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了大半個早晨,到處理完事情準備繼續上路的時候,在一旁稍探著瓦剌使團的侍衛回報,使團也準備開拔了。
我皺眉,此處上京,隻有官道一條,如果我們兩撥人同時上路,一路的麻煩恐怕還不少,不怕賊偷,卻怕賊惦記,要是還每天夜裏這樣提防、這樣折騰,怕是沒到京城,大半的人倒要累倒了。
“我忽然想到,還沒在附近看看風景,邵大人,不如我們再留一兩日如何?”我問邵洪光。
其實如今我的安危,他時刻擔著幹係,估計這一刻巴不得有什麼方法,轉眼把我送到京城才好,隻是,一旁有瓦剌使團意味不明的刺探,權衡之下,也隻能同意我的提議。
隻是,命令傳下後半個時辰,瓦剌使團居然也沒有出發的動靜,眼見辰時已過,我們幾個人不免麵麵相覷,看來,這些人有意和我們耗上了。
“殿下,我看眼下最好的辦法是,文芝繼續扮你,文蘭也穿上男裝,改一改容貌,我們也好以不便,應萬變。”
逸如提議。
我雖然不想讓文芝再冒險,但是終究是想自己能行動方便些,何況如今是在大明的國土上,實在也不怕這些人弄出什麼花樣,於是點頭同意。
辰時一過,我便命大家出發,既然對方有心和我們靠下去,總也不走也不是辦法。
果然,出發後半刻,身後煙塵即起,是大隊馬匹行走的樣子。
前麵是平定州,想起上次被客棧趕出來的情形,王簡芷便指名要包下當地最好的客棧,不僅包下,還想要把老板打一頓,趕去睡柴房。
我知道錦衣衛的人慣是如此,包下客棧,趕走客人,卻一文錢也不給老板,隻是,看老板可憐巴巴的縮在一角,不免覺得以貌取人固然不對,不過罰他沒有錢賺也就是了,其他卻也不必,於是趕緊製止王簡芷。隻有文蘭惟恐天下不亂似的,在一旁點火,希望簡芷動手。
我皺眉,正想說些什麼,睿思卻先開口說她道:“胡鬧,這樣的作為,和強盜土匪還有分辨嗎?”
文蘭撅嘴,看向文芝,但見文芝也不理她,便沒趣的走開了幾步,獨自生氣去了。
簡芷忙跟在她身邊,低聲說了半天的話,文蘭方露出笑容,隻是嘴角笑著,眼神卻若有意若無意的瞄著逸如。
屋內其他人還不覺得,隻有文芝暗暗蹙眉,我端著茶杯坐在屋中,冷眼旁觀,一時也說不出什麼感覺。不過既然簡芷對文蘭有這樣的心,文蘭也馬上要到可以嫁人的年紀了,倒可以成全了他,我想,也許文蘭最愛的人不會是簡芷,但是女人本該嫁給愛自己的人,這樣才能幸福,所以,這樣的安排,該是最好的,對大家都好。
晚飯是自同賀居叫回的,上次為了在那裏吃頓飯,可廢了不少的力氣,最後也沒吃上,這會自然不會放棄,不過怕簡芷鬧事,隻得拘了他在眼前,轉請文彬去打點一切。
早已有探子回報,說瓦剌的進貢使團也駐紮在了平定州,就在我們住的這家客棧的對街,我隻皺了皺眉頭,倒是簡芷氣哼哼的說了聲:“也不知道這群家夥到底要怎樣?”
是呀,他們到底要怎樣呢?
我看看逸如和睿思,他們各自坐在屋子的一個角落,一個閉目沉思不語,一個斜躺在太師椅中,四腳朝天,也不知是睡著還是醒著。
裝深沉是嗎?我在心裏冷哼一聲,難道我就不會嗎?誰怕誰呀!
“你們一個一個都不說話,咱們就任那群混蛋欺負不成?”
簡芷在屋子裏又走了兩圈,見我也閉目養起神來,終於爆發。
“整個屋子,就你最聒噪,”文蘭這時突然開口,“你安靜些,坐一會吧。”
簡芷煩躁的又走了一圈,然後重重的坐了下來,大口喘著粗氣。
屋子裏一時陷入了有些沉悶的安靜中,直到文彬回來。
“這是怎麼了,都餓得沒力氣說話了,我回來得太晚嗎?”
文彬難得這樣說句玩笑的話,我睜眼起身時,其他幾個人都圍到了桌前。
“你們剛剛沒瞧見這樣的熱鬧,想不到同賀居的小二還有這樣的骨氣,瓦剌的幾個使臣去吃飯,他攔著門,居然說店打烊了,說什麼也不肯招呼他們進去,愣給吃了個閉門羹。”
看得出文彬是興奮的,“我剛剛回來時就想,若是人人都能如此,瓦剌騎兵就不敢時時侵擾邊境了,咱們也不用看那些瓦剌狗東西幹生氣了,若是人人都有這樣的氣節,平定瓦剌,還不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就是就是,看來我還小瞧了同賀居的小二了,好樣的!”
簡芷聽了卻也興奮,大手猛的用力一拍桌子,“文彬,到時候咱們就帶上軍馬,攜手蕩平瓦剌如何?”
“你們這樣還讓不讓人吃飯?”文蘭忽然吼了出來,方才簡芷拍桌子,她正就近給我們舀湯,湯匙子放進湯裏一提,簡芷的力正好傳到,湯濺了出來,我們下意識後閃,她卻沒有這樣的機變之法,老鴨煲從罐子裏飛出,直淋了一頭一身。
“撲哧!”文芝先忍不住笑了出來,既而,大家哄堂,隻有簡芷鬧了個紅頭漲臉,忙要給文蘭找帕子,卻被文蘭推過一邊。
“笑、笑、笑,你們笑吧,笑死你們!”文蘭臉上掛不住,飯也不吃就跑回房間了,文芝待要去追卻被我攔住。
“這會子叫她回來,她也一定不肯了,還是另拿家什,給她留些菜一會端到房間裏,讓她自己吃吧。”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