。”好整以暇的站在床前,嘴唇微啟:“紫焰,輪椅。”
紫焰立刻推了放在角落的輪椅在她身後,讓她正好坐下。
“推我出去吧。”
紫焰領命,推著夜沉往前走,紅焰在門前為夜沉打開推拉門掀起簾子。
夜沉一出去就看到了竹府下人,那些人好像被夜沉嚇到了,呆呆的保持著那個姿勢瞪著這個神秘的“私生子”。
沒有誰去注意他們,在車外趕飛獸的紅雲紫雲立馬跳下了車恭敬地迎接夜沉。
紫焰隻抓著輪椅後的把手就穩*的把夜沉放到了下麵,看起來他好像隻是把很輕的包袱放下去而已。
“喵~”在夜沉腿上的貓小妙叫了一聲,她實在是想讚歎一下夜沉做的這個機關人偶,但是在外人麵前她不能說話。
以前不管怎麼樣都在這個世界呆過,對這個世界弱肉強食還是了解的。與現代不同,這個世界的弱肉強食不僅僅體現在人們生活上競爭,更體現在生存上的競爭。
弱者臣服於強者,這是毋庸置疑的。
而她,就是一件很好的“武器”,作為獸寵,她在戰鬥時會為主人提供強大的戰鬥力,所以在這個世界裏,她可是一個香餑餑。
和夜沉純粹的不喜歡和陌生人交流不同,她不說話不顯露實力隻是為了不給夜沉招惹麻煩,為了不給自己帶來不必要危險,她才在外人麵前得要懂得收斂。
嗯,在不必要時,她還是就做一隻普通的黑貓好了。而且還有人伺候,多好的福利。
夜沉抬起頭,對紫焰勾了勾手指,紫焰俯下身把耳朵湊到夜沉耳邊。
看起來像是夜沉對紫焰吩咐了什麼,但其實夜沉隻是嘴型動了動,紫焰則是讀懂了夜沉的唇語。
夜沉再次低下頭時,紫焰也已經站直了身子,他回頭和紅雲紫雲說:“你們繼續前進,主子說她想出來透透氣,一個時辰之後回來。”
紅雲紫雲點了點頭,而後繼續保持著那個她們十二天沒有變換過的姿勢一動不動。
沒有回頭,紫焰推著夜沉和貓小妙慢慢消失在了道路旁的森林中。
出來幹什麼呢?其實也沒有幹的吧。貓小妙打了個哈欠,他們出來後就在樹林裏轉圈圈裏了,什麼都沒幹,還不如在車裏呆著呢。
“今天打些野味回去吧。”
貓小妙一驚。
站起身回頭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夜沉,這個任人擺布的任性木偶學會關心人了?
手掌用力的壓下貓小妙的腦袋,讓貓小妙灼人的視線離開她,夜沉讓紫焰停下。
“你去抓吧。不是說無聊麼。”說這提起貓小妙脖子上的皮狠狠往外一擲。
貓小妙在空中失去了平衡,眼見就要撞到樹上,她尖叫著,眼睛一轉不轉的看著泰然的夜沉,在那一瞬間,她好像挫敗地歎了一口氣。
在撞上樹的前一瞬她轉了起來,像龍卷風一樣旋轉,隨後她恢複了平衡,穩穩地站在筆直的大樹上,頭朝下尾巴朝上,好像那棵大樹也有引力一樣,她像是站在了地上。
“喵~真無情。”
夜沉轉頭看著貓小妙,沒有出聲,貓小妙知道夜沉在用沉默表達著什麼——這點程度,比走路還簡單。
話說,人類還真是奇怪的動物,明明有四肢卻隻用兩條腿走路。這對他們貓科動物還隻是難事。
“喵~夜沉想吃什麼?”
