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他們開始了新的玩法。
扁虱從湯姆的指揮棒下逃向另一根指揮棒,那根指揮棒又把扁虱指揮了一陣。這隻可憐的扁虱實在領會不了喬·哈波的指揮意圖,於是它又逃向湯姆這邊。但是這隻扁虱又錯了,這位指揮官的意圖更讓它難以理解,沒辦法,還是逃回去吧。就這樣,這隻扁虱來來去去,不知該逃到哪裏。最後它領會了喬·哈波的指揮意圖,它再也不願到湯姆那邊去了,盡管湯姆是它的主人。湯姆現在恨透了這隻扁虱,他想教訓一下這隻忘恩負義的家夥,可是剛才和喬·哈波定下的規矩,使湯姆不得不眼巴巴地看著那隻扁虱,在喬·哈波的指揮棒下亂轉。最後湯姆實在忍不住了,拿著草棍在喬·哈波的勢力範圍內撥了一下扁虱,喬·哈波立刻表示了不滿:
“湯姆,你住手!”
“我隻想動一下。”
“不,它不在你那邊,你不能動。”
“我實在忍不住了!”
“忍不住也不行!”
“我隻是替你教訓一下這個可惡的家夥。”
“我自己有手,用不著你代勞。”
“他媽的,我隻動一下。”
“一下也不行。”
“我偏要動。”
“我就不讓你動,你得遵守規矩。”
“喬·哈波,你聽清楚了,我是它的主人。”
“是它的主人又怎麼樣?它在我這邊,你就不能動!”
“我的東西我說了算,隻要我樂意,想怎麼動就怎麼動。”
湯姆被喬·哈波的拳頭打了一下,湯姆也回敬了他一拳,就這樣,兩個人在課堂上打了起來,從兩人上衣裏飛出來的灰塵,在空中飄了足足有兩分鍾,全班的學生都停止了讀書,他們開心地看著這場戰鬥。那隻引起戰爭的扁虱在戰鬥中不幸犧牲了。戰鬥很快結束了,因為老師把他倆教訓了一頓。
放學的鈴聲終於敲響了,湯姆朝貝奇·撒切爾跑去,對她悄悄說:
“把帽子戴上,裝作回家,到了拐彎的地方,就甩開別人,從另一個方向繞回來,我也用同樣的方法躲開他們。”
幾分鍾後,他們在一條小巷裏會合了。當他倆走回學校時,其它的孩子都已經走了。他倆坐到一塊,湯姆手把手地教貝奇在寫字板上作畫,不一會兒一座很糟糕的房子出現在寫字板上。畫著畫著,倆人覺得沒意思了,就說起話來,湯姆心裏甭提有多高興了。他問貝奇:
“你喜歡老鼠嗎?”
“不,我討厭他們。我喜歡嚼口香糖!”
“嗯,和我一樣,可惜現在我沒有口香糖。”
“我有一點兒,我借給你嚼一會兒,可你一定要還給我。”
於是兩人坐在凳上,輪流嚼著口香糖。其實湯姆並不喜歡嚼口香糖。
“你看過馬戲團的演出嗎?”湯姆問。
“看過,你呢?”
“我看過好多次了,我覺得看馬戲,比去教堂裏聽牧師宣講教義有意思多了。我的理想是:長大後,當一名馬戲團的小醜。”
“你的理想真不錯,小醜可愛極了。”
“對,小醜很可愛,他們能賺很多錢呢,差不多一天一塊錢吧。嗨,貝奇,你玩過訂婚的遊戲嗎?”湯姆岔開了話題。
“訂婚是怎麼回事?”
“這你都不懂,訂婚就是結婚。”
“那我沒訂過。”
“你樂意訂嗎?”
“我不知道,我想大概樂意吧,但訂婚具體指的是什麼呀。”
“我也弄不清楚,大概就是親親嘴吧。”
“為什麼要親嘴呢。”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每個人訂婚時都要親嘴嗎?”
“那當然,戀愛中的人都這麼做。你還記得我在寫字板上寫的那三個字嗎?”
“我記得。”
“那你現在告訴我,好嗎?”
“以後再說吧。”
“那我告訴你吧。”
湯姆趴在貝奇的耳朵邊,對她說出了那三個字。
貝奇的臉紅了,湯姆趁機摟住她。然後湯姆又說了一句:
“你也對我說說那三個字吧。”
貝奇猶豫了半天,終於紅著臉說出了“我愛你”三個字。說完貝奇就跑了,湯姆在後麵追。最後,在教室的角落裏,湯姆摟住了貝奇的脖子,求她道:
“貝奇,咱們的訂婚就差親嘴了,我就親一下,行嗎?”
貝奇害羞地讓湯姆親了一下嘴唇。
湯姆又說到:
“從現在開始,咱們已經訂婚了,除了我,你不能愛別人,更不能和別人結婚。”
“湯姆,我答應你,但是你也必須做到隻愛我,並且不能和其他人結婚。”
“那是肯定的,以後隻要沒人看見,你就得和我一塊上學或回家;舉行舞會時,你隻能當我的舞伴。因為訂婚的人都是這樣。”
“這太有意思了!我從未聽別人說過。”
“那才是要多高興就有多高興呢!哈,我和艾米·勞萊斯……”
貝奇·撒切爾瞪大了眼睛,湯姆明白自己說走了嘴,他趕忙閉住嘴。
“嗚!嗚!湯姆!你這個騙子,原來你不是第一次訂婚了。”貝奇邊哭邊說。
“貝奇,好貝奇。你別哭呀,我已經把她忘了。”
“不,你沒忘,湯姆——你還記著她。”
湯姆想摟住她的脖子,安慰安慰她,可她推開了他的手,捂著臉不停地哭。湯姆勸了半天也沒用,他泄氣了。男子漢的自尊從心底油然而生,他決定去外麵走走。他希望貝奇能說句不讓他走的話,可她沒說。湯姆覺得再安慰一下貝奇或許她會原諒他的,於是又朝她走了過去,悄悄地站在她身後,他想著該怎樣說些動聽的話,最後他吞吞吐吐地說:
“貝奇,我發誓,我隻愛你一個。”
抽泣聲代替了回答。
“貝奇,求求你別哭了,你說句原諒我的話,好嗎?”
這句話換來了更委屈的抽泣。
湯姆隻好使出最後一招:拿出他的寶貝——一個壁爐上的銅把手,他想用這個寶貝換得貝奇的原諒。他說:
“求求你,貝奇,你把這個寶貝拿著,好嗎?”
