獲得愛的磨難(2 / 3)

“幹得不錯,蒂爾頓老兄!”特羅特哈哈大笑,“你可以用銅板給自己造一座雕像了。”

“甭擔心,老弟,”誠實的執事心平氣和,“我從自己口袋掏十塊錢好了,願上帝的祝福與它同在。嘿,你瞧!這是什麼?”

在這堆銅板下頭,靜靜地躺著一隻古老的戒指!這隻戒指上還鑲著一粒鑽石,鑽石在箱底放射出最潔白的光芒。它耀眼的光彩,仿佛哪位魔法師摘下了天上的明星,將它縮了又縮嵌入戒指。

“怎麼回事?”特羅特翻來覆去地看,原以為這東西跟它的同夥一樣不值錢。但仔細觀察後,他不由大叫道:“咦,我敢發誓,這是顆真鑽石,而且水色純淨。但它是哪兒來的呢?”

“我也毫不知情。”蒂爾頓道,“我的眼鏡模模糊糊,所有人的臉看起來都差不多。現在我想起來了,是有道光掉進箱子,可好像是暗紅色,不是這顆寶石的純白色呀。好啦,這戒指能補上銅板的價值。不過,真希望捐獻者把它的曆史也一道扔進了這隻箱子。”

這就是那隻罪惡的戒指。從不列顛的墨林巫師開始,這戒指就不斷轉手易人。最後,伊麗莎白女王給埃塞克斯伯爵的這件贈物,終於被丟進新英格蘭的一隻教會奉獻箱。兩位執事把它存入一位時髦珠寶商的玻璃櫃,而朗讀本故事的鄙人,則從珠寶商手中買下了它,但願它能在彭伯頓小姐的手上閃爍光芒。由於戒指的主人把貪婪的私欲變成了捐贈的善行,所以戒指上長期盤踞的邪惡精靈已被驅除,如今它變成了忠實愛情的信物。新主人溫柔的胸懷從此不必再為它擔驚受怕。

“太妙了!——美極了!——真是獨出心裁!——寫得太棒了!多好的哲理!——多出色的想像力!——真有力!——真動人!——真幽默!”愛德華·卡裏爾慷慨厚道的聽眾們,聽完故事後連聲讚美。

“故事不錯,”彭伯頓小姐心裏明白,她的讚語與其他所人的相差甚遠,所以沒那麼慷慨大方。“的確不錯,登上哪份年鑒都合適。不過,愛德華,你的哲理還不盡人意,你想以這戒指體現什麼思想呢?”

“哦,克拉拉,我是這樣想的,”愛德華說,“你知道我絕不會把思想與體現這思想的象征割裂開來。咱們不妨這樣考慮,這顆鑽石就好比人心,而邪惡的精靈則代表虛偽。它不論以什麼麵目出現,都是給人間帶來悲傷煩惱的萬惡之源。不知你對這個解釋是否感到滿意。”

“好吧,”克拉拉寬宏大量,“相信我,不論世人對這故事如何評說,我會把它的寓意看得比鑽石本身更加寶貴。”

波茨每天忙於上下班,還要照顧胸口常莫名其妙疼痛的妻子,在去禮堂做禮拜時,總有小狗利諾陪伴他並聽他說心裏話。

波茨和利諾

——[美國]西·湯姆斯

見過波茨的人,心中都會油然生起一種自豪感,因為波茨是個身材矮小、無足輕重的家夥,係了一根彎彎扭扭的領帶,帽子太小而外套卻又太大。他在郵局工作,每天上下班提的那隻棕色帆布公事包全然不像是一隻辦事員的提包。倒極像一個逃課學生的書包,翻翻囊囊,讓人懷疑裏麵一定藏著蘋果核和麵包屑。再說,他腳上穿的靴子也有些怪,不是嗎?係鞋帶的地方露出了他那雙絢麗的襪子。這家夥把靴舌頭究竟弄到哪兒去了呢?“炸了吃了。”切斯尼公共汽車上的人打趣道。也有人有不同看法:“不!可能是埋在他家花園裏了。”他腋下夾了一把傘。下雨天傘打開後,他卻完全消失了。傘已經把他包圍住了,走在大街上人們都會誤以為那是一把自己會走動的傘。

切斯尼住宅區的一所矮平房就是波茨先生的居所。房子邊上那鼓出的水箱使它給人以一種悲傷壓抑的感覺,就像是一所患有牙疼的矮平房。房子周圍光禿禿的,前邊有條通向院子大門的小路,準備辟為前草坪的地方已開出了兩個花圃,一個圓的,一個長方形的。每天上午八點半,波茨準時從家出來,直奔切斯尼公共汽車站;每天傍晚,波茨踏著這條小徑回家,而那大茶壺似的公共汽車隆隆地繼續向前駛去。天快黑時,當他慢慢吞吞走近院門急切地想拿出煙鬥吸口煙時——進了院門他是不準吸煙的——他的樣子顯得十分卑微和滑稽,令人覺得既可憐又可笑,連一顆顆歡快閃爍的星星也似乎在互相擠眉弄眼地取笑他,說:“瞧他那模樣!真像一隻正在求偶的爛蝦!”