“隨便。”
雖然早已料到了是這樣的答案,但是貓小妙還是忍不住唾棄了一下這個懶家夥:“喵嗚~你這個家夥還真是……”
說了一半卻再也說不下去,這個家夥怎麼樣呢?那個任何人都未曾涉足過的她的內心世界,是怎麼樣的?恐怕連她本人都不知道呢。
“喵~那就吃牛肉吧。”
打了個哈欠,一手手肘墊著輪椅的副手,手掌支撐著腦袋,儼然一副看好戲的摸樣,“這個時間好像正好是翼牛產崽的時間段……”又是一個哈欠“我感覺到這附近就有好幾隻剛出生不過五天的小牛仔,小牛的肉是最嫩的,哪,”狹長的丹鳳眼一挑,盡是玩味:“抓來嚐嚐吧。”
立在樹上的貓小妙差點一個踉蹌摔到地上,翼牛的宰!?還要好幾隻!?這娃娃啥時候這麼嘴饞了?
翼牛,其實是一些普通的牛慢慢修煉變異過來的牛,到最後甚至長了翅膀,所以稱之為翼牛,但是要從普通的牛成長為翼牛,要花費的時間可不是短短幾千年可以涵蓋的。而翼牛產的宰更是珍貴。
換言之,以人的眼光看待它們,它們也是修煉了幾千年的了呀。
那戰鬥力在平時就已經很可怕了,尤其是在這種時節,母牛為了保護幼崽什麼都幹得出來,公牛活了這麼長時間也有了一定的智慧,更了解了保護家庭成員的重要性。因為他們一輩子隻組織一次家庭,每一千年隻產一次宰,所以每個家庭成員都是不可代替的唯一。
總而言之——現在去搶好幾個翼牛家庭的幼崽實在是給自己添堵。
也隻有那個閑的沒事想看戲的死小孩會幹這種事。
不過難得這個死小孩有要求,她貓咪大人就好心滿足她吧。
話說回來,這些翼牛,就算全上她也不怕。
“喵~知道了,全都給你抓來就好了嘛。挑嘴的家夥。給我等著你!”說完她背上又長出了那對血紅色的翅膀,雙翅一展,她向前麵一個山頭飛去。
看著貓小妙漸行漸遠的身影直至消失,紫焰恭敬道:“主子,需要別的什麼麼?”
夜沉抬頭感受著穿過樹葉照射下來的斑斕陽光,“不用了,在這裏等著就好。”她閉上眼睛,身體完全放鬆下來,勾了勾唇角,“她會很快回來的。”那隻小貓,可不是個慢性子啊。
“是。”紫焰點頭,而後退後半步,眼睛一瞬不轉地盯著夜沉,如同一個雕像。
現在已經是中午,車隊已經停了下來,現在在準備午飯,沒辦法,這附近沒有一個像樣的飯館或是客棧,竹少楓下了車朝夜沉的獸車走去。
他來到紅雲紫雲麵前,稍稍低了低頭,“請問,我可以拜訪一下你們主子麼?”
在他麵前的紅雲看了他一眼,確認他沒有惡意後才回答:“我們家主子半個多時辰前出去了,一會兒就回來。”
“多謝。那麼我一會兒來訪。”說完竹少楓禮貌地微微彎了下腰,而後才轉身揚長而去。不是他太過謙虛,對兩個下人都這麼恭恭敬敬,而是這個世界崇尚實力,不管你有幾分權利,不管你有多少錢財,隻要你是一個沒有實力的人,那麼在這個推崇武力的世界就別想生活下去。
十幾天前,看身手就可以知道,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是就算是這幾位下人,他也不是對手,甚至他爹,都不是對手。所以,隻是出於認同與順服,他也得對紅雲紫雲她們客客氣氣的。
走到車隊前麵第二輛馬車,那是竹漪兒的馬車。邊走他邊摸摸鼻子,小妮子安分了十二天可不容易。
在馬車外的侍女對他彎了彎腰,而後通報了一聲竹漪兒,待竹漪兒回答後,她拉開簾子讓竹少楓進去。
“漪兒。”
躺在床上的竹漪兒撅著嘴看著他,靈動的大眼盛滿了委屈:“哥……”
這一聲叫讓竹少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娃娃今天沒吃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