她一下子把“寶貝”打落在地。湯姆也生氣了,他決定永遠也不見她,他跑出教室,朝山坡上爬去。貝奇等了半天也不見湯姆回來,她有些奇怪,她忍不住出去找了一回,沒有找到。於是她又大聲喊道:
“湯姆!回來吧,我原諒你了。”
可是她沒有聽到湯姆的回答,她後悔剛才不應該那樣對他,這時她感到了寂寞,這時孩子們斷斷續續地來到學校。她隻好把悲傷留給自己,度過了一個苦悶又心酸的下午。想做綠林好漢
湯姆從學校出來後,怕孩子們碰見他,專挑小路走。他感到萬分沮喪,深一腳淺一腳地朝山上爬去。不一會兒,山穀裏的學校也看不清了。他一頭鑽進樹林深處,坐在一棵大樹下。他現在恨透了他那張該死的嘴。他真希望剛才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四周靜得一點聲音也沒有,這更加重了湯姆的孤獨感。湯姆坐在那兒,兩手支著下巴沉思著,他碰到了有生以來最大的難題,他不知怎樣能再次取悅於貝奇。他現在真想靜靜地死去,一了百了,從此沒有了煩惱。他們村剛去世的吉米·荷傑士引起了他的強烈忌妒。他希望與那位吉米·荷傑士一樣,與黃土、青草、綠樹為伴,以結束這苦難的人生。他又想起了貝奇,他到底犯了什麼不可饒恕的錯誤,讓她哭得那麼傷心,不就是在她之前與艾米·勞萊斯訂過婚嗎,那有什麼呢。總有一天她會後悔的,後悔當初沒有原諒他。
湯姆畢竟是湯姆,沒多長時間,他就從傷心痛苦中走了出來。湯姆想永遠離開貝奇,可去哪兒好呢?去馬戲團當小醜,還是去海外或者是去印第安人部落,一時他也拿不定主意。最終,他決定要去印第安人部落。他在想著去印第安人部落以後的事情:若幹年後他成為一個酋長,身上畫滿花紋,頭戴漂亮的羽翎。就這樣在一個星期天的早晨闖進主日學校,其他孩子一定會羨慕死他的。湯姆幾乎就這樣決定了,可他轉念一想,當海盜要比當酋長風光一些,於是他又決定去當海盜,他的眼前好像出現了將來的情景:那時他的名字比撒切爾法官的名字還要響亮,他乘著一艘名叫“黑色閃電”的快艇,在怒吼的大海上乘風破浪地前進。船頭上插著寫有“湯姆斯·索亞”幾個字的大旗迎風招展,他突然出現在主日學校裏,也當眾給孩子們發一回聖經獎,那時是何等的風光,何等的榮耀啊!他那時皮膚變成了棕紅色,身穿黑色上衣和一條肥大的短褲,腳穿一雙馬靴,腰間掛著五把手槍,還背著一把刻有骷髏頭的短劍,貝奇·撒切爾後悔地直哭,他傲然地從她身邊走過去。隻聽眾人交頭接耳:
“快看!這就是英吉利海上的黑衣俠盜湯姆斯·索亞。”
湯姆決定要實現自己的夢想了,他要離開這裏,投身於海盜事業。事不宜遲,他決定第二天就出發,向著夢中的地方去。他現在開始做遠行前的準備工作。他用他那把“巴洛”牌小刀在一個樹樁下挖了起來,不一會兒挖出一個小木箱子,他把手放在箱子上念著咒語:
“沒來的快來!來了的留下!”
念罷咒語,他打開箱一看,頓時瞪大了眼睛,他不解地撓撓頭說:
“奇怪,咒語怎麼不靈了。”
小箱子裏還是原來的那顆石彈子,並沒有其他的石彈子。他生氣地把那顆石彈子扔了。湯姆這時對咒語的靈驗性產生了懷疑。他以前也試過幾次,不過再也沒找著埋石彈子的地方。湯姆最後斷定:這是巫婆搞的鬼。於是他在埋小箱子的地方開始了地毯式的搜索。他終於發現了一塊小沙地,中間有個漏鬥型的小坑。他趴到那個小坑處喊了起來:
“你把我的石彈子藏哪去了?”
不一會兒,沙子動起來,爬出來一隻蟲子,剛一露頭,就被湯姆的喊聲給嚇回去了。
“小蟲子嚇得不敢說,這肯定是巫婆搞的鬼!”湯姆咬牙切齒地說著。他想找巫婆算帳,卻又不敢去,隻好作罷。他又找了起來,希望能發現一點什麼,但他的希望又破滅了。他忽然想起來,沒準現在還可以找回剛才那顆扔出去的石子呢,於是他從兜裏掏出一顆石子來站在剛才埋著箱子的地方,把手裏的石彈子,扔了出去,並且嘴裏說道:
“石彈子,石彈子,去把你的兄弟找回來。”
他緊盯著石彈子的落地點。他走過去,結果沒有找到最先扔出去的那顆石彈子。於是他又試了幾次,最後一次成功了,他找到了那顆從箱子裏扔出去的石彈子。
就在這時,樹林的另一端傳來了一陣玩具喇叭聲,湯姆急忙甩掉衣服,把背帶改成褲帶,從亂樹叢中翻出一副做工粗糙的弓箭,一把木劍和一隻鐵玩具喇叭,轉眼間,他已抄起這些東西,光著腳躥了出去。不久他站在一棵大樹下,吹了一聲喇叭算作是回答。隨後他踮起腳尖朝四處警惕地打量著,他想象著周圍有一幫弟兄,於是他神秘地說:
“弟兄們!藏好!聽我的號聲行動。”
喬·哈波站在湯姆的麵前。兩個人的武器裝備一模一樣。湯姆喝道:
“來者何人,竟敢闖入我的領地。快快報上姓名,饒你不死。”
“我乃好漢吉斯朋,打遍天下無對手!你是何人?竟敢——竟敢——”
“竟敢出言不遜,”湯姆提醒道,因為他們在照本宣科地背書。
“你乃何方人氏,竟敢對我不敬?”
“說出來嚇死你,我乃羅賓漢是也。”
“我正想找羅賓漢一比高低,看看誰是真正的綠林好漢。看劍!”
兩個家夥持著木劍,光著腳像模像樣地鬥了起來,直鬥得天昏地暗。後來湯姆喊道:
“倒下!快倒下!你怎麼還不倒下?”
“我憑什麼倒下,是你支持不住了。”
“按照書上的規定,你應該躺在地上,讓我在你背上刺一劍。”
喬·哈波隻能按照書上的規定,躺在地上,讓湯姆刺了一劍。
“來而不往非禮也,你也得讓我刺一劍。”
“那不能,因為書上沒有這回事。”
“得了吧,你他媽真小氣。”
“這樣吧,喬,我假扮一個貪官,你裝羅賓漢,你殺死我,怎麼樣?”湯姆想了一個折衷的辦法。
喬·哈波非常樂意接受這個建議,兩人又廝殺了一番。最後湯姆又扮成了羅賓漢,由於中了尼姑的毒計,傷了元氣,喬·哈波扮演一夥痛哭流涕的綠林好漢,悲痛地拖著他,又把弓箭放在他手中。於是湯姆用徽弱的聲音說道:
“這隻箭落哪兒,就把羅賓漢埋在哪兒”,說完他一閉眼,倒在地上裝死。剛一倒下,他又猛地跳了起來,因為他躺在了長刺的蕁麻上。
他們的肚子餓了,兩個孩子藏好他們的武器走了。他們邊走邊感歎:為什麼現在沒有綠林好漢呢?如果讓他們做一回真正的綠林好漢,那就是給個美國總統的位置也不坐。基地凶殺
當天晚上九點半鍾,湯姆和西德像往常一樣——在床上做完禱告就睡覺了。西德很快睡著了,而湯姆卻等著哈克貝利·芬,他們準備今晚去墓地。在湯姆看來,世界上最無聊的事莫過於等候某件事的到來。他本想在哈克到來之前睡一會兒,但白天發生的事太多了,以致於讓他興奮的神經久久不能平靜下來。黑夜中傳來的鼾聲,屋梁的破裂聲,樓梯的吱嘎作響聲,還有一隻蟋蟀的叫聲都讓湯姆覺得煩躁。有一陣子,湯姆覺得自己的靈魂快要離開他的身體了。一隻報死蟲的喀喀聲,更讓湯姆覺得世界未日到了。就這樣持續了一段時間後,湯姆迷迷糊糊地睡著了,臥室裏的鍾敲了十一下,但是沒有驚醒湯姆。一隻叫春貓的嚎叫聲,把鄰居家的人給吵醒了,隨著一隻玻璃瓶的破碎聲,湯姆醒了過來,他趕緊學著貓叫,並迅速地穿好衣服,從窗戶中爬出去,小心地落到了地上。哈克手裏拎著隻死貓,站在那兒正等著他。兩個人打了個手勢,便一同向墓地進發。
半小時後,他們來到了一塊墓地,墓地在山上,四周有一道歪歪斜斜的木柵欄,墓地上雜草眾生,有一部分墳都塌陷了,墓碑也沒有了。隻有那曾寫著“某某之墓”的木牌子還在墳頭上。
湯姆和哈克在這裏不敢大聲說話,隻能悄悄耳語,因為周圍陰森的環境影響了他們。他們找到了那座他們想要找的墳墓,離墳不遠有幾顆大樹,湯姆和哈克藏在後麵,準備拿那隻死貓治瘊子。
按照他們聽來的說法,他們隻能等到鬼魂出現,然後把死貓扔過去,這樣才能治好瘊子。因此他們耐心地等待著,一隻貓頭鷹的怪叫打破了寂靜,湯姆現在決定說點什麼,他趴在哈克耳邊說:
“哈克,你覺得鬼魂會來嗎?”