波茨在消防站下了電車,準備換乘切斯尼公共汽車時,他發現有事發生了。車倒還是大茶壺樣兒,一點沒變,司機卻離開了,他臉朝下趴在地上,一半身子在發動機底下。售票員帽子也沒有戴,坐在踏板上卷著煙,不知在想些什麼。一小幫車站的工作人員邊談笑著,邊看著司機修車。司機搖動什麼東西的時候,那輛車側向一邊,微微顫抖著,這種情景看了著實使人悲哀。就像一個出了事故被撞傷的人,極不願讓別人碰他,好像一碰就會傷他筋骨似的。

實際上,這件事已不算什麼新鮮事了,人們對此並沒表現出多大的關注與熱情。他們中有些人隻是等著想碰碰運氣。其實,當波茨走過來的時候,已有兩三個人決定走回家去了。但是,不到一定程度,波茨是不想走路的。他累了。昨天夜裏他忙碌了半夜,給他妻子揉胸口,他妻子胸口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疼痛。另外,昨晚他家的女傭也不知是怎麼回事,一直叫不醒,而那些如煮茶燒水等工作也是由他代勞的。當他最後帶著一雙冰涼的腳躺下睡覺時,窗外已蒙蒙發亮,公雞也已開始叫了。這些事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波茨感覺那隻棕色帆布包今天特別重,需要兩手交換著拿,他手沒閑著,腦也沒閑著,腦子裏開始追憶起前一天晚上的事。不過印象有些模糊了。他看見自己像隻螃蟹一樣沿著過道爬到冰冷的廚房,又爬回來。黑黑的五鬥櫥上,兩支蠟燭一閃一閃的。當他準備為妻子揉胸口時,妻子突然睜大那雙大眼睛,大聲叫著說:

“沒有人同情我——沒有人。你來料理我,隻是出於無奈。不要回嘴,我能看出來你不想照料我。”

波茨沒有理妻子,他知道一旦安撫妻子,她會越鬧越凶,最後坐起身,舉起手,一本正經地說:“沒關係,現在反正這種日子不會太長了。”但是,這句話的聲音把她自己嚇了一大跳,她倒在枕頭上,不斷道:“羅伯特!羅伯特!”羅伯特是好多年以前跟她訂婚的一位青年的名字,那時她與波茨還未相識。這時,波茨反而會微笑起來,以往的經驗使他知道,最難忍耐的時刻已經過去,她會開始安靜下來……

波茨已經穿過街道,走在人行道的另一邊了,這邊的人行道邊有一柵欄,一葉小草鑽出了木柵欄,還有幾株纖弱細柔的雛菊。突然,波茨注意到一隻蜜蜂落在其中的一朵雛菊花上,在那隻小蜜蜂抓住花晃動的時候,那朵花垂了下來,搖晃著、顫抖著。蜜蜂飛走以後,花瓣搖曳了幾下,像是不勝喜悅。……波茨邊走邊回憶,一絲笑容漸漸浮現在嘴邊,但笑容中夾雜著少許苦澀和怯懦。現在,除了一位少女站在空車旁讀書之外,其餘的人都已經不見了。

走在禮拜行列末尾的波茨穿了一件黑長袍,對他來說,這長袍如同睡衣一樣寬鬆,而且你還會覺得,他的手裏不應該捧著讚美詩與祈禱書,而應該拿著一支蠟燭。他的聲音是一種非常微弱而悲哀的男高音。這聲音很怪異,怪異到使在場的每個人都吃驚,包括他自己。那聲音又包含著諸多悲哀,所以當他唱到“讓我,讓我安上一副白鴿的翅膀”的時候,參加禮拜的婦女真想一起湊錢給他買一副。

利諾的眼神中充滿了無助、卑怯,身子在不斷擅抖,鼻翼有節奏地聳動。波茨心裏不禁感到一陣悲痛。不過,他當然不會把這種感情表露出來。“好吧,”他嚴厲地說,“我想你該回家了。”說著,他從長凳上站起來。利諾也站了起來,但隻是一動不動地站著,舉起一隻爪子。

“利諾,有件事我要在回家前必須跟你講清楚,”波茨突然轉過身用手指指著利諾說,利諾嚇了一跳,像是感到要給槍斃了一般。但是它那雙迷茫而又渴望的眼睛卻一直盯著它的主人,“別再裝出那副鬥狗的架勢,”波茨神情更為嚴肅,語調更為冷漠,“你不是一條鬥狗,你是一條看門狗。那才是你自己。好了,是什麼就是什麼。你那種裝腔作勢狐假虎威的樣子真叫我惡心,你知道嗎?叫我惡心!”

利諾更加迷茫,一動不動地看著主人,而波茨也停止了說話,也盯著利諾。說也奇怪,這時他們兩個是多麼的相像。半晌,波茨轉過身,向家裏走去。利諾急急忙忙跟了上去。

在他的記憶中,父親是高大魁梧的,他與父親摔跤時,總是以失敗告終。漸漸地,他長大了,終於在一次摔跤時,他將父親壓在了身下,而此時,他並沒有勝利者的喜悅,他流淚了。

幼犢

——[美國]克萊奧爾

在他的記憶中,他時常被父親舉過頭頂,而他揮著兩隻小手亂抓,快活得咯咯直笑,母親瞧著父子倆,也樂得合不攏嘴。父親身材很高,因此他可以俯瞰一切,甚少可以清清楚楚地看清母親揚起的臉,父親棕色的濃密頭發和寬寬的肩膀。

接著,他就會高興地尖叫,要父親把他放下來。其實,在父親強壯有力的手臂裏,他感到安全極了。他認為,父親是這個世界上最棒、最了不起的人。

有一次,父親與母親合力抬一架鋼琴,他們的手挨在一起,扶住烏亮的琴架。他注意觀察了一下,他看到媽媽的手雪白、纖細、小巧,爸爸的手寬大、厚實、有力。這對比竟如此鮮明。

他大一點的時候就開始玩“捉狗熊”遊戲,每到晚飯時分,他就埋伏在門背後,一聽到父親關車庫門的聲音,便屏住呼吸,緊張地貼在門背後。一會兒,父親出現在門口,兩條長腿一碰,笑哈哈地問:“小家夥呢?”

