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日本人的狂妄幫了第四大隊的飛行員們大忙。在他們的腦袋中,百靈廟地處偽蒙政權範圍,附近又駐有關東軍精銳與偽蒙部隊,再加上當時國府貪汙腐敗,空軍組織不力,以及日本人慣有的自大,百靈廟機場竟連最基本的防空火力都沒有配置。這可是大大減輕了飛行員們的工作負擔,零星的步機槍火力根本不足以撼動炸彈從天而降的威勢,任務完成得如同平時訓練一般輕快瀟灑。自然,這是以遍地的日軍死屍作為代價的。
在編隊前方的隊友們首開紀錄之後,李瀚藻所駕的2207號才姍姍來遲,穿透雲層俯衝進入戰區。原本遍地青草的機場,此刻早已變得一片狼藉。前幾天還在華夏大地上耀武揚威的日本戰機,覆蓋在一團濃烈的硝煙中,燃起衝天大火。早已飽受國破家亡苦難的飛行員們再也耐不住心中的激動,將起飛前囑咐的三三製隊形拋諸腦後,麵對四散逃跑的人群狠狠扣動扳機。繞跑道盤桓數匝,朝著奔逃的敵群甩下所有炸彈,正望著雨點般濺起的血土出神的李瀚藻,猛地發現停機坪上滾滾的濃煙裏,漸漸露出戰機螺旋槳的輪廓——一架被濃煙覆蓋,幸運逃過一劫的95單戰,頂著四散的彈片艱難轉身,向跑道盡頭奮力衝刺!
螳臂當車,可笑之極!李瀚藻心中暗罵,微微蹬舵拉杆,盤旋待機的戰鷹一個側滑衝向跑道,急降十餘米,沿著跑道在目標身後急速追趕。天空中的肆意屠殺招致混亂,興高采烈的隊友們此刻恐怕早已忘了秩序。以鬼子飛行員的戰鬥素養,一旦升空絕對招致巨大的麻煩。為了大家的安全,決不能讓目標起飛!
於是,地麵上的鬼子與空中的隊友便看到了這樣一幕:仿佛一場激烈的短跑比賽,一架漆有醒目膏藥標誌的飛機在地麵上猛跑,渾身墨綠,繪有白底機徽的2207在後狂追。雙方相差雖隻有數百米,但這三百多米,既是雙機的直線距離,也是勝負間的距離,更是生與死間的距離。前方的在拚命逃跑,後方的舍命追逐。係著必勝頭帶的日本飛行員清楚,全神貫注任憑汗水滴下的李瀚藻清楚,空中地上觀戰的人群更加清楚:隻要在接近一些,那個倒黴的輸家,就會在對方機槍火力的掃射下,變作燃盡生命的燦爛流星。
近了,更近了,已經進入機槍射程,李瀚藻甚至看得到對手隨手係上、在狂風中飄起的飛行圍巾,前方銀白色的蒙皮,也在清晨的陽光下閃閃發光。對麵的那個家夥,想必也是軍人特有的對危險的警覺吧,在自己的瞄具對準他的一瞬,自知已經無路可逃的對手,向著遠處逐漸逼近的轟鳴投來充滿高傲與憤怒的一瞥,目光中,是對生命的冷酷與漠然。
“噠噠”的機槍聲就此響起,兩道明亮的火鏈直撲95式座艙,敵機猛地一顫,隨即便像折翅的飛鳥,一頭滑向旁邊的草坪,紮進一堆碎磚瓦礫中再也不動。炸射完畢的隊友們回過神來,既感慶幸,又感可惜:可惜敵機尚未升空,否則空軍首個空戰戰果,在今日便可誕生了吧!
塌方的碉堡裏、寬闊的場地上,到處可見飛舞的殘肢斷臂與人體器官。受過千萬年滋養的厚實草甸,在鮮血的浸潤下又恢複了當年古戰場的蒼涼——殘垣,斷壁,斷劍,折戟,猶如一個巨大的,盛滿鬼子遺體的停屍房。
“民國二十六年七月三十一日星期六天氣晴
與四大隊諸君同赴前線殺敵,突襲敵百靈廟機場,斬獲頗豐。敵機場之建築,碉壘等盡數為我擊毀,與地麵掃射殲敵數百。餘亦與地麵毀敵機一架,斃敵飛酋一員。數年積鬱,至今日大勝方釋。及歸,偕友數人痛飲歡慶,至夜盡興,大醉而回。”
遲來的一更,四千大章向大大們道歉。。。。。。業餘時間寫文,果然辛苦。。。。。。不過小令會堅持下去,希望大大們在書評區予以支持,在此鞠躬拜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