“我不知道,你別問了,我的頭皮有些發麻。”
“我也挺害怕。”
又是一陣沉默,湯姆又問哈克:
“喂!哈克,那墳墓裏的死人能聽見咱們說話嗎?”
“我想能吧,至少他的鬼魂聽得見。”
兩人又都閉嘴了,突然,湯姆抓住哈克的手說:
“哈克,你聽見什麼聲音了嗎?”
“湯姆,我沒聽見什麼呀!”
“在那邊,你仔細聽!”
“我的天!鬼魂真的來了,咱們怎麼辦?”
“我也不知道,你說鬼魂能發現咱們嗎?”
“我真希望我現在不在墓地。”
“別後悔了,等鬼魂發現咱們,咱們就用死貓打。”
“好主意,你抖什麼?”
“別說話了,你難道不怕嗎?”
兩個孩子緊緊地抱在一起,連大氣都不敢出。從墓地的另一端飄來一些悶聲悶氣的響聲。
湯姆突然驚恐地喊道:
“哈克,快看,你看那是什麼?”
“大概是鬼火吧,我快嚇死了。”
一隻燈籠發出的光朝孩子們移過來,有幾個黑影跟在後麵,哈克嚇得連話也說不流利了:
“湯,湯姆,那,那一定是鬼魂!我的天!怎麼來了三個,現在禱告來得及嗎?”
“讓我試一下吧,你趕快把死貓準備好……”
“噓!”哈克打斷了湯姆的話。
“你怎麼了,哈克?”
“他們是人!至少有一個是人,那是姆夫·彼特的聲音。”
“你沒聽錯吧?”
“我沒聽錯,一定是他的聲音,這個老混蛋一定又是喝多了,放心吧,他們不會發現咱倆的。”
“我也這樣認為,他們一定是來盜墓的,聽,他們好像找到了什麼。
“嗨,哈克,我聽出裏麵有印江·喬的聲音。”
“正是那個雜種!我寧願挖掉眼睛也不願看見他。他們……。”
因為有三個人影朝他們移過來,他們不得不中斷耳語,三個人在離他們很近的地方停了下來。
“沒錯兒!就是這個墳”。第三個聲音響起來,湯姆和哈克借著燈籠發出的光看清他是青年大夫羅賓遜。
彼特和印江·喬拉著一輛放有繩子和鐵鍬的小車,他們把車子放在墳邊開始挖墳,那位大夫把燈籠放在墳頭,靠著大樹坐著。湯姆和哈克一伸手就能摸到他。
“弟兄們,快點幹!”他低聲說道。他們很不滿意地答應了一聲,不一會兒,兩人把棺材挖了出來。他們用鍬把棺蓋撬開,把屍體扔了出來,然後用一張毯子把屍體包住,放在手推車上。這時彼特說:
“大夫,你得再付我們五塊錢,要不然,我們就不拉走屍體。”
大夫惱怒地說:
“你們怎麼不守信用,錢已經提前付給你們了。”
“我們半夜三更來這裏盜墓,你得多付些錢才行。”印江·喬邊說邊朝大夫走去。“五年前的一個晚上,我到你家要點吃的,你不但沒給,反而說我圖謀不軌,並把我趕了出來。你爸爸還把我當成無業遊民給抓了起來,你還記得嗎?你現在落到我手上,我要狠狠地收拾你!”
他朝大夫揮了揮拳頭,大夫毫不客氣地把他打倒在地,彼特一看打起來了,忙扔下手裏的刀,跑過去揪住大夫說:
“你敢打我的朋友,我看你不想活了!”說罷,兩人戰在一處,把地上的石子踢得到處亂飛。印江·喬從地上爬起來,撿起彼特的刀,在他倆周圍來回轉著,伺機進攻。醫生這時占了上風,他抄起墳頭的木牌子朝彼特的腦袋打了過去,彼特頓時昏了過去,印江·喬趁機把刀捅進了大夫的胸膛,大夫捂著胸膛倒在了彼特身上。血淺了彼特一身。目睹了這場慘劇的湯姆和哈克趁著黑暗沒命地跑了。
戰爭結束了,月亮也想看看發生了什麼事,從烏雲中鑽了出來。印江·喬看著倒在地上的兩個人。這時大夫不知說了句什麼,然後就長出了一口氣,倒在地上死了。印江·喬盯著他的屍體說:
“他媽的,我終於出了口惡氣。”
印江·喬並不願意承擔殺人的責任,於是他心生一計,把那把刀放在了彼特張開的右手上,並用手把他的手合住,然後他就坐在旁邊看著。過了幾分鍾,彼特醒了,他一眼就看見他手裏那把沾有血跡的刀,他嚇壞了,忙把刀扔了,並推開屍體站了起來,驚恐地問坐在旁邊的印江·喬:
“我的天,這是怎麼回事,印江·喬?”
“是你殺死了大夫,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殺他。”
“我!可我沒殺人呀!”彼特已經嚇得渾身發抖。
“你沒殺人?那你手裏的刀是怎麼回事?”
“我今天喝多了,我也記不清我到底幹了些什麼。今天晚上我就不應該喝酒,我現在該怎麼辦呢?人真是我殺的嗎?印江·喬,你快告訴我!”
“你真的殺了人,他用木牌子打你腦袋的時候,你撿起刀捅了他一下,結果你們兩個都倒在地上,事情就是這樣的。”
“唉,這怪我當時太衝動了,我以前也打過架,可是從沒動用過刀子,這都怪我不該喝那麼多酒,印江·喬,好兄弟,我知道你是個好人,瞧在我曾經幫過你的份上,你不要對任何人講我殺人的事,好嗎?我求求你,我給你下跪,你快答應我吧。”彼特跪在印江·喬麵前說。
“放心吧,夥計,我是不會把你殺人的事說出去的,我發誓。這下你相信我了吧。”
“印江·喬,我太感動了!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再給你磕個頭。”說著,彼特流出了感動的淚水。
“行了,別哭了,總之我會幫你的。你走那邊,我走這邊,記住,千萬別留下腳印兒。”
彼特開始還慢慢跑,後來就飛奔起來。印江·喬看他跑遠了,嘴角露出一絲冷笑,自言自語道:
“這個傻瓜,連殺沒殺人都記不清了。活該他倒黴,他現在肯定沒想起這把刀,就算想起來,他也不敢回來拿,膽小鬼!”說完,印江·喬把屍體從車上扔了下來。
兩分鍾後,墓地又恢複了寂靜。大夫的屍體、蒙著毯子的屍體、一副空棺材、一座被掘開的墳墓、一把刀子靜靜地躺在月光下麵。發誓寫血書
湯姆和哈克嚇得連句話都不敢說,朝村子拚命地跑去。他們邊跑邊往後看,生怕有人會追上來。村子漸漸地近了,他們的腳步也更快了,被他們的腳步聲驚動的狗也汪汪叫起來。
不遠處有一幢房子孤零零地立在村邊。
“咱們一定得堅持跑到前邊的那個屋子,我快跑不動了。”湯姆氣喘籲籲地說。
哈克沒有回答,他現在累得連氣都快喘不上來了。兩個孩子用盡全身最後的一點力氣朝那所房子跑去,目標一點點接近了。終於,他們一齊擠進了那所房子的門,一頭栽到地上,他們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過了好長時間,他們才平靜下來,這時,湯姆悄悄地說:
“哈克,你說這件事結果會怎麼樣?”