這時,他就會瞥一眼正作怪相的母親,然後,猛地從門後跳出,上前一把摟住爸爸的雙膝。爸爸趕緊彎下腰來看,一邊大叫:“嘿,這是什麼——一隻小狗熊?一隻小老虎!”

到了上學的年齡,他走進了學校,在交往中,他學會了忍住眼淚,也學會了摔倒欺騙他的同學。回到家裏,他就在爸爸身上演習白天所學的摔跤功夫。可是,無論他怎樣用勁,怎樣施展所學的技巧,父親仍坐在安樂椅裏看報,紋絲不動,隻是偶爾瞟他幾眼,故作吃驚地柔聲問:“孩子,有什麼事嗎?”

他在與父親的“摔跤”中又長大了些,瘦瘦的身材倒也十分結實,他像剛剛長出角的小公牛,什麼都想嚐試一下,想與同伴們角鬥,試試自己的鋒芒。他鼓起手臂上的二頭肌,用母親的軟尺量一量臂圍,得意地伸到爸爸麵前:“看!怎麼樣?”爸爸用大拇指按他隆起的肌肉,稍一用力,他就忍不住大叫:“啊!快鬆手!”

有時,他和父親在地板上摔跤。媽媽一邊把椅子往後拖,一邊叮囑:“查爾斯,注意點別摔壞了他!”

他還不是父親的對手,父親把他摔倒後,自己坐在椅子裏,朝他伸出長長的兩條腿。他爬到父親身上,拚命擂著兩隻小拳頭,怪父親沒拿他當一回事了。

“哼,等著吧,總有一天,我會摔倒你。”他這樣說。

進了中學,踢球、跑步,他樣樣都練。他的變化之快,連他自己也感到吃驚。他現在可以俯視母親了。

這期間,他和父親的摔跤不斷進行,母親一直以來對父子倆之間“爭鬥”不支持,也不明白。不過回回摔跤都是他輸——四腳朝天躺在地板上,直喘粗氣。父親低頭瞧著他,柔聲問:“投降嗎?”“投降。”他點點頭,爬起來。

“我真希望你們不要再鬥了。”母親不安地說,“這有什麼必要呢?會把自己弄傷的。”

此後,他有一年多沒和父親摔跤。一天晚上,他突然想起這事,便仔細地瞧了瞧父親。結果卻讓他很吃驚,父親不再像以前那樣魁梧,高大的肩膀也不如以前那般寬厚,他現在甚至可以平視爸爸的眼睛。

“父親,你有多少磅?”

父親慈愛地看著他,說:“跟以前一樣,190多磅吧。孩子,你問這幹嗎?”

他咧咧嘴,說:“隨便問問。”

父親詫異地抬起頭,不解地看著他。碰到兒子挑戰的目光,父親眯縫起眼睛,柔聲問:“想較量一下?”“是的,父親,來吧。”

父親脫下外套,解著襯衫扣子,說:“是你自找的啊。”

母親聞聲趕緊從廚房跑了出來,一邊跑一邊喊:“哎,你們父子怎麼又要摔跤?天哪!這可怎麼辦?”但父子倆全不理會。他們光著膀子,擺好架勢,眼睛牢牢盯著對方,伺機動手。他們轉了幾個圈,同時抓住對方的膀子,然後各自使出自己的高招與技巧,企圖拌倒、扭倒、推倒對方。室內隻有他們的腳在地毯上的摩擦聲和他們的喘息聲。偶爾不時咧開嘴,顯出一副痛苦的樣子,母親站在一邊,雙手捂著臉頰,哆嗦著嘴唇,一聲也不敢出。

他終於把爸爸壓在身下。“投降!”他命令道。

“做夢!”父親說著,猛一使勁推開他,爭鬥又開始了。

但最終父親還是被兒子重新摔倒在地,父親顯得很疲憊,兒子那冷酷的手牢牢地鉗住了父親,父親絕望地掙紮了幾下,停止了反抗,胸脯一起一伏,喘著粗氣。

他問:“投降?”

父親停了停,然後堅定地搖搖頭。

他的膝頭仍壓在爸爸身上。“投降!”他說著,又加了點勁。

突然,爸爸大笑起來。他感到媽媽的手指頭瘋狂地拉扯著他的肩膀。“快鬆開,別弄傷了你父親!”

他俯視著父親,問:“投降嗎?”

父親止住了笑,濕潤著眼,說:“好吧,我輸了。”

他站起身,朝父親伸出一隻手。但媽媽已搶先雙手摟住父親的膀子,把他扶了起來,父親咧咧嘴,對兒子一笑。他想笑,可又止住了,問:“父親,沒弄傷吧?”

