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假裝點奸裏藏奸好姻緣錯中不錯(2 / 3)

方公氣得麵如土色,對華木臣道:“有此奇事。”華木臣道:“天下同名同姓者多,他隻不該來認。小弟昨日也就疑心,我說他是個書生,人才也隻平平,為何年兄肯把令愛與他?昨見年兄十分歡喜,所以不好言及。”方公恨恨道:“這都是胡宗堯之計。那個胡郎,溫溫君子,豈有假說胡宗堯之侄?你不肯把侄兒與我也罷了,怎麼將此光棍哄我!”說罷,恨恨不已。華木臣告辭起身,方公也就不留,說道:“多勞年兄!”送了華木臣去,進到裏麵,氣得一字也說不出,隻是歎氣。夫人問道:“出去見了新女婿進來,為何氣得這樣?”方公隔了半日,方才告訴夫人、小姐如此緣故:“這分明是胡宗堯老賊,將這個光棍騙我。萬一我一時接受了他的聘禮,豈不誤了女兒終身大事?我決不與他幹休!”夫人默默無言,小姐卻心中暗喜。

方公受了這場惡氣,心裏隻是不樂,又舍不得胡朋。過了月餘,忽然想道:“當初胡郎曾對我說,住在蘇州胥門裏。我再去訪他一番,或者遇著也不可知。”就收拾起身,到了蘇州,在山塘上寓了。此時錢推官已行取,正要起身,方公先來拜他。錢推官道:“蒙老師再造之恩,已得行取,刻下就將入都。老師有何見教?”方公就把椅子移近,附了他耳邊說了半日。錢推官打恭道:“領教,領教!”

方公逢人就問胡朋的消息,並無一人曉得。差人到胥門裏尋訪,去了半日,回說胥門內遍處去訪,並沒有一個姓胡的秀才。方公道:“他說門前有幾株柳樹的,你如何不尋?”家人道:“門前有幾株柳樹的是聞家。他家舊年中了一個舉人,並不姓胡。”方公聽了,心下疑惑,因想道:“我原要定聞生,因賈有道這賊誤了。如今他已發北闈,不知會試如何?我不如拜他一拜,說明此事。況且那個胡郎,又說與聞生相好,就問他一聲。”連忙寫帖子來到聞家。隻見家人回道:“相公在京未回,隻有太爺在家。”方公道:“就見他父親也好。”換了一個“眷弟”帖子,門生傳了進去。

聞公見是方古庵來拜,心中想道:“他去年不知何故壞了我兒前程,今日又來拜。如今兒子已中,我偏生出去見他一麵。”一麵怒氣走出來。方公見了,連聲道:“得罪,得罪。學生去年為堅人所誤,獲罪賢郎,今日特來負荊。”就把賈有道之事,細細說了一遍。說罷,又欠身致謝道:“是小弟不明之罪。然而一種愛才之心,可矢天日!”聞公見他如此,也回嗔作喜道:“原來如此。小人可惡,一至於此。”方公又問起胡朋,聞公道:“小兒相交,學生不知,若說最相契者,則王、富諸子之外,卻是沒有。”方公道:“也曾說住在胥門內。”聞公道:“若說胥門內,則一發沒有。莫非此生托詞的?”方公越覺疑惑,隻得別去。

聞公免不得請方古庵吃酒,方公欣然赴酌,就請王楚蘭、杜伯子來陪。上了席,杜伯子道:“稟報到了,富子周高捷。相如不知何故反落孫山。”王楚蘭道:“功各遲早,自有定數。論起理來,相如也該聯捷。”聞公默默不語。隔一會問道:“城內幾人都報完了麼?”王楚蘭道:“想是都報完了。”方公道:“令郎高才,不在遲早,留在下科掄元之意。”吃了一會,又說起賈有道之事,王楚蘭便道:“老先生令愛曾出閣否?相如今當未聘,晚生輩執柯,仍舊成此美事如何?”方公想道:“我雖中意胡郎,不想又是萍蹤浪跡,前日又被胡宗堯騙了,受了這場惡氣。我初意原要聞生,何不了此本願。”就回道:“小女尚未受聘,如此甚妙!老夫借此以贖前愆。”聞公也大喜道:“隻恐不敢仰攀。”王楚蘭道:“都不必太廉,冰清玉潤,正是佳偶”。說罷,翻席又飲。

到了次日,王楚蘭、杜伯子果然二家說合,彼此交拜了,單等聞生回來下聘。方公就回嘉興,與夫人、小姐說知。小姐大喜,柳絲說:“此可謂天隨人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