“要是羅賓遜大夫沒命了,我看凶手得判死刑。”
“真能判死刑嗎?”
“對,一定能。”
“那咱們去告發嗎?”
“不,咱們不能去告發,萬一印江·喬沒被判死刑,那麼咱們就完蛋了。”
“說得有道理,咱們不去管它,可誰來告發凶手呢?”
“那個酒鬼彼特也許會去告發的。”
“彼特沒看見殺人,他怎麼告發呢?”
“他為什麼沒看見殺人?”
“因為大夫把彼特打昏了,也許把他打死了。”
“不,不可能,拿木板是打不死人的。老彼特喝醉了,我看得出。我爸爸喝醉酒也是這樣。我現在真希望老彼特沒喝醉酒。那樣,他就能親眼看見印江·喬殺人了。”
一陣沉默過後,湯姆問哈克:
“你能保證不把這件事說出去嗎?”
“我能,那麼你呢?”
“我也能,咱們一定得保守這個秘密,否則如果印江·喬沒被判死刑,那他準會殺了咱倆的,咱們發誓吧——那才是最重要的,隻有發誓才能守住秘密。”
“發誓沒用,因為發誓隻對那些小事有用,像這麼重大的事情,一定得寫下來才行,而且還得用自己的血寫才行。湯姆十分讚成這個主意,在這個環境中寫血書簡直是再合適不過了。”
湯姆從屋外撿了塊幹淨的鬆木瓦,咬破自己的手指,就著月光在鬆木瓦上寫起了血書,內容如下:湯姆斯·索亞與哈克貝利·芬發誓:決不把今晚看到的事說出去,如果說出去,當場而死。
寫完後,湯姆在血書的最後又加上了自己的名字。
哈克覺得湯姆的血書寫得真好,於是也照著他的樣子咬破手指,在血書上簽上了他名字的縮寫字母。當然這一切都是在湯姆的幫助下進行的。血書寫完後,他們把它埋在土裏,又舉行了一些稀奇古怪的儀式,念了一些咒語。這樣,他們覺得誰也不會把事情說出去了。
一個黑影從房子的另一個豁口偷偷鑽進來,可他倆誰也沒發現。
他們幹完這件事後,又悄悄說了些其他的事情。就在這時,房外有條狗發出一陣悲涼的嚎叫聲,兩個孩子認為這隻狗是在報喪,他倆嚇得抱作一團。
“湯姆,去看看它在給誰報喪”哈克說。
湯姆回答道:
“你去看看吧,我可不敢。”
“湯姆,我求你了,你就去看一眼就行,你聽,它又叫起來了。”
“我已經說過了,我不敢去,哈克,還是你去看一眼吧。”
“那咱倆去看看吧。”哈克提議道。
於是兩人就趴在門口向外看。
“喂,湯姆,你它像是條野狗嗎?”哈克說道。
“我看它不是野狗,它好像是老海爾斯家的狗。”
“胡說,老海爾斯家的狗掉了一隻耳朵,而這隻狗有兩隻耳朵。”
“我再仔細看看……。唉,這條狗我還真不認識。”
“我也不認識。”
“嗨,哈克,它是不是給咱倆報喪呢?”
“湯姆,我看咱倆死定了。”
“唉,他媽的,我真後悔今晚去墓地,如果我能活下來,我一定做個乖孩子,做個像衛利·瑪弗遜那樣的好孩子。我保證以後去主日學校,一定老老實實地聽牧師宣講教義。”湯姆哭著說道。
“我發誓,這次如果我也能活下去,我一定不再幹壞事了”。哈克也哭了。
“那咱倆現在趕緊向主祈禱吧,請主保佑我倆度過這道難關。”
於是,湯姆和哈克就在那間破屋子裏做起禱告來。
突然湯姆破啼為笑,他小聲對哈克說:
“他媽的,咱倆受騙了,狗是背對著咱們的。”
哈克一看,果真如此,頓時也笑了。
湯姆和哈克準備為這偉大的發現而慶賀一番。這時狗停止了嚎叫。
湯姆仔細地聽了聽,然後小聲說:
“噓,你聽,外麵有什麼聲音?”
“好像是——好像是豬發出的吭哧聲,湯姆。”
“不對,好像是人的鼾聲”,湯姆答道。
“沒錯,是人的打鼾聲,這是從什麼地方發出的呢?”
“我覺得好像是在屋子的那邊。我爸爸以前一喝醉酒就跑到豬圈裏,和豬一起睡,他發出的鼾聲能驚動整個村子。但願這個打呼嚕的人不是我爸爸。”
“我也希望不是你爸爸在打呼嚕,那咱倆出去,看看是誰在打鼾”,湯姆說道。
“我可不敢去,沒準是印江·喬在打鼾呢”,哈克先退卻了。
聽他這麼一說,湯姆也害怕起來,打消了去外麵看看的念頭。但鼾聲的誘惑力實在太大了,他們倆受不了這種誘惑,又一致決定去外麵看看。於是他們躡手躡腳向發出呼嚕聲的地方走去。在屋外一塊空地上,有個人躺在一堆樹枝上。他們看清了打呼嚕的人竟然是姆夫·彼特。當他倆走近他時,突然哈克不小心踩到了樹枝上,樹枝發出的喀吧聲在深夜裏聽起來特別刺耳,湯姆和哈克同時停住了腳步。這時姆夫·彼特突然翻過身來,兩個人嚇得腿都軟了。當他們發現他還在繼續睡覺時,兩人的膽子又大了起來。他們從容地從酒鬼身邊走過去。這時,那條狗在離彼特不遠的地方衝著彼特發出淒厲的嚎叫。
“唉,他媽的,原來狗在給彼特報喪呢!”湯姆歎道。
“狗為什麼給他報喪呢?難道他快要死了嗎?”哈克問湯姆。
“我也不知道,咱們回去睡覺吧。”
兩個孩子心事重重地分了手。
湯姆從窗戶爬進臥室時,天已經快亮了。他小心地鑽進被窩,慶幸沒人覺察他偷著跑出去。不料那發出鼾聲的西德卻是醒著的。西德奉了波麗姨媽的命令,專門監視湯姆的一舉一動,尤其是晚上的時候。看來,湯姆又快要倒黴了。
湯姆醒來時,天色已不早了。旁邊睡著的西德也早已起床,他趕忙穿好衣服下了樓。一家人都坐在桌邊等他吃早飯,但誰都沒說話,湯姆這時感到事情有點不對頭。他盡量裝出很高興的樣子,但卻沒人理他。他的心情變得沉重起來。
吃完早飯後,姨媽把他拉到一旁,湯姆本以為老太太要打他,但姨媽卻沒這樣做。她對著湯姆哭了,哭得很傷心。波麗姨媽邊哭邊責問湯姆,問他為什麼昨天下午沒有去上課;問他為什麼千方百計地傷她的心;問他為什麼甘心做一個壞孩子;問他這樣做對得起他死去的媽媽嗎?在姨媽的哭聲和一連串的責問下,湯姆頓時慌得不知所措,這比挨打還難受。他也陪著姨媽一塊哭,他邊哭邊對姨媽保證:以後再也不犯錯誤了。以後要做個好孩子;以後要努力地學習,要報答姨媽對他的養育之恩。姨媽被他的哭聲感動了,覺得湯姆還沒到不可救藥的地步,於是就放過了他。
湯姆離開姨媽去學校時,心情很不好,他竟然沒想起來報複西德,因此西德從後門悄悄溜走,實在是沒有必要。
湯姆懷著一顆受傷的心去了學校,剛一進教室,就被老師用鞭子抽了一頓,湯姆覺得老師今天用鞭子抽他時,用的力氣很小。因為這時湯姆的心痛遠遠大於肉體的疼痛。他回到座位上,雙手支著下巴,目光呆呆地看著某一處。這時他的胳膊肘碰著了一個硬梆梆的東西,他仔細一看,原來是那隻壁爐上的把手,他知道這意味意什麼。這無疑給湯姆那顆受傷的心又捅了一刀,湯姆的心碎了。慰問“殺人犯”
快到中午的時候,有關墓地那件殺人案的消息已經傳遍了全村。那天下午,學校也放了假,如果學校不放假,那麼人們肯定會認為校長的腦子有毛病。因為全村從沒發生過這麼大的案件。據人們傳聞,在案發現場發現了一把刀,它的主人是姆夫·彼特。這無疑又是一條特大新聞。
全村乃至全鎮的人都湧向了墓地,湯姆也加入了人群,他早已把上午的那件傷心事拋到了腦後,墓地的吸引力對他來說,實在是太大了。這時他碰見了哈克,他倆去墓地的原因很簡單,因為他倆想仔細看看昨天晚上的凶殺現場,並想知道印江·喬能不能被判絞刑。他們的眼睛盡量不去看任何人,怕他們看出自己心中的秘密,但是越怕越出事,突然,湯姆驚恐地發現印江·喬也在人群中,湯姆不明白印江·喬為什麼敢出現在這裏。
圍在屍體周圍的人發出一聲聲歎息:
“這個年輕人太可憐了,”“他死的太慘了!”
