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曰:『前事不忘,後事之師也』。運會之變遷、人事之旋轉,雖智者憂深思遠,不能逆料於先時,而知其所究竟;惟一以前事為法戒,而衷於至當不易之理,則百世之下,猶可以燭照數計,固不事區區推測之私也。「易」曰:『知幾其神』。「中庸」曰:『至誠之道,可以前知』。蓋恃此矣。我聖朝豐功偉烈、厚澤深仁,丕冒海隅,無有遐邇;乃或膺重寄者罔知大體,坐失機宜。往事具存,前鑒不遠。此王之春「柔遠」一書所由輯也。夫閉關絕俗之說,無論在今日為迂談也,即質之三代盛王,亦豈狷然自好,劃堂奧而守之,謂聊固吾圉雲爾哉?「禹貢」紀要荒,「周官」有職方氏之掌、明堂之位,九夷八蠻,如在幕庭。故凡含生負氣之屬,梯山航海,翕然麇至。固時勢為之,不得不然者;亦列祖、列祖聲教之所訖,非偶然也。誠務修其德政,則四海猶一家,如天君泰而百體從;令苟或失之,則指臂之間,亦驅使之所不及,遑論其它乎?
道、鹹之間,海氛日熾,維時當事者,每不諳於彼此之情形。自互市以來,申明條約,轉危為安,而禍福倚伏之機,又即在是。之春究心於當世之務,獨於中外交涉緣起、通商始末,釆摭不遺。較之近時「朔方備乘」、「瀛寰誌略」諸編,或局蹐一隅、或侈張博物,皆無當於經世之實用;惟是書綜稽掌故,並恭錄曆朝諭旨,指示方略,黜陟人材,非徒長駕遠馭之資,亦考鏡得失之林也。「詩」曰:『不愆不忘,率由舊章』。有心斯世者,可以統觀前事而深長思矣!
光緒九年(歲次癸未)二月,臣衛榮光謹敘。