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家都回答。
他隻得住口了。“我真的一點希望也沒有了。”他說。
討厭的告發又開始了。
“斯萊特利在飯桌上咳嗽。”
“孿生子吃馬米果啦！”
“卷毛又吃塔帕卷又吃甜薯。”
“尼布斯滿嘴的食物還說話。”
大家互相控告著。
“天哪！天哪！”文迪喊道，“現在她終於感覺到有時孩子們帶來的麻煩比快樂多。”
於是她吩咐他們收拾飯桌，自己卻坐下來開始做針線活。針線筐裏滿滿的一筐長襪子，每隻襪子的膝蓋上，照例都有一個洞。
“文迪！”邁克爾抗議說：“我太大了，不能睡搖籃了。”
文迪聲色俱厲地說：“總得有一個人睡搖籃呀！你是最小的一個，搖籃又是全家最可愛最有家庭味兒的東西。”
每當文迪做針線活時，他們就在她身邊玩耍。那麼多笑盈盈的臉，和歡蹦亂跳的小胳臂小腿，被那通紅的爐火照得又紅又亮。這些都是最常見的景象了，不過，我們卻是最後一次看了。
上麵有腳步聲，第一個聽出來的，當然是文迪。
“孩子們！我聽見你們的父親的腳步聲，他喜歡你們到門口去迎接他。”
而上麵，印第安人都向彼得鞠躬致意。
“好好看守，勇士們！”
然後，孩子們歡天喜地的拽著他下了樹洞。這樣的事以前是很平常有的，但再也不會有了。
彼得給孩子們帶來了硬果，又給文迪帶來了準確的鍾點。
“你知道嗎，彼得？你把他們慣壞了。”文迪傻嗬嗬地笑著說。
“是啊！老太婆。”彼得說。
“是我告訴他的，對母親要稱老太婆。”邁克爾悄悄地對卷毛說。
孿生子中的老大走到彼得跟前說：“父親，我們想跳舞。”
“那你們就跳吧！小家夥。”彼得說，他的興致顯然很高。
“可是我們要你也一起跳。”
彼得其實是他們當中跳得最好的一個，但是，他假裝吃驚的樣子說：“我嗎？我這把老骨頭都要嘎嘎作響啦！還怎麼跳得動啊！”
“媽媽也和我們一起跳。”
“什麼？”文迪喊，“有一大群孩子的母親，還跳舞？”
“可這是禮拜六晚上啊！”斯萊特利討好地說。
其實那不是禮拜六晚上，不過也許是，因為他們早就忘記了計算日期。但是，如果他們想做點什麼特別的事，就總是說，這是禮拜六晚上，然後他們就做了。
“當然這是禮拜六晚上，我們可以歡樂一下彼得。”文迪說。
“文迪，你看我們行不行啊？”
“不就和孩子們一起跳舞嘛！沒什麼的。”
“當然！當然！”
於是彼得告訴他們可以跳舞，不過各自要先穿上自己的睡衣。
“是啊！老太婆。”彼得私下裏對文迪說。
他在爐前取暖，低頭看著文迪坐在那裏補一隻襪子後跟，“經過一天的勞累，你我坐在爐前，小家夥圍在身邊，這樣度過一個晚上，真是再愉快不過了。”
“是啊，生活真的很甜蜜！”文迪心滿意足地說，“彼得！我覺得卷毛的鼻子像你。”
“可是我覺得邁克爾像你。”
文迪走到彼得跟前，兩手搭在他肩上。
文迪說：“親愛的！我養育了這麼一大家子，已不在年輕，你不會把我扔下換另一個吧？”
“不會的！文迪。放心好了。”
彼得當然不會換一個，可是他不安地望著文迪，眨巴著眼睛，說不清他究竟是醒著，還是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