牧師斯普拉各說:
“這是上帝對盜墓者的懲罰!”
這時,人群開始騷動起來,人群中有人大喊道:
“快看!快看!他來了!”
“誰?誰來了?”有人問道。
“是姆夫·彼特”,有人答道。
“哦,他停住不走了。咦,他怎麼又掉頭往回走了呢?快!快抓住他!千萬別讓他跑了!”
“姆夫·彼特的膽子真大,殺了人後居然還敢來現場看看!”
“我們趕緊抓住這個殺人犯,把他送上絞刑架!”
“別忙,不用你動手,警官已經把他抓住了。”
這時人群閃開一條通道,警官押著姆夫·彼特走了過來。
當姆夫·彼特站在屍體旁時,他邊掩麵哭泣邊對眾人說:
“我發誓,我沒殺人,這不是我幹的。”
“有人說過是你幹的嗎?”一個聲音叫喊著。
這話好像擊中了要害,姆夫·彼特帶著絕望的神情向四周看著,希望有人能幫幫他,就在他快要失望的時候,他看見了印江·喬。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大聲喊著:
“印江·喬,幫幫我吧,你曾答應……”
“我答應你什麼了?”印江·喬反問道。
“你難道忘了,你昨晚對我說,不把……”
“這把刀是不是你的?”警官打斷了他的話,並把刀舉在他麵前。
聽完這句問話,彼特癱在了地上。
他說:
“我早就想到這把刀會出事的,果然如此,印江·喬,你把真相說出來吧。”
哈克和湯姆聽那個卑鄙的真凶說了一大堆所謂的真相,他倆現在希望印江·喬被雷劈死。他倆想說出真相,但他們想起了他們寫的血書。他們倆在受著良心的折磨。
不一會兒,警官開始驗屍,這時魔鬼印江·喬又重複了一遍他剛說的話。哈克和湯姆盯著印江·喬想:為什麼上帝不懲罰他呢?難道上帝睡著了嗎?
這時,警官已經驗完屍了,警官對眾人說,醫生屍體上的刀口正是姆夫·彼特的刀所留下的,而姆夫·彼特的刀即沒有丟失,也沒有借給別人,這就證明,姆夫·彼特是殺人凶手。
印江·喬幫警官把屍體放進馬車,這時屍體又流出一些血。他倆希望警官能及時查出事情真相,但是他倆失望了,屍體流出的血並沒有引起警官的懷疑。現在警官和眾人都認為姆夫·彼特是殺人凶手。
從墓地回來後,湯姆就被那個殺人案件所困擾著,他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在以後的幾天裏,湯姆都受著那個秘密的折磨。有一天早上西德問:
“湯姆,你最近睡覺老是說夢話,這是怎麼回事?”
湯姆擔心說夢話時說出了心中的秘密,因此臉“唰”地變白了。
波麗姨媽關心地問他:
“湯姆,你有什麼事瞞著姨媽嗎?你的臉怎麼也白了?你又病了嗎?”
“沒有,姨媽,我沒有生病,我沒有什麼事瞞著你。”湯姆說這話時心有些虛,他的手顫抖著,把杯裏的水都潑出來了。
“可你在夢中老是反複說‘血,血,那是血呀,你別折磨我了,我把我知道的全告訴你’。你要告訴誰?告訴他什麼?”西德問。
聽完這話後,湯姆覺得腦袋“嗡”的一聲,然後大腦裏就一片空白,過了好長時間後,他才穩定住自己的情緒,他差一點兒說出了事情的真相。這時波麗姨媽幫了湯姆一把,她自己卻不知道。她說:
“原來是那件殺人案呀,我最近也做那樣的惡夢,這沒什麼。”
聽她這麼一說,湯姆的表姐瑪麗也說自己晚上老做惡夢,經常被惡夢嚇醒。後來大家都覺得湯姆說夢話是很正常的,因此沒人再追問說夢話的事。湯姆找了個機會逃掉了。從這天開始,每天晚上睡覺時,湯姆都借口牙疼,他用繃帶把下巴捆住,防止再從嘴裏說出些有關凶殺案真相的話。湯姆從沒想到用死貓治瘊子的辦法會給他惹這麼大的麻煩,他發誓以後再也不聽哈克貝利·芬那些千奇百怪的治瘊子方法了,以後再也不去墓地了。從這天開始,他也不玩那些驗屍遊戲了,這讓其他孩子覺得很奇怪,因為以前他很愛玩這種遊戲。隨著時間的推移,湯姆漸漸地忘掉了這些事。
那個關押著姆夫·彼特的小監獄座落在村邊的一塊窪地裏,那個小監獄沒有看守人員,可也很少有人被關在裏麵。
就在湯姆良心受折磨的日子裏,湯姆總去村外的小監獄裏,給那個“凶犯”送些食品和煙葉之類的東西,這種舉動無疑使湯姆的良心得到些安慰。
也就在這個時候,全鎮的人都巴不得給印江·喬身上塗上油、粘上羽毛,用杠子抬著他遊街,借此來處罰他盜墓的罪惡。但是印江·喬生性凶悍,因此沒人敢出來領頭幹這件事情,於是隻好作罷。印江·喬在驗屍時的兩次作證,都從打架講起,沒有承認他參與了盜墓,這種做法無疑是明智的,最起碼他暫時不用出庭作證。病後英雄壯舉
最近有一件湯姆非常關注的事情——貝奇·撒切爾好幾天沒來上課了。自從那次訂婚風波過後,湯姆一直想忘掉她,但卻沒有成功,反而更加思念她,湯姆受不了這相思之苦,於是每天晚上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湯姆都去她家附近轉悠,渴望能見她一麵。後來湯姆得知她病了,他很替她擔心,萬一她病死了,怎麼辦?湯姆不敢再想下去。從此他變得消沉起來,他已經對以前玩的打仗遊戲失去了興趣,上課時不再與男孩子們打打鬧鬧,而是手托著下巴,呆呆地望著窗外某一個地方,晚上吃飯時,也吃得很少,吃飯時也很少講話,甚至不再偷吃姨媽的糖塊和蘋果。在他眼裏除了貝奇·撒切爾,其他任何東西都不值得一提。波麗姨姆看見湯姆這個樣子也很擔憂,她決定拯救他一回,最近,波麗姨媽熱衷於健康新發明,她訂閱了一些雜七雜八的有關健康的雜誌,裏麵那些騙人的玩意,她都信以為真。這些雜誌介紹了怎麼才能延年益壽,怎樣才能預防各種疾病,甚至還介紹了穿什麼樣的衣服能使人心情愉快。波麗姨媽從來沒有發現這些雜誌,常常把它們上個月說過的話,來個全盤否定。她是個典型的頭腦簡單的家庭婦女,她很容易上當受騙,她搜集了大量騙人的雜誌,並按照雜誌裏所介紹的方法,鼓掏出一些新藥來。於是她拿各種藥做實驗。當然她不肯在自己身上做實驗,這時她想起了湯姆,決定在他身上試試藥的療效。但收效甚微。