“沒事,孩子,下次——”

“是的,也許,下次——”

媽媽這次什麼也沒說。她知道這下一次不會再有了。

他先是看了看一臉慈祥的母親,又看了看高大的父親,然後轉身向門外跑去,他穿過房門——以前常騎在父親肩頭鑽進鑽出的房門;他奔向廚房門——自己曾埋伏在那後麵,與父親說“捉狗熊”的門,衝出屋外。

外麵黑黑的。他站在台階上,仰頭望著夜空,滿天星鬥。他不禁流下眼淚,眼淚鹹鹹的,苦苦的,他不知是高興,是悲傷。

一個年輕人想取回自己早上寄出的信,郵遞員利用職務之便橫加刁難,引起了在郵局等候取信人的不滿。最後,年輕人不得不把寫給情人的詩背給大家聽,才拿回了信。

郵局內外

——[美國]托·R·蔡斯

天異常悶熱,偏又沒有一絲風,這更增加了人的煩躁。西邊的天空已聚攏了一些烏雲。

郵局窗前,人們早已排成長隊,站在那裏眼巴巴地等著。他們中,有來領取社會保險支票的老人,有來領取從家裏寄來的包裹、手裏持著粉紅色卡片的學生,有商人、秘書,還有家庭主婦。

隊伍中每個人都已汗流浹背,他們眼巴巴盯著那緊閉的郵局窗口,等得十分心焦,他們中有的在慢吞吞地走,有的在唉聲歎氣,有的你一句我一句地在談天論地,但話題卻總離不開眼下這令人煩躁的天氣。

郵局的窗終於打開了,排隊的人立即向前擁擠。

“我今天清早寄了一封信。”排在隊伍最前的那個年青人說,“寄出去了嗎?”

“還沒有,怎麼了?”郵遞員回答道。

“我可以把信件要回嗎?”年青人問。

年輕人腳上穿著涼鞋,身穿藍色的牛仔褲。他的頭發雖然留的不像某些年輕人那樣長,但蓬鬆著,看樣子也不短,估計是藝術院校的學生,他們多作此打扮。

郵遞員懷疑地打量著他,問道:“為什麼呢?”

“我想加幾句話。”年青人應道。他說話時,神情有些激動,顯然要加進去的話很重要。

“那你可以寫一封信再寄去。”郵遞員建議道。

“因為我還想把信中的一些話刪掉。”年輕人說。

“那同樣可以在另一封信裏進行。”

“那怎麼可以。”年輕人說,“這是寫給我情人的信。”

後麵排隊的人群中傳來了不耐煩的抱怨聲。年輕人急得滿頭大汗。

“你一定是第一次給別人寫情書,是不是?一切都要講求完美。”郵遞員不無幽默地說。

後麵排隊的人中有幾個人聽了,偷偷地笑起來。

“你不會明白的。”年輕人爭辯說,“這是一首詩,一首隻有她才能懂的愛情詩。我可以把信要回來吧?”

這下,許多人都忍不住嗤嗤地笑起來,年青人的臉騰地一下紅了。

“隻有她才能懂?這愛情詩是關於你們未來的嗎?”郵遞員說,“這下你不想寄了?”

“不,要寄。”年輕人強調說,“但在寄出之前,我要改其中一行,實際上要改的隻是一個字——因為這個字可以改變這行詩,改變這節詩的麵貌!”

郵遞員皺著眉頭,不高興地說:“你的意思是說,你的這首詩會因你改了某一個字而麵貌不同?”

“哦……對,從某種意義上說來,是這樣的。”

“不過,你想過沒有,就為了這一個字,就要我翻遍今早郵寄的全部郵件嗎?”

“倘若你願意……就請幫個忙吧!”

“我不願意!”郵遞員說。

“可這是你的義務!”年輕人大聲地說,“我知道有這些規定。我是在法規中行使我的權利!”

年輕人的襯衣——從肩胛以下,全都被汗水濕透了。

“把名字和地址寫下來!”郵遞員板起麵孔,一邊說,一邊把一支鉛筆和一本便箋推到年輕人的麵前。

這個年青人急忙在褲子上擦了擦手,瀟灑地在便箋上留下名字和地址。郵遞員把這一頁從便箋本上撕下來,慢吞吞地走開了。年輕人轉過身來,他很抱歉地對大家說:

“實在不好意思,我原來不知道這事竟會如此麻煩。”

年輕人很難為情地又轉過身子。這時,郵遞員拿著一個信封和一個表格來了。

“把這個表填好,然後簽名蓋章。”郵遞員說。

年輕人把表填好,交給了郵遞員。

“身份證拿來!或者駕駛證也行?”郵遞員要求。

“我有我們大學的卡片。”年輕人說。

“那有什麼用。”郵遞員說,“我需要的是官方的證明。需要的是能夠證明你是什麼人的證件——證明這封信確確實實是你的。”

“但是,你可以從這表格和信上看出這信是我寄的。”年輕人說,“兩個名字是一樣的。”

“可是,我仍然不能肯定這信是你投寄的,”郵遞員說,“又沒有來回的地址。”

排在後麵的人聽了這話,都認定了郵遞員公報私仇,故意為難。便七嘴八舌地指責他。

“如果你沒有身份證,那我就隻有把信打開,看裏麵寫的內容了。”

