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夏看著眼前的情景,臉上的笑容漸漸地淡了下去,浮起一抹憂傷的神色,是被人遺棄了多久才會這樣餓。她愛心泛濫地伸出手摸著喵喵的頭,喵喵低著頭專心吃飯,嘴巴裏發出含混不清嗚嗚的聲響,表達著享受食物不想被打擾的抗議。
聽著窗外急促的風雨聲,蘇清夏在心底輕輕地發出感慨,真好,在這個夜晚我們遇見被遺忘、被遺棄的對方,彼此可以相依,互為不離不棄的夥伴。
天星酒店是遠川市最為豪華的酒店。
當一個人足夠有錢,都會想擁有酒店,因為酒店中包含了一切吃喝玩樂,而且不像酒吧之類的娛樂場所那樣嘈雜和混亂不堪,出入者皆衣冠楚楚。但幾乎沒有誰知道,這個酒店的幕後擁有者是遠川市黑道第一人物黃公。
在頂樓最大最豪華的總統套間裏,一個滿頭短發精神矍鑠的老者坐在沙發上,吸著煙鬥,吐著陣陣煙圈。房間內外站立著身穿黑色西服戴著黑墨鏡的手下。房間裏的光線很暗,陰沉而壓抑。
在他的麵前拱手站立著五個形態各異的人,正是遠川市各大黑幫的老大。三年前他們之間還相互鬥得你死我活,但這個外來的老者憑借著巨額的資金和超越常人的手腕,一統遠川市的七大黑幫。黑幫向來目無法紀,桀驁不馴,彼此之間積怨甚深,但他能將七大幫派一統在自己的旗下,可想而知,這人的手腕多麼不簡單。七大幫派中原來的老大,如今仍然健在的隻餘雷轟天等五人,一個在三年前的鬥爭中被殺,另外一個則是假意歸順另有所圖,然後悄無聲息地消失了。有的時候,悄悄地讓一個人無蹤無跡地消失比公開殺人更讓人恐懼。
“黃公,在您的帶領下,我們本月的收益上漲了30%。這是總的賬目,請您過目。”雷轟天恭敬地遞上了賬本。
黃公翻看了一下,合上了賬目,吐著煙圈久久不語,氣氛充滿無形的壓抑感,令人大氣不敢出。
他將賬單丟在了一旁:“隻有30%嗎?我不是說過想要50%嗎?”
五人麵露難色,戰戰兢兢地說:“50%的增長目標實在是太難以達成……由於音波俠的存在,我們的生意都會受阻。”
黃公猛地抽了辯解者一個耳光,那人肥胖的身軀在這一巴掌下被抽得淩空飛起,重重地跌落在地上,可想而知他的手勁該有多大。“我說過,我隻看結果,不看過程。我要遠川市六點鍾以後由我說了算!音波俠敢阻攔破壞,那麼他就必須死!”
“可是……音波俠是超人,上次我們引爆煙花都讓他逃掉了,我們普通人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黃公吸了一口煙鬥,悠悠地吐出了一口煙圈:“那麼你們對付音波俠能夠動用的最大的力量是什麼?”
“狼狽。世間公認的殺手之王。”
另外一位老大疑惑地問道:“他不是已經歸隱了嗎?”
雷轟天說道:“誘之以重利。”
“好。”黃公斬釘截鐵地說道,“那麼你們就去做吧!適當的時候,我也會動用我的力量!”
這是大家第一次聽黃公說,他要動用自己的力量對付音波俠,他能動用的力量一定會更加恐怖,看來,這次音波俠難逃一劫。
“隻是……我需要向你借三個人用用。”黃公神情叵測地看向雷轟天。
雷轟天誠惶誠恐:“連我都不過是您麵前的一條狗,我的人若能為黃公所用,那是他們的榮幸。”
“那就從你的隨從中隨便調三個人進來吧。”在黃公的眼中,這些小人物確實如同狗一樣,不值得他費心。
黃公揮揮手,五個黑社會大佬躬身退下,目視著門關上才各自暗暗地鬆了一口氣——即便以凶殘出名,但麵對黃公這個喜怒不定的黑道之王,他們也膽戰心驚。
門關上之後,雷轟天直起了身子,在離開之前對著等候在門外的相裏、田雞、鐵牛三個人說:“你們進去見黃公,他有事要吩咐你們做,你們要盡心盡力好好地做,做好了你們就飛黃騰達,做不好你們就死定了。”
相裏等三人誠惶誠恐地推開門走了進去,看到的是一個隨意地坐在沙發上的枯瘦老者,身上穿著綢製的唐裝,正在專心致誌地烹茶。這是他們第一次見到傳說中遠川市真正的黑道統治者,他看起來貌不驚人,但舉手投足間卻可以決定一個人的生死。
相裏等三人弓著身子,說出的話中都有抑製不住的顫抖:“請問黃公有什麼吩咐?”
黃公悠然地端起了煮好的茶,將麵前一字排開的杯子斟滿,伸手說道:“請用茶。”
相裏等三人恭恭敬敬地端起茶,一聲不吭地忍著燙喝下去了。
“這茶這麼燙,我也沒說讓你們立刻喝掉,你們居然就喝下去了。”黃公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喜怒難定,慢悠悠地說道。
相裏的心中緊張得不行,完全不能把握自己剛剛的所作所為是為他所喜還是厭惡,隻得實話實說:“我們沒敢想太多,黃公吩咐下來我們隻是忠實執行而已。”
“好!”黃公輕輕啜飲了一口茶說道,分不清是在誇茶香,還是在讚許他的回答,“雷轟天是你們的老大嗎?”
