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之死(3 / 3)

蒙克斯驚問道:“什麼?”

“是我把他救了出來,”布朗婁先生說,“我知道你那個狡猾的同謀跟你隱瞞了我的姓名,他以為就算你聽了也不會知道是誰。那孩子被我救出後就在我家裏養病,他長得酷似我先前說過的那副畫像上的姑娘,我當時非常吃驚。其實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的模樣還是讓我仿佛在極清晰的夢境中見到了一個老朋友。但我還沒來得及了解他的身世,他就給人拐走了……”

蒙克斯忙說:“你用不著告訴我!”

“因為你一清二楚。”

“我?”

“別在我這兒抵賴,沒用的,”布朗婁先生說,“你會看到的,我所知道的還遠不止這些。”

“你———你———拿不出什麼證據來,”蒙克斯支吾著說,“我看你絕對沒有證據!”

“我們一會兒就知道了,”老紳士目光犀利地掃了他一眼,回了他一句,“我失去了那個孩子,我用盡了辦法也沒能把他找回來。你母親已經去世,所以我知道,你是惟一能解開這個孩子失蹤之謎的人。那時關於你的情況我知道的最新消息是,你在西印度群島自己的莊園裏。你心裏明白,你母親死後你是為了逃避自己在此地的惡劣行徑而退隱到那裏去的。我於是就前往那裏。可到了那裏才知道你已經離開好幾個月,估計是回到了倫敦,可誰也不知道你到底在什麼地方。我就又回來了。你的代理人也不知道你的住處,他們說,你回來後與往常沒兩樣,來無影去無蹤,有時一連好幾天、好幾個月都沒消息。於是,我白天黑夜地在街上走,可我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勞,我一眼也沒瞧見過你,就這樣,直到兩小時前才算有了結果。”

“看來你是知道的不少,”蒙克斯霍地站了起來,粗聲粗氣地說道,“知道了又怎樣?你以為就憑一個小鬼有幾分像一個死人曾經亂塗亂抹出來的畫像,就可以聳人聽聞地冠人以欺詐和盜竊的罪名?還說是什麼兄弟!你根本不知道那一對情種是否生過孩子。”

“我過去確實不知道,”布朗婁先生說著也站了起來,“但是在最近這兩周內我全知道了。你有一個弟弟,你知道這個,你也認識他。當初有過一份遺囑,是你母親銷毀了它,後來她臨終時將這個秘密告訴了你。遺囑裏提到一個小孩,就是那段悲劇姻緣的結晶,當時還未出生。後來,這個小孩出生了,而且偶然間讓你碰見了,你見他相貌酷似你的父親,當下就起了疑心。

你到了他的出生之地,那裏存有關於他的出身情況和父母身份的證明,這些證明長期都是未公開的。你把那些證據銷毀了,現在,用你自己跟那猶太同犯所說的話來講就是:‘能證明孩子身份的惟一證據已墜入河中,那從他母親那裏得到這東西的窮婆子也正爛在棺材裏。’你這個不肖的敗家子、懦夫、撒謊的東西!”“不,不,不!”那個懦夫連聲否決,在老紳士曆數的條條罪狀麵前,他驚呆了。

“你跟那個惡棍的每一句話,我都知道!”老紳士高聲說道,“那牆上的影子聽到的你們的私房話傳到了我耳中,見那孩子遭到迫害,罪惡之身亦能幡然悔改,並由此給了她勇氣,從而激發出她那近乎美德的品性。如今她已被害,你即使沒有直接參與這起命案,在道義上也天理難容!”

“不,不,”蒙克斯急忙否認,“我一點兒也不知道。我正要去探聽一下真相如何時,你就把我抓來了。我不知道事情的起因,隻當是尋常的吵鬧。”

“這才是你的部分隱秘,”布朗婁先生說,“你願意自己和盤托出嗎?”

“願意,我願意。”

“你願意寫一份關於事實真相的筆錄,並在證人麵前宣讀嗎?”“這我也答應。”

“你老老實實地呆在這裏,寫好這份筆錄後隨我到一個最適宜的地方去,讓它具有法律效力。”

蒙克斯答道:“你要是非得這麼辦,我也隻能照做。”

“你必須做的事情還不止於此,”布朗婁先生說,“你必須把財產歸還給那個清白無辜的孩子。你是不會忘記那遺囑的條款的。凡是涉及到你弟弟的部分,你須得一一執行,然後就走你的路,在這個世上你們無須再見彼此。”

蒙克斯在房間裏踱來踱去地考慮這個問題,他麵色陰沉,一臉的奸詐。同時,他又在考慮是否可能加以回避。他此時正是滿腹恐懼而又心生仇恨。這時,門被急匆匆地打開了,一位紳士(洛斯本先生)萬分激動地走進房間來。

“那個人跑不掉啦!”他大聲宣布說,“今天晚上就能把他抓住!”布朗婁先生問:“你是說凶手?”

“是的,”大夫應道,“他的狗被發現了,它老是在一個老窩兒邊上轉來轉去,很可能是它的主人已在那裏,或是天黑以後要到那裏去。眼下到處都是偵探。我與奉命捉拿凶手的那些人談過了,他們跟我說,他絕對逃不掉的。今天晚上,政府出了100英鎊的賞金。”

“我願再加50鎊,”布朗婁先生說,“如果我能去那裏的話,我還要當場宣布。梅裏先生在哪兒?”

“你是指哈裏?哈裏見你跟這位夥計一起順利地上了馬車,就趕忙到別的地方去了,他在那裏聽到了這個消息,”大夫答道,“然後跨上馬到郊區一個約定的地點去加入第一路圍捕隊了。”

“那個猶太人呢?”布朗婁先生問,“他怎麼樣?”

“我聽到的最新消息,說他還沒被捕,不過他是逃不了的,也許現在已經給抓起來了。他們對抓他很有把握。”

“你決定了沒有?”布朗婁先生低聲問蒙克斯。

“決定了,”他說,“你可不可以替我保密?”

“沒問題。你就在這裏等我回來。這可是保全你自己的惟一的辦法。”

他們離開了房間,鎖上門。

大夫低聲問道:“你幹得怎麼樣啦?”

“我所指望的都已辦到,甚至還超出我的預定計劃。我把那可憐的姑娘提供的情報和我過去了解的情況聯係起來,又加上我們的好朋友實地探聽的消息,這所有的事實都擺到了他麵前,絲毫不給他留下可乘之機,將他的罪惡行徑完完全全地端出來。請你寫信告訴大家後天晚上7點會麵。我們得早去幾個小時,所以我們需要好好休息,尤其是那位年輕的小姐。我感到我周身的血液都沸騰了,他們走的是哪條路?”“你坐車直接去警署,會及時趕到的,”洛斯本先生說,“我就留在這裏。”

於是,兩位紳士匆匆分手,都非常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