“可是,我不是已經告訴你了嗎?”年輕人爭辯道,“裏麵寫的是一首詩,一首寫給我情人的詩。”

“我隻有親見,才能相信那是真的,”郵遞員堅持己見,反駁道,“裏麵寫的可能是一首詩,但有可能不是你寫的,而是他人寫給你情人的,你就想從中獲利。甚至還可能是份秘密文件,因而你就想陰謀竊取它。”

這下,又引起了後麵人對郵遞員的指責。

“我是把信封打開好,還是不打開好呢?”郵遞員問。

“假如你一定要這樣的話,你就打開吧。”年輕人無可奈何地說。

郵遞員得意洋洋,笑嘻嘻地把信封撕開。

“不錯,這是一首愛情詩。”他大聲地向大家宣布,“但怎麼讓我相信它出自你手?”

大家聽了,紛紛擁到前麵來,指責郵遞員的無禮。郵遞員站在櫃台後麵,惱怒地向人們瞪了一眼,仍然蠻不講理,毫不退讓。

“它確確實實是我投寄的。”年輕人肯定地說。

“那麼,拿出證明來。”郵遞員強詞奪理地說,“這樣吧,你把這首詩背出來吧!”

這下,大家被激怒了。“不背!”“毫無職業道德,告他去!”憤慨地叫聲,不絕於耳。

郵遞員不得不讓了步:“隻背最後幾行吧。”

年輕人的臉漲得通紅。他目不轉睛地凝視著遠方,好像他的正前方就是寬廣無垠的曠野,好像站在他麵前的郵遞員、那郵局的牆壁,根本不在他的視野之內。

“我夢見遙遠的地方,

有一個多情的姑娘,

她的笑聲宛如銀鈴,

她的摩挲好似沙沙細雨的溫馨。”

人們聽得那樣仔細,雖然他們不太懂詩。

當年輕人深情地背完愛情詩,人們以熱烈的掌聲表達了祝願與支持。郵遞員呆呆地站著,臉白得就像周圍的牆。他愣愣地沒有把信交給年輕人。年輕人一把從他手上搶過那封信,就急急忙忙地走了。

這時,風刮過人們的臉龐。起風了,雨也下來了。

九歲的沃夫卡被父親送到鄉下祖母那裏去度假,祖母每天讓他勞動,一點也不寵愛他,所以他不喜歡祖母。後來他從維佳口中得知祖母的為人便喜歡上了祖母,度假結束時,沃夫卡流淚了。

沃夫卡和祖母

——[前蘇聯]阿·阿克謝諾娃

沃夫卡的母親三年前因病去世了,他和當船長的父親生活在北部的摩爾曼斯克。由於父親常年出海,小沃夫卡多寄居在鄰居家,後來父親決定把他送到鄉下祖母那裏去度假。

剛開始,小沃夫卡不太喜歡祖母。沃夫卡已習慣於所有親朋好友都嬌寵他,可這位祖母卻並不溺愛他。

就在第一天,沃夫卡扭傷了腳,他極需要祖母來安慰他,但祖母卻平靜地說:“別哭啦!你又不是小孩子!”這還不算,還讓他去商店買麵包。沃夫卡委屈極了,但也隻得照辦。

沃夫卡一瘸一拐地從商店回來,把麵包往桌上一扔,說:

“給你麵包。”

“你這是幹什麼,這是什麼態度?”祖母生氣地說。

沃夫卡也不答話,扭頭就去睡覺。他嘴上說不想吃飯了,心裏卻希望祖母來哄他,並拉他去吃飯,但祖母什麼也沒問,也沒叫他去吃晚飯。早晨起來,沃夫卡還得打水、買麵包,然後到地裏幫祖母幹活。沃夫卡感覺祖母很沒人情味。

有一次,他對祖母說:“您寫信讓父親來接我回去吧!”

“為什麼?你會慢慢適應這兒的。”祖母答道。

“我要把這一切都告訴父親。你讓我整天勞動,我現在是放假,我應該休息,是你剝奪了我休息的權力。”

“別人都在幹活嘛,你又不是小孩子。”

“可我才上二年級!我不過才九歲。”

“九歲怎麼了?我九歲的時候,早就下地勞動了。”

沃夫卡采取消極怠工的方式對付祖母,他認為這樣一來就可以不幹活了。有一天,他沒去商店買麵包,晚上祖母說:“今天我們不吃晚飯了。因為沒有麵包吃。”結果沃夫卡隻得餓著肚子去睡覺。事後,祖母對他說:“孩子,那樣做是沒有用的,要知道,你還要住在這裏,而且也會喜歡我的。”

沃夫卡生氣地瞪著祖母,一言不發。

有一天,沃夫卡跟他的好朋友維佳談起了他的祖母。可維佳卻對他說:

“你誤會了你祖母,你祖母在村裏非常受人愛戴。她是個好人,而且她懂很多,甚至還會治病。我們有個鄰居有一次頭疼得厲害,吃什麼藥都不管用,而你的祖母很快就用草藥把他治好了。”

“她真懂那麼多嗎?”沃夫卡興致勃勃地問道。

“一點不錯,”維佳答道,“她能識別所有的草木,她還特別善於洞察人們的內心世界。”

“這我相信。”沃夫卡說,“她總能知道我在想什麼。”

有一次沃夫卡和祖母一起到大森林裏去。祖母在森林裏如入家門:每一棵小草、每一棵樹木都成了她的老相識。祖母告訴沃夫卡各種各樣的小草:瞧,這棵小草專治頭痛病,那棵小草專治心髒病。

“你是如何掌握這些知識的?”沃夫卡問。

“我在鄉下住了一輩子,我的母親特別熟悉這些草木,是她告訴我的。”

“奶奶,你是如何治好那個人的頭疼病的?”沃夫卡決心問個明白。

“哪一個?”