這一天,她發明了一種涼水浴治療法,湯姆成了她這種方法的第一個試驗品。每天早晨天剛亮的時候,湯姆就被她趕到屋外的小木板棚子裏,然後用涼水劈頭蓋腦地把他深身澆透,再用一塊非常粗糙的毛巾給他擦,直到快把皮膚擦破了她才住手,最後他被全身包著濕被單塞進被窩,然後再蓋上幾床被子,讓他出汗,並把房屋裏的所有窗戶和門密封住。據波麗姨媽講,這樣能使精神上和肉體上的髒東西從湯姆的毛孔裏滲出來。
雖然這種方法讓波麗姨媽費了很大的勁,但湯姆還是一天天鬱悶下去,越來越精神不振,臉色越來越蒼白,飯量也越來越小,甚至有時一天也不吃飯。針對湯姆這種病情,波麗姨媽又接二連三地發明了熱水浴、坐浴、蒸氣浴、浸水浴等各種治療法,隨後又出現了灌稀麥片粥和起泡塑料法來配合治療,但是效果還是不顯著。老太太不相信自己治不好湯姆的病,她決定孤注一擲,給湯姆加大藥劑量,每天湯姆像吃飯一樣,把老太太自製的和買的江湖假藥都吃進了肚裏。湯姆的肚子有些受不了,但卻沒發生生命危險。
湯姆對這些“先進”的治療方法已經麻木不仁了。這使得老太太的治病熱情受到了挫折,但波麗姨媽畢竟是波麗姨媽,她仍然堅持對湯姆的治療,她這種鍥而不舍的精神實在令人敬佩。她剛聽說有一種很好的止痛藥,就立刻買了一堆回來,她怕是假藥,所以自己先嚐了嚐,嚐完之後,喜出望外,那種新藥吃在肚裏像著了火。她決定立即拋棄其他的治療方法,這次她覺得湯姆有救了。她迫不及待地給湯姆灌了許多這種止痛藥,然後急切地觀察結果,這次沒有讓她失望,湯姆對此藥有所反應。湯姆覺得肚裏像著了火,在床上不停地打著滾。
通過這次有效的治療,湯姆覺得自己該恢複原樣了。他的精神振作了一些,他受傷的心也快愈合了,但姨媽卻堅持讓他繼續服藥,以鞏固療效。湯姆非常討厭吃藥,但不敢違抗姨媽的命令,於是心生一計,他天天去向姨媽討藥吃,最後姨媽也煩了,讓他自己去拿,但姨媽還不放心,所以每天偷偷檢查藥瓶,令她欣慰的是:藥瓶裏的藥在漸漸少下去。其實湯姆沒有吃這些藥,而把藥填進了地板上的裂縫,這一點波麗姨媽沒有發現。
一天,湯姆正在給地板縫喂藥,姨媽的黃貓湊了過來,它以為是好吃的,喉嚨裏咕嚕咕嚕直響,看樣子它是在咽口水,它眼睛緊緊盯著藥,懇求湯姆也讓它嚐一嚐,湯姆對它說:
“這不好吃,你別吃了,黃貓。”
黃貓瞪大眼睛盯著湯姆,喉嚨裏又咕嚕了一聲,那意思是說:
“地板縫能吃,我為什麼不能吃。”
“那藥吃下去,你肚裏會著火的”,湯姆好心地勸道。
可黃貓卻不相信湯姆的話,它認定那是好吃的,因此堅決要嚐一嚐。
“你最好再想想。”
黃貓拿定了主意要吃。
“我很大方,既然你一定要嚐一嚐,那我就滿足你這個要求,如果你發現不好吃,你可別怪我。”
黃貓對湯姆這句話很滿意。於是湯姆掰開它的嘴,把止疼藥填了進去。黃貓一蹦兩尺高,然後發出一聲尖叫,繞著湯姆狂奔起來,隨著黃貓的運動軌跡,花瓶倒了,椅子倒了,桌上的書灑了一地,隨後它用後腳立了起來,興衝衝地來回蹦著,嘴裏發出快樂的叫喊聲,它在感謝湯姆的喂藥之情。波麗姨媽進屋時,黃貓正在表演後空翻,它發出最後一聲歡叫,然後從開著的窗戶衝出去,順便將窗台上的幾盆花也給帶到了窗外的地上。它的歡呼聲漸漸消失了。波麗姨媽不知是怎麼回事,一會兒看窗外,一會兒又看看湯姆。
湯姆捂著肚子躺在地板上,他笑得氣都喘不上來了。
“湯姆,那隻可憐的貓犯了什麼病?”波麗姨媽問。
“我哪知道,姨媽,我又不會治病。”湯姆還在笑著。
“我的天,我還沒見貓如此亂蹦亂叫過,是你把它搞成這個樣子的嗎?”
“不是我,我可不敢動你的貓,姨媽,也許它太高興了吧。”
“它太高興了,是嗎?”老太太懷疑的問。
湯姆有些不自在了。
“我認為是這樣,姨媽。”
“你認為?”
“對,姨媽。”
老太太彎下腰在地上尋找著,湯姆擔心她知道真相,目光一直盯著姨媽,但是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波麗姨媽從地板的角落裏撿起了吃藥用的小湯匙,她揪住了湯姆的耳朵,用湯匙敲著他的頭說:
“你說,你把止疼藥弄哪去了?”
“我把藥喂地板縫了!”
“喂地板縫了?你胡說,你一定是把藥喂了貓。”
“我沒有給貓喂藥!”
“你肯定喂了,否則貓不會變成那樣的!”
沉默了一會兒後,湯姆說:
“我本不想給它喂藥,可它卻堅決要嚐一嚐!”
“小祖宗,你為何要用這種手段對付那隻貓呢?”
“因為它沒有姨媽,我是在可憐它。”
“它有沒有姨媽,和喂藥有什麼關係?”
“關係可大了,假如它有個姨媽,她就會每天給它洗冷水浴,並用毛巾把它的皮膚擦破,然後拿被子把它緊緊捂住,讓它透不過氣來!給它洗熱水浴,把它的皮燙掉一層!給它灌稀麥片粥,把它撐死!給它灌藥!給它治病!把它烤成肉幹,一點也不可憐它!”湯姆把積攢了許多天的怨恨,一古腦兒地發泄出來。
波麗姨媽聽完湯姆的話,這才覺得在給湯姆治病的事情上,做得有些過分了。她看著湯姆那張蒼白的臉,鼻子一酸,心軟了下來,她把手放在湯姆頭上,心疼地說:
“我沒想到這藥會給你帶來這麼大的痛苦,在我看來,這藥確實在你身上有了療效呀!”
