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可惜,就算你將蒙娜麗莎賣給我,我也沒有一萬元給你。別看我一副財神相,實際上我是個窮光蛋。”
“你自己決定,我把照片拿給尊夫人也不難,”彼得士提醒我,“你休想殺我的價錢,你的車子有遊艇那麼長,你的朋友是羅登之類的銀行家,還說自己沒有錢,你騙鬼哪!”
“與其說羅登是我的朋友,倒不如說是我太太的朋友,我太太才有錢。我父親多年前就已破產,他留給我的是一屁股的爛債。”我很不願意地將我的家世告訴彼得士,但我此時實在無計可施,“我連身上這套行頭都是黛媚付的錢,但她每給我一個子兒,便追問清楚我是怎樣花的。我若向她要這麼大的一筆錢,又不能找個好借口,後果是可想而知的,你休想拿到一個子兒。”
彼得士咧嘴一笑,說:“好罷,這有點出乎我的意料,我還以為你和尊夫人一樣闊氣。這樣吧,五千好了,一個子兒也不能少。明晚付款,否則,我便和尊夫人直接打交道了。”
第二天早晨,我將銀行的存款悉數提出,才三千多元。彼得士肯不肯先行收下,很難說。羅登是我惟一可以求援的人,於是我向他借了兩千元,並求他千萬保密。
循著名片上的地址,我來到一幢齷齪的公寓。門上貼著一張同樣肮髒的名片。這家夥顯然是個吝嗇鬼。我去敲門,無人答應。走廊的另一端出來一位染紅發的女人,她嫣然一笑,說:“彼得士日夜外勤,在家的時間很少。你可以到我這裏來等他,我的咖啡是有名的。”
彼得士回來了,我隨他進了房間。他的房間髒極了,至少有一個月未曾打掃。一張破舊的沙發,旁邊一張桌子上麵堆著一疊郵寄照片用的棕色信封。他從中撿出一封,丟過來給我。我將信封打開,檢查一下,裏麵是一張十英寸的照片和那張底片。於是,我將鈔票交給他,他又笑了。“你很喜歡你的工作,是不是?”我說。
“遇到像閣下這種人的時候,是的,”他愈來愈開心,“歡迎下次惠顧。”他似乎言外有意。
次日,媚黛從街上購物歸來,無意中將錢袋掉在地上,口紅和鑰匙等物散落滿地——還有一張髒兮兮的名片,上麵印著“彼得士”三個字。
“這張名片你從哪裏得來的?”我問她。
“一個男人遞給我的。他說要和我談談,但我沒理他,我才懶得和那副德性的男人打交道呢。”
我頓時明白了一切,彼得士將那張照片多印一張“副本”或底片,拿了我的錢,便轉過頭來動媚黛的腦筋。
當我再來到彼得士的公寓時,他一見我便露出驚訝之色,但仍強作鎮定。等我將手槍掏出來時,他才開始緊張起來。
“你想把錢拿回去嗎?”
“別再耍花招了,彼得士先生。”
“另外那張照片,你是說尊夫人告訴了你?喲,我真想不到。”
“快把那張照片和底片拿來,別耍把戲了!”
彼得士將一個信封丟過來。我俯身去撿時,他猛地撲過來,用他的雙臂將我緊緊鉗住,嘴裏怒吼著:“居然敢到太歲頭上動土!快將槍丟掉!”
他強壯如牛,我雙臂無法施展,肋骨劇痛,我一掙紮,便撞到沙發裏,我們一起跌倒,手槍砰然一響。他當場死了。我將信封拾起,狂奔而出,在走廊中和那位紅發女郎撞了個滿懷。後來在警察麵前指證我的便是她。媚黛以高價聘請的一大群名律師也無法從牢中將我解救出去……
媚黛隔著紗屏笑道:“他們待你可好?”
“很好。”
往事在腦海中再度浮現,我又想起當我打開那隻信封,看到那張照片的感覺。照片上的那對男女竟然不是嘉梯和我,而是媚黛和羅登。
“你可以原諒我嗎,親愛的?”她的眼睛濕潤了,她懇求道,“我知道你之所以冒著生命危險,全是為了使我不受那卑劣的家夥的勒索,而現在自己卻身陷獄中。這讓我多麼難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