“你們村上的,他頭疼得很厲害,吃什麼藥都不管用。”

“我已經記不得了,”祖母說,“噢!我記不太清楚了。怎麼治好的?你看到了吧,我知道頭疼時吃那種草藥管用。”

“那為什麼吃那些管頭疼的藥就不管用呢?”

“因為他並不相信那些藥能令他好起來。”

“那他相信你嗎?”

“是的,我把草藥給他,並告訴他,過三天就會好的。果然三天後他就好了。”

現在,沃夫卡已經喜歡上了祖母,他決心要做一個像祖母一樣的人。從此,祖母讓他幹什麼,他都樂意去幹。他明白祖母為什麼不像別的親友那樣嬌慣他。

一天,從摩爾曼斯克拍來一封電報,祖母看了電報後說:“嘿,這下你該高興了!”

“父親要來嗎?”

“不,是你要回去啦!”

“為什麼?”沃夫卡問道。

“因為你父親希望你回去。”

“那您一個人多孤單!”

“如果你願意,還可以到我這兒來;如果不願意,說明你不愛你祖母。”

沃夫卡想對祖母說,他非常愛她,但終究說不出口,眼淚卻禁不住流了下來。

娜季卡被丈夫拋棄後,終日酗酒成性。最後,年邁的母親跪著求她戒酒,她答應了,從此一家人幸福而快樂地生活著,每天都像過節一樣。

節日

——[俄羅斯]謝·阿·沃羅寧

阿列弗季娜·尼科拉耶弗納正在家陪著孩子們玩,鄰居的小孩慌忙地跑了進來,怯生生地說:

“阿列弗季娜太太,您的娜季卡喝醉了。倒在麵包房旁邊的水溝裏。”說完就跑開了。

笨重虛胖的老太婆阿列弗季娜·尼科拉耶弗慌忙走出了家門,不出聲地顫動著嘴唇。走了沒多會她就氣喘起來,於是她放慢了腳步,艱難地、每走一步都點頭般地晃動著腦袋。

麵包房離她的家不算太遠,不過都是上坡路,因此阿列弗季娜不時停下來,喘一會兒氣再走。

路上車輛很多,大車、小車不時從她身邊駛過,卷起一陣陣塵土。身後突然響起大車的聲音,阿列弗季娜仿佛被車輪的軋軋聲喚醒,她向車夫招了招手讓他把車停下來。她認識車夫,這是一個很老的老頭,長著一雙小手,還有一雙很有生氣的眼睛。他給食品攤運貨,有時運麵包,有時運汽水,有時運其他食品。

“斯捷潘·瓦西裏伊奇,”阿列弗季娜用袖子擦著腦門上的汗,上氣不接下氣地說,“行個好吧!拉……拉我去麵包房,我有事!”

“好吧,上來吧。這麼急有什麼事?”

阿列弗季娜把事情告訴了他。

“這很糟糕,”斯捷潘·瓦西裏伊奇搖著頭,以一副教訓的口氣說,“男人酗酒,尚可有救。女人一旦迷戀上酒來,無可救藥。你為什麼讓她喝酒呢?”

“她不聽呀。”

“噢!這不能全怪你,怪這個社會,男女為什麼要平等,真不知道會走到哪一步。”他拉了一下細繩,把車向麵包房趕去。

麵包房的水溝裏斜躺著一個身穿連衣裙的女人,她的臉朝著地,一條腿蜷曲在肚子下麵,另一條白白的腿卻不知羞地一直露到大腿根,她就是阿列弗季娜太太的女兒娜季卡。老太太歎了口氣,把女兒的衣裙擺弄整齊。然後呼哧呼哧地喘著氣和老頭一起把她拖到大車旁,開始往車上抬,可是抬不動。

於是,阿列弗季娜向兩個路過的留著大胡子、穿著短褲、戴著墨鏡的小夥子求助。兩個小夥子走了過來,其中一個還看了看老太婆,用指頭在自己的太陽穴上轉了幾下。

麵包房的女工們圍了過來,出於同情,她們迅速地幫老太太把娜季卡抬上大車,然後議論著自己的事情,向庫房走去。

斯捷潘·瓦西裏伊奇對於拉這麼個醉鬼頗感不痛快,但是他可憐老太婆,一麵念叨著:“五罪皆贖。”一麵把馬往下坡趕去。

他們費了吃奶的力氣才把娜季卡經籬笆門抬到院子,然後拖到屋裏。沒有把她放到床上,而是撂在地板上。為了防止她著涼,母親把一個枕頭塞到她的頭下,又給她蓋上了一床毯子,想要給身下再墊上點什麼,卻已力不從心了。