湯姆本來一肚子怒氣,但看見姨媽臉上的愧疚之情,也就原諒姨媽了。最後他說:
“姨媽,我知道你為了我好,可我也是為黃貓好,才給它喂藥的,那藥對它確實很有療效,我還從沒見它那麼高興過。”
“得了吧,湯姆。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從今天開始,你不用吃止疼藥了。現在,你趕緊上學去吧。”
這天,湯姆破天荒地上學沒有遲到,這可是件稀奇事。在以後的幾天裏,他仍舊早早地來到學校,並且在校門口來回轉悠,不再和其它的男孩子打打鬧鬧。他對別人說他病了。他經常四處張望,好像要發現點什麼似的,其實他最關心的是,學校門口那條通往村裏的路。他在耐心地等待著一個的出現。在等什麼人,隻有湯姆心裏最清楚。不一會兒,貝奇·撒切爾出現在他的視野裏,他的心一陣狂跳,等貝奇走近的時候,他想上前搭話,卻又怕貝奇沒原諒他,他不知該怎麼辦才好,這時貝奇已經從他身邊走了過去,看都沒看他一眼。他有些傷心,不過這種傷心卻變成了動力,他跑進校園,在貝奇周圍拚命地賣弄著,希望能引起她的注意。但是貝奇卻假裝沒看見他,他有些泄氣了。但是他仍然堅持著,湯姆搶過一個男孩的帽子,往房頂扔去,並且他還跑到離她很近的地方做了個倒立動作,但被突然衝過來的一群孩子撞倒了,他恰巧倒在貝奇的腳邊,他本想著貝奇能扶他一把,不料貝奇卻轉身走了。湯姆清清楚楚地聽見她說:
“有些人總是自以為是,其實什麼都不會”此時湯姆真想倒在地上永遠不再起來。進軍傑克遜島
一連串的打擊使湯姆對現有的生活方式感到了厭倦,他覺得是他的親人和朋友把他逼成現在這個樣子。他本想做一個有上進心,好好學習的乖孩子,但是他們卻不給他機會,在他們眼裏,湯姆斯·索亞永遠是個壞孩子,他覺得既然這裏沒有一個朋友,沒有一個人可以同情和理解他,更沒有一個人能真正關懷他,那他還留在這裏幹什麼。所以湯姆決定要離家出走了,這時學校的鈴聲隱隱約約傳來,然後很快又消失了,他一想到以後再也聽不見那個,曾經讓他厭煩而又熟悉的聲音了,他的心就一陣痛苦。他很想再聽一遍,可是那鈴聲卻不再響起,於是他向學校方向行了個注目禮,然後眼淚就下來了,他覺他以後再也不會回到那個曾經給他歡樂和痛苦的學校裏去了,最後,湯姆依依不舍地朝村外走去。
也許上帝覺得可憐的湯姆自己去流浪有些孤單,所以給他安排了一個同行者。這個孩子是湯姆的好友喬·哈波。喬·哈波對湯姆哭訴道:他媽媽硬說他偷喝了一碗奶酪,並拿棍子打了他一頓,其實他連那碗奶酪是什麼樣的都沒見過。他媽媽分明是厭煩他了,想把他趕出家門,既然這樣,那還不如自己主動離開這個缺少溫暖、理解和同情的家,自己去闖天下,幹出一番事業讓他們瞧瞧。他現在是來向湯姆告別的。湯姆一聽頓時產生了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喬·哈波說的話正是湯想說的。這時兩人都有了一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
兩個孩子揣著兩顆受傷的心悲壯地朝前走著,他們立下毒誓:從今以後,兩人必須像親兄弟一樣,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然後他們開始製定流浪計劃,對於流浪後幹什麼的問題上兩人出現了分歧,喬·哈波主張當隱士,湯姆主張當海盜,不過兩人最後達成了一致:決定去當海盜。
湯姆和喬·哈波決定把傑克遜島當成他們的領地。傑克遜島在密西西比河上,它在聖彼特鎮的下遊,離村子有三英裏遠。島的前部有一個淺沙灘,可以做為他們的登陸地點,它另一端離河岸很近,從那裏回村非常方便。島上樹林茂密,沒有人煙,在那裏開始海盜生活,再理想不過了。至於他們成為海盜後,誰是他們的搶劫目標,這一點兩人沒考慮過。
他們倆個覺得要成立海盜幫還得增加個人,於是哈克貝利·芬加入了海盜幫,他們三個人一起製定了幫規,並且每人起了一個綽號。然後三個人分了手,他們決定半夜在河邊的一個偏僻處會合。他們現在回村要辦兩件事,一是準備些必用的物品,二是告別一下自己的親人和朋友。
約定會合的時間到了,湯姆從家中偷了一隻熟火腿和一些蘋果。他拎著這些東西來到一個小懸崖上,他打了聲口哨,崖下也呼應了一聲。這時崖下的人小心地問道:
“來者報上名來。”
“黑衣俠盜,湯姆·索亞。爾等是何人?”
“鐵麵殺手哈克·芬,西海魔王喬·哈波。”這兩個綽號,都是湯姆從書上看來後,給他們取的。
“口令!”
“血!”
口令完全正確,湯姆把東西先扔下去,然後自己也爬下來。崖下,西海魔王喬·哈波從家裏扛來一大塊醃豬肉。鐵麵殺手哈克貝利·芬則帶著一口偷來的鍋和煙葉,以及做煙鬥用的玉米棒子。黑衣俠盜經驗豐富,他說:
“咱們得弄點火,否則什麼也幹不成。”
這個想法確實不錯,由於那時候村裏還沒有人用火柴,所以他們隻能去偷點火種回來。他們看到離他們一百多米遠的地方的一隻大船上有一堆火,於是他們就悄悄地靠近那隻船,弄了點火種回來。他們故意裝成去虎口冒險的樣子,不時用手指按在嘴唇上發出一聲“噓”,他們想象著自己手中拿著短槍,用海盜的行話表達他們的行動意圖,說如果有人敢阻止他們偷火,他們就槍殺了他,因為隻有“死人才不會告訴別人他們是誰”,他們明知道那隻大船上的人都去村裏喝酒去了,卻偏要裝成一副海盜偷火的樣子,也許他們覺得隻有這樣做,才真正像一個海盜吧。
三個人帶著所有的東西上了小木筏,哈克和喬·哈波一左一右在劃船,湯姆站在船中央,嘴裏喊著:
“調轉船頭,啟航。”
“是,是,船長!”
“一定要小心開船,一定要開穩!”
“船長,我們會小心地開船的,您放心吧!”
“右舷前進!”
“右舷前進了,船長!”
黑衣俠盜把自己想象成一艘輪船的船長,他指揮著船員在波濤洶湧的大海上航行。
“起風了,快扯好帆!現在扯的是什麼帆?”
“報告船長,現在扯的是大橫帆,中桅帆和三角帆。”
“快把上桅帆扯起來,一直扯到杆頂兒,你們四個把前中桅的側帆升起來,快!便點勁兒!”
“是,是,船長先生!”
“扯住後中桅的側帆!快!弟兄們!”
“是,是,船長先生!”
“現在風向轉變了!右舷停止,左舷前進,快!快點,弟兄們!一定要開穩呀!”
“船長先生,我們開得很穩。”
他們乘著小木筏向他們的領地——傑克遜島駛去。擔任船長的黑衣俠盜站在船頭上向著村莊的方向作最後的道別,他現在仍深深眷戀著那塊曾給他痛苦和歡笑的土地,和曾給他幸福和快樂的貝奇。另外兩個海盜也學著黑衣俠盜的樣子舉行道別儀式。在他們舉行道別儀式時,突然來了一股急流,差點將他們的船衝到那島之外的範圍去。幸虧他們及時發現並排除了危險。
半夜兩點鍾左右,他們的木筏擱淺在離島一百多米處的沙灘上。他們忙活了一個多小時,才把帶來的東西全部運到他們的領地,他們用船帆在島上搭了個帳蓬。他們現在完全按海盜的樣子生活。
他們用帶來的火種點了一堆火,然後用鐵麵殺手哈克偷來的鍋煎了點醃豬肉,並切了幾片火腿,就在這個荒無人煙的島上,他們吃了一頓夜宵,這是他們開始海盜生活的第一頓飯,因此特別有紀念意義,吃完飯後,他們本可以去帳蓬裏睡,但他們卻喜歡,富有野外情調充滿海盜生活色彩的篝火。
“我很喜歡這種生活”。西海魔王喬·哈波說。
“這兒比家裏有意思多了,最起碼每天早晨用不著別人催我起床,也不用去上課,也不用洗臉,也不用星期日去主日學校。”湯姆說。
“反正這樣的生活很合我的口味,我從沒見到過比這還好的生活”哈克說。
看樣子,他們三個對這種生活方式都感到非常滿意。
過了一會兒,黑衣俠盜湯姆對西海魔王喬·哈波說:
“喬,還是當海盜好吧,海盜上岸後,可以大吃大喝,想幹什麼就幹什麼,而隱士卻做什麼都得小心翼翼,一點歡樂都沒有,而且還是孤零零地一個人,多沒意思呀!”
