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譚序(1 / 1)

嚐謂:惟聖知幾,亦惟聖因天。天之欲合四海為一家也,幾早見於康、幹之世。幾見而先覺者,我聖祖仁皇帝、高宗純皇帝也;因天而弗違者,我文宗顯皇帝也。康熙三十三年,俄羅斯遣使來朝;上諭:『外藩朝貢,固屬盛事,總當以敉寧中國,培養元氣為根本』。乾隆四十一年,刑部奏駁李質穎讞英商獄不得其平;傳旨申飭,反複數百言。兩聖人燭微洞遠,若皆逆知後世之有洋務者,非知幾其神乎?道、鹹間海氛亟矣,文宗顯皇帝獨決大計,社稷轉危為安,得以全力蕩平發、撚,而海外各國亦化幹戈為玉帛;非因天弗違乎?士大夫生當其世,出顛隮、享承平,上下數千年、縱橫九萬裏,胸中不能無感慨;有感慨,斯有論列、有發明。此「柔遠記」之所由作耳。

記凡二十卷,編年係月,采輯至當;將使讀者於通商大局,知其所原起、知其所滋蔓,並知其所究竟,甚盛心也!雖然,事之原起當所聞世、事之滋蔓當所見世,而事之究竟則尚在未來;吉凶悔吝,變動不居。至可喜,亦至可懼。懼將奈何?心列祖、列宗之心而已矣;心列祖、列宗之心奈何?自治其內而已矣。十數年前人事之杌隉,既以因天心而挽回;數十年後天心之福禍,又將因人事而旋轉:理固有可必者。「記」有之:『日月所照,霜露所隊。凡有血氣,莫不尊親』。在古人原非托諸空言,在我朝尤可見諸實事。何以驗之?即於梯航重譯之十數國驗之,蓋莫不尊親之幾已倪也。於此時能極深研幾,以承天貺,所謂『柔遠人,四方歸之』;盛業不可以是編為左券之操也哉!

光緒八年(歲次壬午)仲夏月,臣譚鈞培謹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