娜季卡的孩子們憂鬱地、痛苦地看著喝醉的母親。娜季卡忽而像男人般地打著呼嚕,忽而在酣睡中嘟嘟囔囔地說些什麼。

“是什麼讓媽媽變成了這樣?”男孩子問。

“罪魁禍首就是你們的爸爸,這一切都是他拋棄你媽媽造成的。她多痛苦呀!可她不明白,這樣既害了自己,又使我們不得安寧。上帝啊!救救我們吧!”阿列弗季娜哭了起來。

阿列弗季娜已經跪了大半夜,看著窗外黑夜的星空,她禱祈上帝拯救一下身入迷途的女兒,幫助她解脫因遭遺棄而產生的痛苦和恥辱,祈求上帝憐憫孩子們……她禱告得很虔誠,可並不熟練,因為她忘掉了所有的禱告詞。

天快亮的時候,老太太才上床休息。之際,女兒的尖叫聲又使她驚坐而起。她下了床,把枕頭放到娜季卡的腦袋下麵,使她安靜下來。可是阿列弗季娜卻再也睡不著了,躺了一會就起床了,忙開了家務。天大亮的時候,她把孩子們都叫了起來,並讓他們跪在母親的麵前,自己站在一旁。

“叫醒媽媽。”她告訴孩子們。

孩子們互相看了一眼,開始小心地搖著母親的肩膀。

“快,叫啊。”

“媽媽,起來吧,媽媽!”

娜季卡哼哼著推開他們的手。

“媽媽,媽……媽媽……”

娜季卡終於動了動眼睛,然後慢慢睜開。她不明白,是誰在她麵前,模模糊糊。最後她認清了,她坐了起來。

“你們這是幹什麼呀?”她不知所措地說。

阿列弗季娜這時也正跪倒在她的腳下。

“娜季卡,看在上帝的麵子上,可憐可憐我們吧!不要再喝酒啦!”說著說著,老太婆號啕大哭起來。

“媽媽,媽媽……”孩子們向她伸出了手,女孩子把頭埋在她的懷裏,男孩子以顫抖的聲音哀求道:“媽媽,求您了,不要再喝酒啦,好媽媽,不要……”

“你們……你們……!”娜季卡幾乎有點害怕地叫起來,這時她看到跪在腳下的滿頭白發的母親和淚流滿麵的孩子們。她急忙去扶母親,可是阿列弗季娜卻更加牢牢地伏在地上。

“你要以上帝的名義發誓,從此不再喝酒,否則我就跪在這兒!”……

“我戒!我一定戒!隻要你們起來!這是幹什麼?好啦,媽媽,列涅契卡、卡佳……”

娜季卡一把摟過孩子痛哭起來,孩子們也淚流不止。娜季卡發誓說,以後一滴酒也不喝了,一切都會變得好起來。

“孩子們,我用你們的生命發誓!”

“哎,女兒,你可發了這樣的誓啦。不守誓言,可是會折磨死他們的。”

“媽媽,這次我是認真的,你放心吧!”

果真,娜季卡真的像她發誓的那樣滴酒不沾。從那一天起,她們家每天都像過節一樣。老太太越來越放心了,但有時候聽到外麵有女人響亮的嗓門,仍不免要留心地細聽,並從廚房的窗戶向街上望一望。令她高興的是,那裏麵再也沒有女兒了。娜季卡每次下工後都急忙回家。孩子們總是迎著她跑來——是姥姥叫他們這樣做的,為的是高高興興地迎接自己的媽媽。

“媽媽回來啦,媽媽回來啦!”他們喊叫著,然後分開走在她的兩旁,而他們的媽媽——娜季卡則幸福、快樂、滿足地領著他們往家走。幸福、溫馨的節日終於來到了。

葉甫格拉福夫夫婦從貓頭鷹口中救下了小灰兔斯焦普卡,並給它治好了傷,把它當寵物養在家裏,可淘氣的斯焦普卡將帕維爾大尉的靴子咬破了,使他因遲到而挨了批評。於是帕維爾決定吃它的肉,但最終不忍下手,將它放走了。

斯焦普卡

——[俄羅斯]費·亞·阿勃拉莫夫

可以說葉甫格拉福夫夫婦是斯焦普卡的救命恩人,雖然那是偶然事件。那年春天,葉甫格拉福夫夫婦到沼澤地去遊玩。酸果蔓上的漿果經過一冬的冰雪浸漬,現在甜絲絲的。正當二人采集漿果時,忽聽不遠處傳來恐怖的叫聲。

夫妻倆人很是震驚,但沒有猶豫,急忙爬上長著幾棵雲杉的小山崗,山崗上鋪滿了白色地衣,一片銀光。走上山後,發現一隻凶猛的大耳朵貓頭鷹用它那兩隻利爪正死死地抓著一隻小灰兔,而那呼救聲是小灰兔發出的。

夫妻倆急忙上前嚇跑大耳朵貓頭鷹,解救下小灰兔。小灰兔的腿已被貓頭鷹的利爪抓斷。夫妻二人又匆匆忙忙往家趕。一到家連忙搶救。他們嚴格按照醫學上的要求操作:先用高錳酸鉀給它洗淨身上的大小傷口,塗上碘酒,又給那隻折斷的小腿綁上根小拐杖。最後,還用膠合板糖果盒給它做了個小兔窩。

在養傷階段?穴約1周?雪,斯焦普卡非常乖,終日呆在它屋裏。後來它也不要旁人幫助,自己從盒子裏爬出來,一瘸一拐地四處亂跑,聞聞男主人的腳,嗅嗅女主人的腿。夫妻倆心裏樂得不得了,都把它當做一個特別心愛的寵物看待。由於夫妻倆還沒有孩子,因此把所有的愛都施予了它。

又過了一段時間,斯焦普卡解掉了小木拐,小家夥就施展起它的能耐來啦!桌子也好,窗台也好,一蹦就上去。來了客人,它也往人家膝蓋上跳。這無傷大雅,小東西,開開心吧!