“你說的很對,我當初想做隱士時,可沒想這麼多,現在我非常樂意做海盜。”西海魔王喬·哈波說。
湯姆又說:
“現在可沒有多少人瞧得起隱士,可海盜卻備受人尊敬,而且隱士老得睡在硬木板床上,頭上披著白色的粗麻布,抹上灰泥,下雨時,還得站到屋外去挨雨淋,還有吃飯前得做好幾遍禱告,還有……”
“隱士為什麼要頭披麻布,並且要抹上灰泥呢?”鐵麵殺手哈克問道。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那麼做。你要是當了隱士,你也得那麼做。”
“我?我他媽才不那麼幹呢。”哈克道。
“你不那麼做,那你怎麼做呢?”
“我不知道,反正我不幹。”
“你他媽真是個懶蟲,你不配當隱士。”
“我也沒說我要當隱士呀,當海盜多好,我幹嘛要受那份罪呢。”
沉默了一陣後,鐵麵殺手開始向另外兩個海盜表演他的絕活——抽煙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後把嘴稍張開一點,吐出一個個漂亮的煙圈,隨著這些煙圈的飄散,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香而且辛辣的味道。
不會抽煙的黑衣俠盜和西海魔王看著鐵麵殺手噴雲吐霧的樣子,情不自禁地說:
“鐵麵殺手,你真了不起。”他們心裏羨慕極了,下定決心要盡快學會抽煙,以便自己能更像一個海盜。
接下來,三個海盜在商量,他們當海盜後該幹些什麼。三個人一致認為當海盜就得去搶錢,殺男人,然後把女人劫持到島上。在他們的印象裏,海盜們都大把大把地花錢,並且他們穿的衣服也很華麗。這一點讓鐵麵殺手感到懊惱,因為他的衣服很破爛。另兩個小海盜開導他,隻要能成為真正的海盜,那就會要什麼有什麼,一件衣服算得了什麼!這充滿誘惑的勸說,使鐵麵殺手激動了好一陣才平靜下來。
他們的話漸漸少了。三個小海盜這時都有了睡意。鐵麵殺手哈克手中的煙鬥滑落到地上,他很快進入了夢鄉。黑衣俠盜湯姆和西海魔王喬·哈波卻有些睡不著,他們躺在那裏,心裏默默做著禱告,因為這裏沒人管他們,所以他們用不著跪在地上大聲禱告。其實他們本不想在睡覺前做禱告,但他們不敢不做,他們害怕上帝會處罰他們。祈禱完之後,他們進入了一種似睡非睡的狀態,可他們的良心卻跑來幹擾著他們的睡眠,這時他們感到有一點害怕,他們怕離家出走當海盜是個錯誤的決定,隨後他們又想起那些從家裏偷來的肉和火腿之類的東西。於是他們覺得真正受到了良心地折磨。他們對著自己的良心為自己辯解著,可這一番辯解卻不能使良心得到撫慰,說來說去,他們也沒能讓良心原諒他們的盜竊行為。
《聖經》裏有一條是專門告誡人們不要盜竊的。於是,他們暗暗下了決心,隻要他們當一天海盜,就決不會讓盜竊這種行為沾汙他們的海盜生活。後來良心經過一番考慮後,才決定放過他們,至此,這兩個內心矛盾小海盜的才安然地睡去。光榮的海盜
早晨,陽光射進樹林,萬物都從沉睡中蘇醒過來。鳥兒開始放聲歌唱,蜜蜂也開始了忙碌而有序的工作,一條小蟲也開始做早操——它一拱一拱地爬上了湯姆光著的小腿上。這時湯姆也醒了,他沒有去打擾那條小蟲做早操,因為他的心情實在太好了。這裏空氣清新,鳥語花香,最重要的是沒人催他去上課,這一切都讓他感到生活的美好。
這時,樹林中有幾隻蝴蝶飛著,一隻鬆鼠在樹上爬著,一隻狐狸帶著疑問的眼神從湯姆身邊跑過,一隻喜鵲在湯姆頭頂上的枝頭對他叫著,這時,不知從哪兒鑽出來一群螞蟻,它們圍著一隻巨大的毛毛蟲,它們勇敢地爬上毛毛蟲的身子,並與毛毛蟲搏鬥著,不一會兒,這隻毛毛蟲就被螞蟻抬了起來。螞蟻馱著它們的戰利品向前慢慢移動著,一隻七星瓢蟲飛在一棵沾滿露水的草上,湯姆低著頭對它說:
“花蟲子,花蟲子,快回家吧,你媽媽等你吃早飯呢。”於是它張開翅膀飛走了,回家去看看它媽媽到底給它準備了什麼好吃的東西。緊接著一隻屎殼郎抱著它的糞球滾了過來,湯姆拿了根草棍碰了它一下,它立即躺在地上裝死。整個樹林裏充滿了勃勃生機,看著這一切,湯姆心裏突然有了一種想融入大自然的感覺。
他把另兩個海盜也叫醒,讓他們也感受一下這種美好。孩子畢竟是孩子,一兩分鍾後,他們已融入到美好的大自然中,他們脫光衣服在島邊的淺水裏打鬧玩耍。正當他們忘乎所以的時候,一股急流將他們的木筏衝走了,這無疑使他們都覺得此時隻能背水一戰了。但這並不影響小海盜們的情緒,他們在水中玩累了,就又跑回宿營地,弄著了火,拿著樹葉做成的杯子去盛泉水,西海魔王喬·哈波在用石頭做成的刀切醃豬肉,黑衣俠盜湯姆和鐵麵殺手哈克則去河邊釣魚,不一會兩人釣了幾條小魚。十分鍾後,他們開始了世界上最美味的早餐(這是他們的觀點)。早餐過後,他們開始視察他們的領地,他們在茂密的樹林和灌木叢中穿行,那些野花、野果和野草更激發了他們的熱情。
不一會兒,視察完畢,他們發現他們的領地隻有三英裏長,半英裏寬,領地沒有他們想象中的那麼大。他們並不在意領地的大小,他們隻關心怎樣才能盡情地玩。於是他們就又跑到水裏盡情地遊了一回泳。一直到下午三點多時,他們才回到宿營地。他們累得不想做飯了,就拿冷火腿充饑,他們覺得這樣吃很痛快。
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們撇開新鮮勁還沒過的海盜生活,懷念起以前的那種生活。盡管他們都有這種想法,但嘴裏都沒說出來,因為他們都怕別人說自己的感情脆弱。
正當這種思鄉之情折磨他們的時候,一聲聲悶響傳來。開始,三個小海盜並沒有注意這些響聲,可那響聲卻越來越大,他們互相看著,不知道這是什麼聲音,於是湯姆問喬·哈波:
“你聽這聲音像是打雷的聲音嗎?”
喬·哈波抬頭看了看晴朗的天空說:
“我想不可能是打雷的聲音,咱們去那邊看看吧!”
於是他們朝岸邊跑去,他們躲進矮樹叢中向外偷看,一艘站滿人的小輪船從上遊向下遊駛來,輪船旁邊還有許多小船,船上也站滿了人,三個小海盜不知這麼多人究竟在幹什麼。突然黑衣俠盜大聲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