“不是。雷轟天是我們老大的老大,我們的老大是翔哥,雷轟天的幹兒子。”這三個人中,相裏很自然地作為代表在發言。
“翔哥?”黃公疑惑地皺眉。
“何揚。您是大人物,應該不會認識我們這種小人物。”相裏和他來回講了兩句話之後,心裏的畏懼少了一些,試著拍馬屁。
“他啊……”黃公放下了手中的杯子,語氣中多了一絲生氣,“我正好認識。你知道他是如何成為雷轟天的幹兒子,地位上升到僅次於雷轟天的嗎?”
“不知道……”相裏老老實實地回答道。對於這個問題,他也在心裏好奇了很久。幾年前何揚還隻是一個欠了一屁股債,常常被負責追債的他們打得跪地求饒的小偷而已,但在一次雷轟天讓他們將何揚帶來和他秘密麵談後的第三天,雷轟天當眾宣布收何揚為幹兒子,並命相裏等三人成了他的小弟。剛成為何揚跟班的那段時間,他們仨沒少受何揚的欺負,他們心裏明白這是對當初的報複,不敢怒也不敢言。隻是時間久了何揚心裏的氣出完了,他們才算相處正常,但他們心底始終疑惑當年何揚到底做了什麼,才會突然出人頭地備受重視,百般打探卻無從知曉,答案久求不得,在心裏的念頭早就淡忘了,黃公突然提起,令他們的好奇心再起。
“他原本不過是個貧賤的孩子,隻是完成了一件我交代的事,命運才被改變。”黃公忽然停頓了下來,目光一一掃視身前站立著的三個人,“如今,你們出人頭地的機會來了。”
相裏三個人相互對視了一眼,激動的神色無法抑製,他們一直渴望出人頭地,但卻苦於一直沒有機會,如今這樣的機會終於來了。
“黃公,你有什麼吩咐我們一定會拚死完成,請一定要信任我們。”
“殺死音波俠!”黃公命令道。
相裏等三人麵露難色,音波俠是超人,而他們不過是普通人,即便是想殺也沒有能力。
“不必擔心,這一次你們會得到的更多,不隻是地位,我還會賜予你們力量。”黃公冷淡的聲音中有著蠱惑人心的力量。
黃公一揮手,站在他身後的隨從將一個黑色的手提箱放在了桌子上。他枯瘦的指節敲打了兩下手提箱,相裏等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手提箱上。黃公的臉上露出詭秘的笑容:“這就是我賜予你們的力量。”
相裏不明所以,恭恭敬敬地接過了箱子告退。
此時,房間中再無外人,黃公放下手中的煙袋,走到了窗戶旁邊敬畏地跪下:“屬下參見魔使。”
代表著黑暗力量統治者的魔使背對著他而立:“音波俠必須死去!若你失敗,我們的力量也會出動!你隻管盡力施為!”
黃公低頭,眼眸閃過一絲冷光,連環絕殺之局已然布成,音波俠必死無疑!
一夜冷雨後,天空蓄積的雨水回落大地殆盡,雲散日來,明亮的晨光透過未拉緊的窗簾斜射入房間。
蘇清夏睜開蒙矓的睡眼,看見一團白色的毛茸茸的東西蜷縮在枕頭旁,頭枕在爪子上,睡得正香甜——原來是喵喵!記得睡前她特地用毛毯在沙發旁給它搭了一個暖和的小窩,準備今天去寵物市場專門買個小窩。沒想到這小東西半夜的時候竟然悄悄地爬上她的床,非要睡在她的身邊,這隻小貓該是多麼缺乏安全感啊,需要感受到體溫相互依存才會心安。
它眯著眼睛,睡著的樣子幸福得如正在做著美夢,蘇清夏忍不住伸手撫過它光潔的身子,喵喵依然沉浸在睡夢中不曾醒來或不願被驚醒。她抬眼看了下窗外,入眼是一片燦爛的陽光,心情大好地起床。洗漱的時候喵喵已經醒了過來,在房間裏跑來跑去,蘇清夏換好衣服準備出門,喵喵立刻跟在她的身後,眼巴巴地看著蘇清夏上了車想跟著她一起,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樣。
蘇清夏覺得自己簡直被它這種無辜而呆萌的樣子打敗了,怎麼也狠不起心將它丟在家中,打開車門向它伸出手,喵喵會意地高興地跳進她的懷中。
當她帶著喵喵走進教室的時候,引來了一眾的圍觀,引發女生的一陣讚歎和喜愛:“好漂亮的貓呀!”
喵喵神氣十足,不搭理這幫花癡女生。
“哪裏買的呀?”
“昨天在路邊撿到的流浪貓。”
在一片“好有愛心”“好有運氣”的讚歎聲中上課鈴聲響起,大家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老師走進了教室,注意到課桌上的白貓,無奈地皺了皺眉頭:“蘇清夏同學,根據學校規定,教室不能帶寵物入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