斯焦普卡又長了能耐——牙齒上的功夫,它用一周時間使每個房間的牆壁都變成了沼窪地,把貴重的小餐具櫥咬了個洞,女主人的那雙漆皮鞋也被它咬成了碎片。算了,這也沒什麼!既然你這個小兔子心裏高興,就玩吧!雖然遭受點損失,但還不至於承受不了。

但有一次,斯焦普卡惹了大禍,他把男主人帕維爾那雙軍靴給咬破了。要知道,帕維爾是個上尉,他們的部隊駐紮在大森林邊上的一個小鎮裏。他有個老習慣:頭天晚上把靴子擦好放在床前。這天早上起床,他把腳往靴子裏一蹬,真怪了:腳尖鑽了出來。

他大吃一驚,忙拿起鞋,發現鞋被咬破了,他十分惱火。但由於要去部隊報到,他隻好把舊靴子找出來,再擦油、蹭亮。這耽誤了他約一個小時的時間。一向模範遵守紀律的帕維爾上尉這天早晨第一次挨了批評。

帕維爾大尉怒火中燒,他一回到家就命令妻子:

“買酒去,今天咱們吃兔肉。”

妻子皺了皺眉頭,沒敢說什麼。帕維爾提起兔子就到柴棚去了。

“把頭放在斷頭台上,你這隻可惡的兔子,”他衝兔子說,“你的日子到頭了。”

令上尉沒想到的是,斯焦普卡一下跳到那個劈柴用的大木墩上,乖乖地躺在了上麵。

上尉長歎一聲,扔下手中的斧頭。

這時一個同事來到柴棚。

“你在這兒幹什麼呢?”

“把這可惡的兔子處理掉,這個淘氣鬼讓人沒法過日子。”

“有誰用斧頭宰兔子?我們還是帶上獵槍到樹林裏去,該怎麼幹就怎麼幹吧。”

兩人帶上獵槍,來到郊外。

“喂,斯焦普卡,趁我沒改變主意以前,你快點逃命去吧!”帕維爾說,“下一回我的手可就不發抖了。”

斯焦普卡瞅瞅主人,瞧瞧他的朋友,似乎明白了主人的意思,撒腿躥進了密林。

帕維爾回到家,妻子含著眼淚對他說:

“酒買回來了,可我不能幫你烹飪兔肉,你自己動手吧!”

“不用了,”帕維爾輕鬆地說,“跑了,斯焦普卡跑回樹林去了。”

“真的?”妻子眨眼間轉悲為喜,“那就把鄰居叫來,咱們為斯焦普卡的快腿幹杯。希望它能借助它的快腿躲開貓頭鷹的攻擊,還有獵人子彈的襲擊。”

小金·格裏絲用很少的錢從古玩店老板彼得那裏買了一串昂貴的藍寶石項鏈,作為送給姐姐的聖誕節禮物。聖誕節前夜,一個女郎將項鏈送回,但彼得拒絕收回。

奇妙的禮物

——[英國]富·奧斯勒

正在店主彼得·理查茲憂心忡忡煩心的時候,小金·格裏絲從外麵走進店來。

彼得的祖父開了一家古玩店,死後,店鋪就留給了彼得。小店門口的櫥窗裏擺滿了各式各樣漂亮的古玩。

冬日的一個下午,一個漂亮的小女孩隔著櫥窗正仔細、認真地觀看著各種古玩,她那雙天真爛漫的大眼睛對每件東西都仔細端詳。過了好一會兒,她臉上露出笑靨,似乎很滿意了。她離開櫥窗,快活地走進古玩店。

彼得站在櫃台後麵。他隻有三十歲左右,頭發卻過早地花白了。他眼光冷漠,俯視著麵前的小女孩。

“請你把窗子裏那串漂亮的藍珍珠項鏈拿出來,我要看一下,可以嗎?”小女孩開門見山地說。

彼得從櫥窗裏把項鏈取出來,舉在手中讓小女孩看。那藍珍珠項鏈在他手裏泛著藍色光芒,十分好看。

“真好看,我就要它!”女孩拍手雀躍,“請你用漂亮的紙給我包起來,好嗎?”

彼得冷冷地打量著她:“可以告訴我你要把這項鏈送給誰?”

“給我的姐姐,她一直照顧著我。這是媽媽死後的第一個聖誕節,我要把最好的聖誕禮物送給她。”

“你有多少錢呢?”彼得問。

女孩從衣袋裏掏出一把零錢放在櫃台上。“呶!全都在這兒!”她又補充說,“這是我能夠拿出的所有錢。”

彼得看了看女孩,心中不由一動,然後小心翼翼地用手蓋住了項鏈的價格標簽。他怎能把價錢告訴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