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病床邊的羅奕琛,此刻正在夢中悲戚,一滴眼淚從他的眼角滑落。
“十多年前,聖佑發生了一場火災……”已經快八十的老院長,看著眼前這俊朗的年輕人回憶道。那是一場特大火災,大火燒了整整一天一夜,大火把聖佑夷為了平地,也燒光了秦梅雲一生的心血。所幸發現及時,沒有出現死亡,除了三個重傷,十七個輕傷的孩子外,所有人都僥幸活著。孩子們有些被送到別的孤兒院,還有些被社會上的好心人收養了,聖佑就這樣沒了,秦梅雲因為年紀大了,也沒有人提起再重建的聲音,始建於建國之初的聖佑就這樣消失在了歲月裏,“那落蘇呢?那個總是梳著兩個小辮子的小姑娘呢?”羅奕琛急切地問道。
“哦,那孩子啊?哎,那孩子可倔著呢,火那麼大,大家都拚命往外跑,可她不知道著什麼魔了,非要往圍牆下鑽,大家拉都拉不住。”說到這裏,老院長停下了,花白的頭發下,那雙慈祥的眼睛緊閉著,仿佛已經睡著了一樣。“後來呢,後來怎麼樣了?落蘇呢?”一顆心似乎要停止跳動了,“難道落蘇已經?”羅奕琛不敢想象,在英國那些年,那些被追殺,被傷害,被嘲笑的艱難日子,全憑著對落蘇的思念,和與她再次重逢的美好願望支撐下來的。
“後來等我們找到她時,她正躺在圍牆下,一塊磚頭掉下來正好砸在她頭上,她滿臉都是血,手裏緊緊抓住一株名叫蒼耳的野草。”院長推了推老花鏡繼續回憶道。
聽到這裏,羅奕琛那顆緊繃著的心,正被秦梅雲的話一點點地撕裂著,他仿佛看見小小的落蘇躺在岌岌可危的圍牆下,大火正一點點地吞噬著她。他顫聲地問:“她還活著,是不是?”他搖著秦梅雲枯瘦的雙肩失控地說。
“是的,是的,那孩子命大,跟我一起去的消防員把她送到了醫院,後來又收養了她。這孩子,真是命運多舛啊,據說還在繈褓裏就被賣來賣去,送到聖佑時才十歲,可是已經兜兜轉轉半個中國了,要不是被打拐警察發現,不知道還流落何方呢?”秦院長對落蘇的關注多於別的孩子,不僅因為她那淒楚的身世,還因為她著實招人愛,那張小臉,實在是漂亮極了。膚白勝似雪的小臉上,一雙眼睛黝黑黝黑的,看人的時候,總是濕漉漉的,小鼻子筆直堅.挺,薄薄的嘴唇柔美紅潤,兩個小酒窩若隱若現,一笑,好像兩朵梅花盛開在嘴角。
每個見過她的人,都忍不住要多看幾眼。
在老院長絮絮叨叨的敘述裏,羅奕琛的眼淚悄無聲息地滑落了下來,他記得落蘇曾對他說,因為父母出車禍身為,所以她才被送到孤兒院的。那時的他,竟然信以為真,今天他才知道,他的落蘇,竟然有著那樣悲戚的經曆。
難怪她的眼睛裏,總是彌漫著與年齡不相符的憂傷。
“秦媽媽,那您知道他們現在在哪裏去了嗎?”羅奕琛哽咽著問。
秦梅雲看了看羅奕琛,想了半天才說:“當年做家庭回訪時,他們就搬家了,院方也派人到處找了,可是,一直都沒他們下落。”秦媽媽有些歉疚地說,她祈禱那苦命的孩子能苦盡甘來,找到一個幸福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